趴着的小孩总算不自己叨叨了,他说,哥哥你知道怎么玩这个吗?它还会变形哦……biubiu嘟嘟嘟……
小孩的妈妈坐在一旁带着慈爱的笑,教小孩说话。我放了心思,跟小孩一起摆弄玩具说,你告诉我怎么玩儿……
就一个背包,直接从火车站附近租了辆摩托车开到村子里头,沿着公路吸食空气中的咸湿,马达声扑哧扑哧叫着,漫无目的绕着圈,大脑无限放空,我一下忘乎所以地张开了双臂,还没等我嗷嗷大喊上几句,方向盘自己开始往一边拐过去,差点冲到边上田里,我连忙吓得抓紧龙头扶稳又摆回正道,暗压一口气,托高了。
“小知?”
我忙摁刹车往后一看,一人带着斗笠从农田爬起来,黝黑的皮肤挂着汗珠,脖子上搭着毛巾,他喊住我:“小知,真的是你!”
我一开始有些悻悻像是突然被人从蚌壳里剥了出来一样不知将手往哪放,毕竟稀里糊涂来的,想悄悄去看眼以前老房子那边,看看爷看看元元哥,或许再走一遍以前走过的路,自己来转一趟就走,大概。
没成想还有些距离先给碰上了。
“……元元哥。”我停了车在一旁下来,喊他。
他说:“咋来了不联系我?”
“您忙着呢,不好麻烦。”我搓了搓衣角,“再说我就是随便走走,没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田里瞎忙活。”他目光定在我脸上,扯了毛巾擦脸上的汗:“怎么一个人?”
“……嗯。”
他转而笑容挂在眼角眉梢都掩不住了:“好,那一块儿回家去吧。”
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我不自觉将话的重点落在“家”上面,一阵恍神,反应过来往前走了几步,我忙摆手,说:“元元哥,我订了房间……”
他拍我,说:“小初,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不联系我就算了,到家了还住什么宾馆!”
我盛不住情,骑着辆破旧摩托回到巷子里一起吃了饭,给院子里菜浇了点水,谈了一阵……我受不住了,我记起来太多太多。
跟他一块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波叠着一波涌来,该是懵懂陪他们一口压下去的烧酒在胃里发了酵,一个人蹲在院子里开着水笼头冲手,天色已暗天上星星晃晃的亮晕开几颗叠在一起,我痴痴瞅了会儿,数着一,二,三。
记不起来一时冲动买了火车票的理由,又恼恨后来怎么没能拒了元元哥,挨得更近了,果然是自己闲出毛病,脑子不清醒。
晕,星星又变多了些,有亮的,有不亮的。
我的意识很清醒,但是脑子是晕的。
我跟他们说还是回宾馆住,第二天有急事得走怕吵了他们休息,没让元元哥送,酒意散了点乘着夜色骑了车走掉了。
他用力的抱住我又很快松开,说,没有什么过不出去的。
我点头,憋着股劲骑车骑到主道上,路敞了许多,边上霓虹灯五颜六色,我一个刹车停在路边上,跟着跌下来狂吐,胃里呕了个干净,旁边馄饨小摊大叔递了瓶水给我问我有事没,我忙低头向他道谢说没事,在边上坐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敲了跟烟递给我,我接过来吸上一口,还是苦的,却苦的叫人还想再吸上一口。
他操着一口浓重地方话味道的普通话,又问上我: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啊。
他指着我脸说,那你这咋掉水了呢?
我顺势一抹,一脸潮湿,我说,可能风太大了。
大叔给我整了碗馄饨,叫我,热的,吃完这里就暖暖的了。
他摸着胸口的位置。
我心里感叹着,小学模范作文里面的摊位老板叫我遇上了,埋头吃着,碗里热气却熏得眼睛更加睁不开了。
我想,这应该是我眼睛出汗了。
走的时候悄悄把所有零钱都塞到他那个钱篓里,我踩着那辆破旧摩托车呜呜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