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鹏飞上前一步挡在了枪口前,伸手欲夺:“你干什么!”
徐宁紧紧握着枪慢慢后退:“把你紧张成这样真是不好意思。”
门口进来了好几个人,见到徐宁拿枪指着林鹏飞都不敢轻举妄动。
林鹏飞甩甩手示意他们出去却毫无效果,他怒道:“都他妈给我出去!”
在那几个人接二连三退出后他改了语气继续道:“耿铭你也出去。”
从地上爬起来的年轻男人在林鹏飞用身体挡住的角度里一步两回头的走了,屋里就剩下还对峙着的两个人。
耿铭的离开仿佛让林鹏飞松了口气,他放下端着的肩膀哼道:“你这又是来的哪一出?你敢开枪吗?你怕是连用都不会用吧。”
徐宁看着靠过来的男人不说话,手心打滑,紧张的口干舌燥的。
林鹏飞深吸口气后改变路线坐回了沙发里:“徐宁,这么多年你都改不了你这爱作的毛病,这样的你真的很烦你知道吗?”
这就是林鹏飞,总是能用只言片语就将徐宁建立起来的坚强损耗殆尽,心痛让他握着枪的手发抖。林鹏飞只认定了他爱作,却从不追寻是为什么。如果被认真对待着,谁不想好好的生活。
“又哭了?”林鹏飞不屑道,“你还有点别的招数么。”
“过来,来,”他招手道,“到我这来。”
见徐宁不动,他迅速起身大步过来将人扯着用力扔到了沙发上去。
徐宁意识到手里的枪被顺去后已经晚了,他被按在沙发上,脖子上的那只大手在死死的掐着他,视线里是林鹏飞放大的面孔。
“你不是能耐么,”林鹏飞单手把弄着枪,利落的上膛后硬塞到徐宁手里,“来,开枪,照着我胸口开。”
徐宁呈惊吓神态,因快窒息憋红的脸大张着嘴。身上的压迫让他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沙发里,呼吸越来越困难,泪滑到耳边落于沙发又沾到侧脸。
“别再跟我耍这些把戏,”林鹏飞低下头冷冷道,“你他妈听没听见。”
他的脸倒映在徐宁瞳孔里,面目狰狞冷酷无情,收回手的同时恢于平静。
脖子解放的那一刹那,徐宁咳嗽出声,手中的枪掉到了地上,他躺在那大口的喘着气。
已经起身的男人没有看他,而是整理着衬衫袖口向外走:“你不是想分手么,何必那么正式,我都不曾记得我们在一起。”
辛罕在门口待命,门突然打开让他险些栽倒屋里。
走出来的林鹏飞指了指屋里:“把徐先生请出去。”
第8章
“我都不曾记得我们在一起。”
真是一句恰到好处总结了他自作多情的话。
还栽在沙发上的徐宁泪眼朦胧中举起了枪。
如果他不在这世上了,会不会从林鹏飞那得到一丝的怀念,又会不会在林鹏飞的心里久留。那一刻的他,中了心魔,感受着太阳穴上的冰凉触感,闭上了眼。
扣动扳机,枪声响了。
却失了准头。
子弹擦过头发嵌进了珠光沙发。
徐宁的手臂偏移并不全是那炸裂在他肘边的酒瓶,而是枪的后坐力,他整条胳膊都是酸麻的。
玻璃片划坏皮肤,小臂上鲜血如柱。
“宁哥,”已到跟前的辛罕一脸惊恐,他手后还握着另一只没扔出的酒瓶,半跪半蹲的下了徐宁还握着的枪,“你这是干什么啊!”
处于耳鸣状态的徐宁被两个人拉着坐起来,呆呆看着血滴在瓷白地板上,再一抬头就与原路返回的那个身影目光相撞。
林鹏飞停在几米开外冷漠道:“要死给我去外面死,别晦气了我的地方。”
当有勇气直面残忍,徐宁才知是他高估了他在林鹏飞那里的位置。他推开要给他包扎的人,捂着胳膊直直向着门口走。
在林鹏飞眼神示意后,辛罕便跟了上去:“宁哥,你包扎完再走吧。”
空旷走廊回荡着辛罕的声音。徐宁走的急,完全没有理。
辛罕一路跟到了地下车库,见徐宁要上车,连忙道:“你这胳膊怎么开车,还流血呢。”
徐宁拉开挡着车门的辛罕:“不劳你费心,我会死的远远的。”
“你这是说什么气话呢宁哥,”辛罕急道,“至于这样么。”
至于么?
徐宁不知道。
他只是在确认不管他做什么林鹏飞都不在意之后变成了个拼命漏洋相的小丑。
他也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那声枪响震碎了他一直以来无处安放的爱意,遗落满地的是他千疮百孔的自尊心。他何必呢,他死了还是伤了那人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他做再多都是自取其辱。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扭头看着辛罕,语气下了很大的决心:“告诉他,从今天起,我们两清了。”
那一路徐宁完全不知他是怎么开车回去的,到家后胳膊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果冻见他回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他拽出医药箱熟练利落的清理伤口自行包扎,他精通包扎都是因林鹏飞练出来的,不知什么时候那人就会带着伤来找他,让他面对鲜血淋漓,从起初的惧怕到了现在的麻木。
有两年林鹏飞没有再受伤了,可他却养成了家中常备多个医药箱的毛病,无论哪个箱子或者柜子都能随手掏出一只来。
这几年他每天都在怕,他怕他接到林鹏飞出了意外的电话。难安日里的挂念和无眠夜里的祈祷构成了几千个日日夜夜。
原来到头来,最难过的不是再也不能见了,而是再也不能爱了。
左小臂的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随着剪刀的穿过,他无声的哭了。
他对他跟林鹏飞感情的所有期许从来不涉及真正意义上的分离,可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明白,他们完了,不关乎林鹏飞对他做的,只关乎他自己死了心。
多年的深爱早已长成了心里的一块肉,被生生剜掉的痛会在一次疼个够。
整整两天徐宁都窝在家里,蜷在床上不进食,果冻也跟着挨饿。
周二的下午,他顶着张惨白的脸,还是匆匆收拾洗漱到郊区去了。
他陪着他妈在医院的草地上坐到天黑,什么话都没说,傻愣愣的倒像他才是个患者。
田美惠属于间歇性发病,正常状态下跟普通人没区别。看得出儿子的低落,她将其搂过来缓缓的反复拍着背。
这是他妈独有的安慰方式,不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从没变过。徐宁也将手放去他妈背上同频率的拍着。
娘俩像机器人似的不停歇也不觉累,只要抱在一起,全世界的伤痛就都与他们无关了。
从医院离开后徐宁将始终关机状态的手机开了机。坐进出租车,手机就响了。
电话里艾萌萌的嗓音大的很:“我的祖宗,你在玩什么失踪啊!”
徐宁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耐心回道:“我没玩失踪。”
“岁千老师找不到你,电话打我这来好几次。”
“怎么了,是稿件出了问题?我不是暂时转交给小罗了么。”
艾萌萌叹气:“也差不多吧,反正就是审核过程中有两处起了争议,他都跟审核组组长吵起来了。现在弄得很僵陷入了两难境地,到处找你这个责编。我劝你啊,一会儿先给岁千老师打电话探探情况,然后给咱们总编回个话。”
徐宁应下:“好,我知道了。”
平时一切工作上的事,徐宁都是跟岁千在网上交流,需要打电话的情况少有,电话拨过去响了几声后被接起。
岁千的声音很平静:“喂。”
“老师,我家里有点事这两天没在给您添麻烦了,您那边现在是......”
“方便么,”岁千打断道,“出来见个面再说吧,你在什么位置我去接你。”
徐宁在半路下车,站在路边十多分钟后便等到了岁千。他坐进车里岁千便笑道:“你还是第一次上我的车呢。”
嘴唇的干裂让徐宁笑的有些僵,他边系安全带边说:“原稿初审我缺席了,了解的不多。”
岁千目视前方的开着车:“你真够神秘的。”
“什么?”
“每次见你都是带着伤。”
徐宁低下头去看掩藏在长袖下露出的那一角白色,岁千的眼睛总是那么精,每次都能发现他的问题。
岁千抢在徐宁开口前继续道:“又是自己不小心弄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