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是会麻烦人,”徐宁还嚼着馒头片,“我自己可以的。”
“我闲人一个,带你过去一趟,”言遇泽闻了闻空气中的香味,“做了什么好吃的。”
徐宁连忙问:“你没吃早饭?”
“就喝了杯温水。”
徐宁立马向餐桌走:“那快过来吃。”
大概在一年前,言遇泽吃过一次徐宁煮的番茄牛肉汤面,他生病无法赶稿,徐宁去家里看望他给他做了碗面,让他回味了好多天。那时他就断定徐宁厨艺不错,只是后来再没机会品尝。现在桌上简单的两个小菜,他依然吃的赞不绝口。
“言哥你快别抬举我了,”徐宁笑着给言遇泽添粥,“我随便做的。”
“我是说真的。”
吃过早饭他们一起出了门,徐宁把前几天单宏送来的包给拎上。他本是想路上去买花,坐进言遇泽车看到后座一片灿烂黄色就明白他不用去花店了。
言遇泽熟练的倒着车:“来时路上买的,不用谢我,早餐抵了。”
徐宁点点头:“那还得麻烦言哥送我去个地。”
徐宁是要去丰锦大厦,他知道林鹏飞不会让人把钱取走,他只能送回去。
言遇泽向来不过问徐宁私事,把车开到地方看着人拎包进了旋转门后耐心坐在车里等。
从跟徐宁当面真心实意道歉后林鹏飞就撤掉了蹲点徐宁行踪的人,徐宁想不被打扰的开始新生活,他成全便是,可当真看到人,还是有股想把人带回家的冲动。
送客户走出电梯的他正看到在咨询台站着说话的徐宁。心情激动的差点直接奔过去。碍于还没彻底把客户送走,他只得边心不在焉的聊天边目不转睛的盯徐宁。
“先生,没有预约的话,您不能把东西直接放在这。”前台小姐礼貌提醒道。
之前丰锦大厦不是这样的,只要进来就能接触到林鹏飞的人,现在弄了个前台对往来人员情况核实,以前他刷脸就能进,现在完全不行。徐宁看了看时间,刚要开口说话,侧面走过来个人。
“宁哥。”
徐宁扭头看去,想了半天。他们没见过几次面,一开始他分不清原祁跟裴束,还是林鹏飞教他区分,说梳苹果头骑摩托的是原祁,留板寸头养狗的是裴束。他放心将手中包拎给原祁道:“帮我把这个包交给林鹏飞。”
原祁见徐宁单手拎的吃力不得不先接过包:“他就在楼上。”
徐宁连忙摆手:“我就不打扰他了,还有事,先走了。”
原祁见留不住人,也就没再强求,正目送徐宁走出去,就见林鹏飞闪现在了徐宁身后,明明腿还没好利索,跑的倒是很快。他拎着包向里面走去,笑脸相迎那两个被林鹏飞突然冷在那的中年男人。
“你怎么来了?”林鹏飞拦在徐宁面前。
徐宁显些撞到林鹏飞身上,他及时收住脚:“我送东西的,给原祁了。”
林鹏飞不用想都知道徐宁是把那袋子现金给送了回来,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把人拉到了门外,徐宁在用力抽出胳膊,他只得松开手:“我们就算不在一起了,也不能心平气和说几句话吗?”
徐宁看着林鹏飞戴着的金丝眼镜,思绪有点跳脱,却还是及时返了回来:“该说的不都说了么。”
林鹏飞意识到徐宁在盯着他的眼镜,扯掉后握在手里,是刚才为方便看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时戴上的,反观徐宁现在倒是不爱戴框架眼镜了。就是这么奇怪,徐宁活成了他喜欢却得不到的样子,他活成了之前他最讨厌的徐宁的样子。连徐宁曾对他的逢迎讨好和低三下四也完全复了制。此时的他无非是希望徐宁多跟他说两句话。
“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林鹏飞连忙道:“你说。”
徐宁:“辛......陆警官,你把他怎么样了。”
“留了条命,”林鹏飞认真回道,“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被秘密保护了起来。”
“你还会找他麻烦么。”
辛罕自从消失后连人他都找不到,找的哪门子麻烦,徐宁真的是什么情况都不懂,林鹏飞摇头:“不会。”
徐宁放下心来,走下台阶:“我得走了。”
这就要走了,好不容易说几句话全是关于别人的。辛罕按理说卧底了两年,不至于什么都没查到,到现在还没出现是完全说不通的。林鹏飞从发现辛罕是卧底就已让韩占清理手底下见不得光的账目,就等着辛罕有所动静,结果一点都没有,所以那人就跟他没关系了。
徐宁几乎从不会穿一身黑色,林鹏飞昨天下午让单宏去归还崔三郊区的一个厂子,签字时特意看了眼手机上日期,他记得昨天是阴历九月初八。他回身问徐宁:“今天重阳节,你这是要去给田姨扫墓吗?
徐宁继续下着台阶,没回话。
“我叫人送你,你不知道在哪里。”
徐宁走的更快了。
林鹏飞追上两步:“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去看田姨了,今天是个该去看她的日子。”
徐宁脚步有停滞的迹象,他妈生前对林鹏飞像儿子一样,林鹏飞也向来舍得给他妈花钱,就算他们没能走到最后,也没道理今天不让林鹏飞去扫墓。
没道理的只是,他们不应该一起去。他没再停留,向着不远处的车小跑而去。
徐宁有时闷不吭声这点挺让林鹏飞抓狂的,以前也是,闹别扭要是吵起来还好,就怕徐宁不出声,林鹏飞真的能憋出内伤,就像现在一样。他恨不得徐宁打骂他一顿都好过不闻不问。
其实现在他要更惨,人呢,留也留不住,话呢,问又问不出。徐宁坐上的车是言遇泽的,在他视线里画了个圈离开了。
林鹏飞手中眼镜被捏爆,支离破碎散落在地,只剩个镜腿狠狠戳着他手掌心。徐宁离了他也能活的很好他应该早就知道的。他大步返回楼里,叫住要进电梯的原祁问:“单宏呢?”
“没看到人,估计昨晚在哪里浪太晚没起来,”原祁晃了晃手里的包,“宁哥让给你的。”
单宏很少出现这种情况,林鹏飞身边最近密的几个里就数他勤快,早起贪黑从不说累,人没到不打招呼简直是匪夷所思。可林鹏飞顾不上这些了,他看到徐宁跟着言遇泽走后脑子就短了路,停在电梯口招手让已经走进去的原祁出来:“那你跟我去趟城东陵园。”
车厢里都是菊花的香气,徐宁又坐在身边,言遇泽的心境是愉悦舒缓的,直到骆旭打来电话告诉他印刷厂那边出了状况,需要他亲自过去核实,说是几万册新书可能面临反工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车载电话的公放声音徐宁是听在耳里的,他连忙让言遇泽停车说他自己可以过去。签售会日期将近,出了这样的事,作者本人怎能不到场。
“我先把你送过去。”
徐宁急道:“不用言哥,你赶紧过去吧,骆助他们肯定急坏了。”
言遇泽只得在路边停车,他没让徐宁下车,而是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把车留给你,带着花一起,我打车过去。”
这人的姿态完全不容拒绝,徐宁只得应下来,在看到言遇泽坐上出租车后,他换到驾驶位稳稳的将车开走。
路上言遇泽还在发语音跟他说,他妈妈的墓碑位在大门进去左手边第三排。
“谢了言哥,希望你那边一切顺利。”
“你开车注意安全,我的事情如果顺利解决完,晚上回来请你吃饭。”
“好。”
明明是周六,路上九十点钟的车却很多,徐宁在车海里连着等了好几个红灯才开上了近郊的公路。
二十分钟后他抵达了目的地,在阴沉天色下走进了陵园。按照言遇泽跟他讲的,很快就找到了他妈妈的墓碑。
他蹲下身将捧着的花放好,用拇指将照片轻轻擦拭。嘴里嘟囔着:“妈,我来看你了。”
徐宁盯着他妈照片看了许久,有很多话要说,到嘴边却又都咽下了。站起身看到旁边墓碑上自己的名字时,身后响起了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给自己扫墓,是不是很诡异。”
徐宁转过身,看到来的人有些许惊讶,惊讶于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
孟天祥无视徐宁的神情,自顾自的坐在了墓碑的石阶上,敲了敲大理石侧栏:“这下面埋着的是个姓钟的流浪汉,如果不是你,他不可能被如此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