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长风【CP完结】(49)
正是因为如此,杨嘉佑根本解释不了自己对许立的感情,那是一种说不明白的情愫,很不符合他的性格。随着许立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挣脱他,杨嘉佑觉得非常难受,像心脏撕裂成两半一样。他想过了,这种不为人知的感情,他会珍藏一辈子,这份感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
如果非要说一个确切的答案,杨嘉佑不能看着许立偏离轨道,就算许立觉得孤独,想尝试同性之间的感情,也不能出去乱见朋友,会出事的!
杨嘉佑看过许立写给杨嘉羽的新年贺卡,是杨嘉羽高一时拿出来以表不满的证据,说他这个亲哥哥对她都没这么心细。打开一看,贺卡里夹了一只轻柔而蓬松的羽毛,新年祝福很简单,但称呼栏里写着‘毛毛’两个字。杨嘉佑当时不解,把贺卡还给妹妹,没好气地说:“你又不叫毛毛。”
杨嘉羽翻了个白眼:“我名字里有个‘羽’,‘羽’不就是‘毛’吗?”
杨嘉佑忽然愣住了,想说什么,竟然开不了口,心里涌动着暖意。
是,他这个亲哥哥都没有如此心细。
不过他习惯了口是心非,临走前还故意说:“好了,以后你改名字,叫‘杨嘉毛’。”
“你才叫‘杨嘉毛’,”杨嘉羽瞪着哥哥,她想了想又说:“不对,你该叫‘杨嘉左’才对!”
兄妹二人忍不住笑了。
想起这些生活细节,杨嘉佑心里更难过了,如果不把许立盯紧一点,谁知道许立那个迷糊虫会做什么傻事,人又简单,心那么善,被骗了,被伤害了怎么办?
那不等于要了杨嘉佑的命?
杨嘉佑抵触gay圈是有原因的,现在是信息时代,真要想了解什么,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一直认为,不少人打着同性恋的幌子,看似叛经离道,其实是在放纵自己的私欲,为滥/情找借口。这样的人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是极不负责任的。
当然,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只一点,他心里非常清楚,他不想过这种生活。
破坏他和许立之间的感情很容易。许立从小失孤,个性独立,自尊心强,有事习惯闷在心里,受了委屈也不说。想都不用想,随便折磨两下,许立的心就碎了。
相比起践踏,呵护才是更艰难的事情。
小的时候,爸爸跟他说:“比起同情,自尊尤为重要,灾难剥夺了人物的物质,但不该连通精神上的东西也夺走,这很残忍。”这句话杨嘉佑记了很久,他不能成为一个残忍的人。先不谈出柜,父母会怎么样看待他。父母一直把许立当亲儿子看,如果杨嘉佑执意跟许立在一起,会让许立在父母面前非常被动、为难,这不是逞能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许立已经孤身一人了,杨嘉佑不能让他再失去这份亲情。
这些事情,即使许立不说,杨嘉佑也会替他考虑。
许立之前告白,即便杨嘉佑毫无心理准备,甚至躲避了一段时间,但说实话,他不怪许立,他只会担心他过得不好。
正是因为如此,杨嘉佑做什么事,都习惯拽着许立,他们得一起打球、学习、奔跑,一起追梦,感受生命打开的肆意,成为更好的自己,一同体验更多丰富而有趣的生活。
见到了世界,看到风浪与海湾,才知道自己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稀里糊涂搅在一起,不但践踏了这份感情,还把人生打折了。
此时杨嘉佑还不知道,他内心的天平正在一点一点倾斜,爱情早已无可救药地蔓延,那天的争吵,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眼看着肉串烤得差不多了,杨嘉佑喊许立:“把盘子拿过来。”
许立正在一旁切水果,拼盘凑齐以后,他拿着锡纸盘,朝杨嘉佑走过去,“差不多够了吧。”
“吃玉米吗?”烟气熏人,杨嘉佑眯着眼,把烤串放入锡纸盘中,“小心烫。”
第40章 想哭就哭
许立就手拿起一串,边吃边说:“不烫。”
见他笑容明晰,杨嘉佑心里舒服多了,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待餐食准备停妥以后,一家人入座了,天高云淡,餐桌靠近树荫,夏日的风吹过来,温热中沁着青草的气息。
“干杯——”
四只玻璃杯清脆地撞在一起,时光美好而温馨,让人想将此刻暂停。
在杨家的这几年,许立受到了充分的照顾,杨叔叔和徐阿姨把他当儿子看,生活上基本与杨嘉佑没有差异。想到这里,许立很内疚。
既然已经和杨嘉佑把话说开了,许立也没打算回避,只是注意相处的界线就行了。
这天烧烤结束后,许立说学校有点事,想早点回去。
杨振华同意了,“大学还没放暑假,以你自己的时间为主。”
出了家门口,许立忽觉松了一口气,杨嘉佑跟上他的脚步:“学校里有什么事?”
许立回过头,眸中透着笑意,实话实说:“我想回奶奶家看看。”
杨嘉佑重复了一句,“奶奶?”他在想许立是不是触景生情,想念自己的家人了。
许立点头,声音很平稳:“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我大概有五年没回去了。”
杨嘉佑心下了然:“噢,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他进屋拿了手机,动作利索地站在玄关处换鞋,一副不由分说的样子。
许立见杨嘉佑神情认真,就没有拒绝。
俩人坐着公交往城市的另一个方向赶,七点多的时候,车上人不算多。许立坐在靠窗的位置,杨嘉佑在他旁边,耳朵上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音乐。
静默地坐在彼此身边,内心有种笃定感。
中途转乘了一趟公交,四十多分钟以后,他们到了一个小区。这地方也在市区,地段不错,只不过跟杨家方向相反。小区的绿化带里时不时冒着几个孩子,多半是在捉迷藏。
视线往上抬,能看见零零星星的灯火,空气里飘荡着饭菜的气息。
杨嘉佑问:“你家住几楼?”
“五楼。”许立在前面带路了,掌心里捏着家里的钥匙。
由于常年无人居住,开锁的时候,门发出干涩的吱呀声,邻居还以为是小偷来了。
“哎?谁呀?”
许立觉得她面生,“我家住在这里。”
女人手里端着碗,脚边站了个孩子,大门虚掩着,身后的电视机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杨嘉佑跟着许立进屋了,客厅的灯闪了闪,很快便照亮了屋子。
三室一厅的结构,屋子很干净,东西都收纳得整整齐齐。
许立抬起头,天花板上已经没有烟熏的痕迹,看样子是杨叔叔找人重新粉刷过。许立的眼眶忽然有些温热,他竭力克制住情绪,推开自己的房门。
年幼时,他还睡单人床,格子花纹的防尘布将床铺遮盖起来了,那架立式钢琴沉默地站在角落里,让人想起幼年时弹奏的画面。
杨嘉佑里里外外巡视了一圈,“这房子挺好的。”
“嗯。”许立站在书桌前,台面上摆放着一张婴儿的百日照,他用掌心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
杨嘉佑扒在门边儿上看,见照片上的孩子额头上点了个大红点,笑道:“你小时候?”
许立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是妹妹许岚的照片,他记得妹妹脖颈处有一个淡淡的胎记。
杨嘉佑知道许立家里的事情,怕说多了让他伤心,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奶奶的房间也重新收拾过,只是放在客厅的针线篓子应该被烧了。
许立站在门口不敢进去,13岁的时候他无法想象奶奶是如何煤气中毒的,是秦老师和杨叔叔帮他把伤害降到最低,尽量让他从伤痛中恢复过来。
杨嘉佑和杨嘉羽二人,是他少年时期最亲密的玩伴,填补了他心中巨大的窟窿。想到这里,许立单手撑在墙壁上,背脊有些发颤,时不时吸着鼻子。
杨嘉佑掏出口袋里的纸巾,声音很轻,“擦擦。”
许立接了过来,没有回过头,只是深呼一口气。
杨嘉佑说:“朝前看,往后还有好日子,”他顿了顿,仿佛有些词穷,“你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就是你的亲人。”
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口,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泪意悉数涌来。
杨嘉佑半开玩笑,“哎,以前谁说的,不在我面前流眼泪?”
许立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哭得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