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茜说得一脸认真，看样子是真的以为他俩打架了。
纪廷有点好笑地看着她，“没有，真没跟他打架。”
“我就知道嘛。”何文茜松了口气地拍拍自己胸口，“我爱豆才不会……”
“我要跟他打架怎么会只让他的手受那么点伤。”纪廷看着她语气很温和，眼里却带着些并不怎么温和的笑，“我肯定得照着他的脸打，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我揍了。”
何文茜：“……”
“何文茜，何文茜！”
两人正聊着，旁边一个男生扔了张纸条给何文茜，冲着她指了指纪廷。
何文茜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把纸条推到纪廷面前，“你同桌给你的。”
纪廷一楞，“你怎么知道是他给的？”
何文茜指了指纸条上又大又丑的“给纪廷”几个字，“那字咱班还能找出第二个能写得出来的人吗？”
“廷哥，那我先回去啦。”
何文茜虽然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但到底还是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拿着书回了自己座位。
耳边清净了下来，纪廷看着心里突然有些小小的期待。
他犹豫了一瞬，拆了开来。
纸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放学等我一会儿，我要跟你一起吃饭。
心里的期待瞬间破灭，纪廷冷漠地合上纸条塞进了抽屉里。
自习课的最后十分钟，班主任开完会回来了。
大概是因为快下课了，王炸看见沈知行还坐在秦扬的座位上，也没说什么。
秦扬见班主任这样，只好拿着书又走到最后一排。
下课前两分钟，班里同学已经开始躁动。
虽然碍于班主任在，大家不敢表现得没那么明显，后面几排却已经有不少人书包都收拾好，就等着跑了。
秦扬也窸窸窣窣地倒腾着什么。
纪廷一开始以为他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侧头看了一下，却发现这人居然拿着沈知行的书包，往里装东西。
“你可够尽职尽责的。”纪廷摇摇头，“看来威胁还挺管用的。”
“这不是没办法吗。”秦扬哭丧着一张脸，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廷哥，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放学他都不愿意回来。”
纪廷也成功地被班长大人这一句话再次气得黑了脸。
“我对他做了什么？”
纪廷沉默了片刻，掀起眼皮冷冷地扫了一眼秦扬，转回身子继续写作业哇不再搭理他了。
下课铃一响，班主任前脚刚出了教室，班里就吵得不像样子。
纪廷把还剩一点没写完的作业写完了，才放下笔收拾东西。
沈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到了他身边，站在他桌子前看着他。
纪廷不打算搭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迅速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从抽屉里拿起手机，抬腿就走。
沈知行倒是没有一点自觉，屁颠屁颠跟了上去，“我跟你一块儿，你去哪吃饭？”
纪廷没理他，任他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叨叨。
两人下了楼，纪廷终于烦了，停在楼梯口看他，“怎么着，现在不是跟我打架的时候了？”
“什么打架？”沈知行愣了一下，“哦，那是他们自己瞎猜的，我可没说过。”
纪廷没说话，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遍，目光在他贴了两个花里胡哨创可贴的手上停了一下，“你是没说过，你跑秦扬座位上待一下午，对我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身上还带着伤，谁看了不觉得我本事大，把校霸揍了？”
“我没有，我那是……”沈知行反驳到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反正，我没有。”
“行吧，你没有。”纪廷吸了口气，“那你躲我一下午干什么？你不觉得咱俩角色反了吗？要躲也应该是我躲吧？”
纪廷说完，深深地看了沈知行一眼。
一瞬间，那些隐秘的情绪，莫名其妙的心动，疯了一般地占据了他的大脑。
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想要一个答案，想听那人跟自己说一个答案。
然而沈知行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说出了几个字，“我没有躲你。”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纪廷心中刚刚要燃烧起的火焰。
纪廷心里一阵烦躁，不想再理他了，点点头，“那你也没躲，随便吧，我走了。”
他说完没再看沈知行，抬腿就走。
沈知行沉默了几秒，突然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等一下。”
纪廷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拉进了一旁的茶水间。
教室里都有饮水机，这茶水间平时没什么人用。
加上一楼本来就没几个教室，这边基本都是老师办公室，这个时间已经放学有一段时间了，旁边没什么人，也很安静。
沈知行手劲儿很大，把人拽进屋里，随手带上了门。
纪廷正在气头上，不想跟他纠缠，伸手要去开门，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住了。
“等一下，我说。”
纪廷顿了一下，转过身看他。
沈知行尴尬地笑了一下，“其实我是想吃完饭跟你说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就现在说吧。”
“我想跟你表白。”
纪廷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咚咚”的心跳声充斥着他的耳膜，一种温暖的、陌生的情绪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不过这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
纪廷回过神来，看着沈知行刚想说什么，就见他抬手冲自己比了个“嘘”，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还没等纪廷反应过来，沈知行已经照着纸条念了出来。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停，你等一下，你……都是这么表白的？”
纪廷听不下去了，伸手要去抢他的纸条，“表白还能打小抄，你有没有点诚意？”
沈知行手往后躲了一下，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我……这不是没经验嘛，怕忘了说什么，就……提前准备了一下。”
他说完犹豫了一下，把纸条团进手里，“那我不读了，重新来。”
“重新来？”纪廷哭笑不得看着他，拦住他要把纸条扔进垃圾桶的手，冲着他伸出手，“给我。”
沈知行把手握紧了些，“不行，你听我说。”
纪廷没说话，一直伸着手，沈知行被他弄得没办法，咬了咬牙，把纸条放进他手里。
纪廷却没有打开纸条，只是把纸条揣进兜里，而后抬起头看冲着纪廷笑了一下，“作弊工具没收了，现在你即兴发挥吧。”
沈知行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慌了一下。
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沈知行看着面前的人，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同于往常的笑容，把纪廷的手拉到自己身前，而后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到了后面的墙上。
“那我开始了。”
沈知行拉着他的手一点点上移，最终覆在了自己的胸口，“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所以你自己来感受吧。”
“从小到大，喜欢我的人不少，但是遇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它也可以跳得这么快。”
“我喜欢你。”
“看你不高兴我会想方设法让你开心，看你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看你被别人喜欢我很不舒服。”
“以前我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那天何文茜和我说，喜欢一个人会心疼、会开心、会难过，还会嫉妒，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看你笑，想要让你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
“所以，你可不可以跟我谈恋爱？”
沈知行越说语速越快，也越来越不过脑子，最后一句话问出口，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又紧张又兴奋，想看着他，碰到他的眼神却又下意识地想躲，矛盾却甜蜜。
沈知行的目光微微躲闪了一瞬，很快就看向了纪廷。
他的眼睛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看着纪廷的时候，目光格外专注，仿佛只能看见纪廷一个人，仿佛纪廷就是他的全世界。
纪廷突然想起了自己生日那一天。
沈知行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目光专注还带着些许笑意。
他记得沈知行在欢呼的人群中对自己说了最后一句“生日快乐”，又在同样的环境里对自己说了第一声“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