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不对心【CP完结】(21)
郑平洲:?
“干妈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
“平洲,你是个好孩子,周渺和你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周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算得上是她半年来最真心的笑容,“现在同性婚姻也是合法的,你放心,我们啊,都不是什么腐朽落后的家长。”
“不是,真的不是!”郑平洲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试图解释,“周哥他昨晚上喝醉了,我照顾了一下他,太晚了就在一起睡了而已,没有别的事。”
周母嘴角的笑抑制不住地扩大数倍,目光越过郑平洲的肩膀,落在阳台上晒着的一排尺码不同的衬衣和长裤上,道:“嗯,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害羞,就只是一起睡觉了对吧?就是恰巧还裸、着身子而已。”
郑平洲:?怎么感觉越描越黑?
他以为这场误会会随着时间而被淡忘,当半个月后,母亲试探着问他愿不愿意和周渺结婚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事算是玩脱了。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我是愿意的,只是这事还是要看双方的意愿,要是周哥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你们也跟着少操点心。”
让郑平洲没想到的是,周渺那边给的回复,竟然也是同意的!两人的婚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撮合在了一起,郑平洲还云里雾里的,觉得和周渺结婚,就好像去市场买两斤土豆那么简单。
郑平洲在感情方面像是一张白纸,周渺是唯一有资格执笔的人,周渺在这张纸上落下的每一笔,都牵动他的心弦,带他体验关于爱的新感觉。说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一年多前,他竟然真的以为周渺对他是有感情的,不然又怎么会轻易答应这种人生大事呢?
二十四岁的郑平洲天真地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婚姻都是因爱而存在的。
于是,他开始兴奋地等待着订婚的那一天,虽然他嘴上不表达对于这场仓促婚姻的任何看法,但却事无巨细地筹备着订婚宴。无论是订婚宴上花材品类、气球装饰的摆放、蛋糕的大小与口味,还是给宾客的请柬与伴手礼,他都必须一一亲自确认,力求做到最好。订婚戒指更不必说,他特意托了美国的朋友帮他找到有名的设计师,花了大价钱专门定做了一对。
等待的日子总是熬人的,也是甜蜜的,郑平洲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恨不得将请柬送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告诉全世界他要和周渺结婚了。
然而,订婚宴的另一位主角缺席了。
于是,一场精心准备的订婚宴变成了可怜的独角戏,郑平洲将请来的宾客一个个送出去——他在不久前,曾亲手送出了工整誊写的请柬。
周渺的电话怎么打都是关机,他根本联系不上周渺,甚至连一个理由都得不到。
他垂着头坐在一片装饰用的花丛前,大朵大朵的粉白色玫瑰簇拥在一起,散发着荔枝般清甜的香气。脚边是零散的气球,有些饱满圆润,有些则因为漏气而发皱,地上还有些亮晶晶的彩色纸条,在走动间粘在了郑平洲的皮鞋底。
郑平洲微微垂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发怒、责问与伤心,看上去就像是个被掏空了内核的空壳子,反倒让两家大人都不敢上去劝他。
他在等一个人。
等到人群散去,等到夜深露重,等到心灰意冷。
他忘记了那个晚上到底等了有多久,只记得周渺风尘仆仆地站在他面前时,他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连抬头都觉得困难。
郑平洲努力地抬起头,试图在寂静空旷的宴会厅中看看他迟到的另一半。
他想问一问周渺,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你是忘记我们的订婚日期了吗?还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让你来晚了?
但当郑平洲抬起头,看清了周渺细长脖颈上那新添的、带红的点点吻痕,他那些问题就尽数卡在了喉咙里,如同一根鱼刺,上不来下不去,刺得人生疼。
从那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期待周渺的解释和回答。
郑平洲很少回忆起这件事,因为这不是什么好事。每回想一次,那种心灰意冷、悲愤交加的感觉就会让他感受到无尽的讽刺。乍见虞闻,闹得很不愉快,且勾起了那些被尘封的回忆,郑平洲很难控制自己,生平头一遭对周渺撒了狠劲。
他知道这是做错了,弄得过了头,就算他爽了,也没法安然入睡,后悔与痛苦一起在他脑子里打转,只好试图用抽烟来解决焦躁不安的情绪。
房间里很寂静,一时间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郑平洲坐在沙发上,不敢抬头去看一看周渺的神情。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解释昨晚自己的失控:“我不是有意那样的,我只是看到虞闻……我……”
“不要道歉,也不要解释。”周渺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坐在地上,将脸侧放在郑平洲的膝盖上,轻声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去见他,还因为可怜他哥哥意外去世,心软和他吃饭。我和他早分手了,现在我也已经结婚了,有了合法伴侣,远离虞闻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我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所以我和虞闻什么都没有发生,绝不可能再重归于好了。”
说到这里,周渺忽然抬起眼,用一双微微弯起的眼,含笑看向郑平洲:“平洲,虞闻比不过我心上人的一分一毫,我喜欢的……”
郑平洲的呼吸不知在何时屏住了。
“就是……”
突然,郑平洲放在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突兀地**了两个人少有的温情对话之中。
第十九章 偷拍
周渺抬起头,和郑平洲尴尬的眼神对上,他无奈地摇头,指了指一直在响铃的手机,道:“你先接电话吧。”
郑平洲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按下接通键,阴森地开口:“江远,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不然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他字字带刀,听得江远背后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江远拿着电话,踌躇地道:“我觉得算大事……”
郑平洲恨不得隔着电话掐死江远,几乎把手机捏碎了:“什么事?”
“就,就小乔,和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个小乔——他竟然是个男人!”江远崩溃地捂着脸,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昨天喝多了,稀里糊涂地就和他上、床了。”
就这?就这?!
郑平洲冷笑道:“你最好祈祷今天去工作室不会碰到我。”
“喂,郑导,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管不管你的员工受到极大的惊吓和打击啊?我这算是没谈恋爱就失恋了吧!”
郑平洲无情地嘲讽:“那是你傻,看不出来他是男人而已。”
“他没说他是男的啊!”
“唐乔也没说过自己是女人。”郑平洲撂下这一句,果断地将电话挂掉了。
他捏着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去,试图压下心底的那股焦躁——周渺刚刚,到底想说什么?
心上人?他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又为什么要一边用那种眼神盯着他,一边对他说心上人?
各种情绪与记忆交杂在一起,纠结成了一团混乱的毛线球,郑平洲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理性淡然此刻都灰飞烟灭,只剩下一个头脑发热的毛头小子。他快步走进去,打开阳台的门,大声问道:“周渺,你刚刚说的心上人,是谁?”
周渺按灭了手机屏幕,有些呆滞地盯着黑色屏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郑平洲同他说话了,转动脖子朝郑平洲的方向看去,轻声道:“你刚刚说什么?不好意思,走神了没听清。”
郑平洲注意到了周渺有点不对劲,以为是周渺哪里不舒服,他走过去就要伸手去探周渺的额头:“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不好。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就是有点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周渺抿紧唇瓣,挤出一个笑来,将手机揣回裤兜,然后撑着沙发慢慢站了起来,“你想问什么?”
郑平洲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刀:“我想问,你喜欢的人……”
还没等他说完,周渺就一把打断了郑平洲的话:“不要再说这个了。”
“为什么不说?”郑平洲咬着牙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周渺的手腕,“怎么能不说!”
周渺别开眼,沉声回道:“我就是没什么必要说下去了。我很累,想睡一觉,你让我去休息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