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CP完结+番外】(52)
凉凉的一枚小金属握在手心里,像是又抓住了马达京岛凉丝丝的海风。
“不是说不需要吗?”舒愿嘴上这么说,手却是把那小小的U盘攥紧了,生怕把它给弄丢。
黎诩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握住了舒愿的手:“不是所有回忆都要被遗忘。”
不是所有回忆都要被遗忘。
那想要遗忘却忘不掉的回忆呢?
关灯后躺在床上,舒愿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个疑问像吸盘固定在了他脑海里。
越是刻意不去想的事越是占据他睡前的意识,以至于舒愿终于被疲累按进梦境后,梦里的场景都是他最不敢回想的那一幕幕。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梦过那些人那些事了,所以当这个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的噩梦又来纠缠他的时候,舒愿抬着无力的手挣扎了好久好久才醒了过来。
下/身仿佛还隐隐作痛,太久没做过这个梦了,舒愿一时间竟区分不开梦境和现实。
也有可能是宿舍没有壁灯的原因。
舒愿坐起身,轻喘着气抚了抚胸口,又摸了摸汗涔涔的后背。
他按摩了一下发软的双脚,等恢复了些力气,他撩开蚊帐轻手轻脚地踩着爬梯下了床。
怕让黎诩生疑,舒愿从家里带来的地西泮片就藏在衣柜里,夹在两层衣服的中间。他在暗中摸索着把药找出来,挤出一片拍进嘴里。
黎诩的床位发出轻微的响声,舒愿惊慌地看过去,看见对方只是翻了个身。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轻轻地把柜门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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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晚老时间见♡3♡
第45章 在噩梦中醒来
一连好几天,黎诩都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舒愿起床翻衣柜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幻觉,但连续几天都出现同一种幻觉又未免太匪夷所思,于是周五晚上他特地塞着耳机听有声小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即将听完一部网友力荐的中长篇悬疑小说时,耳机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钻了进来。黎诩把耳机摘掉,翻身背对着墙,下面的声音立马停了,好一会才继续响动起来。
开衣柜,翻东西,开纸盒,挤药片。
舒愿刚把药混着凉白开咽下,黎诩就踩着爬梯跳下来了,他吓得不轻,一口水呛在了喉咙,捂着嘴剧烈地咳着。
“怎么了啊,”黎诩拍拍他的背,“吓着你了?”
“没……”舒愿庆幸这是在夜里,灯没开,好让他用身体遮住放在桌面的药盒,“你没睡着吗?”
黎诩听得出他语气的慌乱,他没说破,帮舒愿把柜门关上:“我上厕所,睡前水喝太多了。”
“嗯。”舒愿仍站在那不动。
无声的对峙仿佛在酝酿着将要破解的疑惑,黎诩并不心急,倾身过去把舒愿抱住:“在挡什么?”
舒愿摇摇头,摸到身后桌面上的药盒捏在手里。
深夜两三点的宿舍大楼寂静一片,两人之间任意一个小动静都像河面被掷入小石子而溅起的水花。
黎诩上前一步,把人卡在自己和书桌的中间,一手撑着桌面,一手从舒愿的后背转移到对方的手腕上:“让我知道,好吗?”
他用着商量的口吻,态度却不容人拒绝。
舒愿快要把药盒给捏皱时,黎诩低头亲了亲他的唇,指尖顺着他的手腕而下,强硬地把药盒抢了过来。
在黎诩还没把药盒放到眼低下瞧清楚前,舒愿就小声开口:“地西泮片……这是地西泮片。”
别人听起来陌生的药物名称,对于黎诩来说却是极为熟悉的。
白霜也曾长时间地服用过这个药。
小时候还没和母亲分房睡,他看见她吃这个药就好奇,问“妈妈你是不是在吃糖”。
那会儿白霜担心他偷吃,就会告诉他:“这是很苦很苦的药,妈妈总是肚子疼,吃这个药才能好。”
后来再长大点懂上网了,他查了药物名称才知晓了它的功效。
“我总是会做噩梦……”像那晚在海滩的木屋里,舒愿放软了身子靠在他身上,“很害怕,手脚都是冰凉的,”他把手贴在黎诩的脸上,“吃这个药的话,能控制情绪,也会睡得舒服一点。”
黎诩慢慢地把药盒放了回去。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情,想走进舒愿的梦里保护他,但也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舒愿活得太辛苦了,没了尊严本还能苟且偷生,却还要为噩梦提心吊胆。
“我知道了,”黎诩揽了揽舒愿,“我知道了。”
他把舒愿哄回床上,随后自己也爬了上去,像以往躺在一起那样把人按在怀里:“带着我进你的梦里吧,我会比你的药更管用。”
周六中午,那份从去年拿到手开始就没打开过的报道被黎诩翻了出来,他摩挲着密封线,拨通了沈昭时的号码。
姚以蕾和黎诀在家吃中午饭,黎诩背着包下楼时连眼神都没向餐桌那边抛一个。但世上总有那么些人爱惹是生非,他那讨人厌的弟弟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刚回来又出去啊,是不是认清自己不属于这个家,所以不敢在这屋呆下去了?”黎诀挥开姚以蕾要捂他嘴的手道。
黎诩麻利地换好鞋,直起身后抛了抛手中的车匙:“哥哥出去给你找个合适的垃圾场当栖身之所。”
他觉得他爸真是闲出屁来了,三年前给清禾中学投资换了一批新的电子教学设备,借此把他安排进了这学校,三年后又把差一分能考上来的黎诀弄进高一重点班,全然没考虑过他的感受——也罢,他那爹连救过他命的妻子都能辜负,又怎么会为他这废物儿子着想。
黎诩开得很快,背包里的档案袋压得他难以喘气。若不是存着一丝为舒愿讨回公道的决心,他想就这样让自己躺进车流里放任生死。但是不行,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攀在悬崖边等他,他决不能扑灭舒愿眼里的最后一点星火。
在约定好的餐厅包间里,沈昭时点好了菜等他,黎诩坐下后先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喘匀了气才道:“没打扰你工作吧?”
“今天周六。”沈昭时提醒道。
“啧,你瞧我,”黎诩无奈地笑笑,“上高三后就没分清过周几是周几。”
“我以前也这样,”沈昭时给他添了水,“但是过得很充实,到现在要奔三了还是挺怀念那段日子的。”
两人默契地没再吃饭时谈论正事,等饭后服务生进来把杯盘狼藉收拾干净了,黎诩才从包里把档案袋拿了出来。
“还没拆封呢?”沈昭时惊异地问。
“嗯,”黎诩将档案袋推过去,“很多次我都动过要看的念头,但还是不敢,觉得自己没有勇气面对语言直白的报道……还是你来吧。”
“行。”沈昭时挺文雅一人,用起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来动作利落,唰的一下就在密封贴上划开了笔直的开口。
黎诩别过了头,掏出手机拨拉几下,点开跟舒愿的聊天界面没话找话:“海滩的照片看了吗?”
对方好一会才回复:“在看。”
“好看吗?”黎诩问。
“好看。”舒愿回答。
“有多好看?”黎诩又问。
舒愿不回复了,黎诩没了能转移视线的事物,在安静的包间里听着沈昭时翻纸张的声音都感到不安。
“怎么样?”黎诩向沈昭时抛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实际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怎么样。
沈昭时把最后两段文字浏览完,然后才抬头问:“这起事件发生后,舒愿的家人没有起诉对方吗?”
“没有,”黎诩说,“我让我爸查过了,当时他们家人想起诉,但是百江二中不作为,甚至把这件事压下来了,只为了保施暴者,可以说舒愿和他家人是吃了哑巴亏。”
“这则报道虽然详细,但是字里行间能提供的也只是片面信息,”沈昭时拿出笔,把时间地点和事件过程圈了出来,“这些信息是从受害者角度出发的,而关于施暴者,除了简单阐明他施暴的目的,其它都没有提供到。”
“唉,”黎诩扒拉了一下头发,“那个郑某勇,他爸在百江市是经营地下钱庄的,人脉很广,百江二中的领导也不敢跟他作对。”
“地下钱庄?这是在犯罪啊,”沈昭时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如果这件事是由于他家的背景而被压下来,何不妨逆向而行,在解决这事的同时顺便打掉这个地下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