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CP完结+番外】(44)
“现在,现在可以。”舒愿说。
“成,那你学校门口等着,”施成堇正要挂电话,想起什么又马上喊住对方,“诶小舒愿,咱俩加个好友吧,方便联系。”
黎诩还一动不动地窝被子里头,施成堇加完好友,又给沈昭时去了个电话,这才动手掀开卷成一团的被子摇黎诩的身子:“起床啊弟弟,小舒愿要来了。”
被一身睡出了折痕的西装包裹的黎诩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触到刺眼的光线又立即闭上了眼。
施成堇认识黎诩两年还不知道对方能赖床成这个程度,他丢下手机,爬起来揪黎诩的耳朵,刚碰上黎诩的皮肤就缩回了手:“我去,乖弟弟你发烧了!”
好一阵七手八脚,施成堇看上去不太靠谱的一个人,照顾病患这种事儿倒不在话下,拖人起床洗漱,喊服务生送吃的上来,本来还想让沈昭时顺路买个药,转头又把消息发给了刚加好友没多久的舒愿。
沈昭时领着舒愿登上门来时,施成堇正好把吃饱了的黎诩安顿回被窝里,敷了条用冷水湿过的毛巾在他烫得快要冒烟的额头上,营造出一副病得不行的样子。
“做戏做全套,”施成堇笑嘻嘻地说,“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黎诩有气无力地推开施成堇凑过来的脑袋,“你这不是逼他旷课么,到头来指不定还得怨我。”
等舒愿真正站在他面前了,黎诩反而不介意舒愿怨他或恨他了。沈昭时忙不迭地请了假送舒愿过来,门还没进就被施成堇推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屋里的那两位。
西弥斯酒店的套房采光极佳,床的位置更是载着暖融融的阳光,把黎诩此时的状态照得明明白白。
“死了?昏迷超过十二小时?”舒愿杵在床边,正巧是不算远但是黎诩伸手够不到的位置,“我这样逃了课跑过来,你是不是要嘲笑我?”
几度想要走出阴影的舒愿处在过去和现在的交界线,一半为自己熔铸着高傲的铠甲,一半仍丢不开自卑的包袱。他想从黎诩的眼睛里看见在意,但也怕那几分在意来自倒映于对方眼睛里的自己。
“我哪来的精力嘲笑你啊?”黎诩朝他扬了扬手,“你不来我就真的死了,难过死了。”
这是一个多月来两人头一次正式的对话,舒愿低下头忐忑地盯着自己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的脚尖,他清楚他这次旷课前来意味着什么,倘若他再走近一步,怕是连最后一层薄弱的心理防线都要垮掉。
就在他迟疑的空当,黎诩倏地坐起身抓住舒愿的手臂,随即因动作太猛而头晕目眩地摔回去,一并把人也带到了自己身上。
舒愿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失重感,整个人扑在黎诩身上,只来得及用手肘撑住床沿才不至于摔得太惨。
近在眉睫的是黎诩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和似笑非笑的脸,舒愿再维持不了冷冰冰的表情,心里有个忽远忽近的声音在对自己说——别藏了,走出来吧。
他曾计划一个人背负的灰暗过去,要变成两个人来承担。
第38章 我想亲你
“把药吃了。”舒愿伸出手,手心里躺着颗白色的药片。
黎诩就着温水把药咽下去,连喝几口水后搁下杯子,大爷似的瘫回床上:“退烧药是湿精让你买的?”
“嗯。”舒愿拉了个椅子过来坐下,捧着本书随手翻开一页,“饿么?”
“不饿,刚吃过东西。”黎诩说。
“哦。”舒愿没再说话,埋头把精神集中在书本上。
黎诩憋了一肚子话找不到机会说,很多时候舒愿的感情不会外露,他都看不透对方在想什么,就如这次舒愿闷声不讲话,黎诩猜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
当时就不该疏远他。
黎诩直勾勾地盯着舒愿的发旋发了好久的呆,直到舒愿突然抬头看他 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想说什么?”舒愿问。
“你能笑吗?”黎诩说。
“有毛病。”舒愿又埋下了头。
“知道我有病就照顾下病号,把我晾一边当我是空气啊?”黎诩下床,端着杯子去接水喝,顺便抽走了舒愿手里的书,“不许看了。”
唯一能转移视线的东西被人拿走了,舒愿陷回了要直面自己感情的泥淖中:“下周要段考。”
“你成绩就摆在那,看少一会又不会低多少分。”黎诩灌了杯水,试图稳住自己狂蹦乱跳的心。
由他开篇的故事也该由他来续写,舒愿这么内向且不善于表达的人为他勇敢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小恐龙啊。”黎诩慢慢伏到舒愿的背上,感受到对方刹那间僵直的身子,却没有推开他。
“你说发烧会不会传染?”黎诩环着舒愿的双肩转到他身前,俯首和他相抵着额头,“我想亲你。”
舒愿的眼神闪躲着,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敢用手轻轻抓了把黎诩的西装外套。
暗示同意的小动作相当于给了黎诩莫大的鼓励,他稍一低头,吻上了舒愿的双唇。
他的体温比舒愿高一些,两人唇瓣的触碰是温热和冰凉的相撞。舒愿这回顺从很多,闭着眼整个人贴在黎诩身上,被他有技巧地引导着,让张嘴就张嘴,让伸舌头就伸舌头,乖得不得了。
再吻下去恐怕就得用上身后的水床了,黎诩暂时还舍不得让舒愿为他难受,愣是抑制住自己差点抬头的**,从对方嘴里退出舌尖,啃了一下舒愿的下唇才把人放开。
“能站稳吗?”黎诩笑着将挂在自己身上的舒愿放倒在床上,“躺上去,这床可舒服了。”
“你有病。”舒愿红着脸,没忍住又骂道。
黎诩撑在他上边,早忘了昨晚在哥们面前赌气说过的话:“行吧,我浑身都是病,就你能治。”
“酒味好臭。”舒愿捂住鼻子。
“是嘛?昨天宋哥结婚,我多喝了两杯,”黎诩抬起胳膊嗅了嗅,“我去洗个澡吧,洗完带你去吃饭。”
他翻身下床,立在床尾解纽扣松领带,舒愿冷眼看着他匀称的身材鸡蛋里挑骨头:“西装好丑。”
黎诩把外套往椅子上一甩:“还有完没完了?”
舒愿的自我诅咒应验了,段考排名他掉出了年级前十,害得他退步的人则保持着上学期期末的名次。
清禾中学的每次大考都被各班老师高度重视,崔婵娟作为有经验的班主任,总会及时汇总和对比每位学生的学习情况,谁进步退步多少,各自原因是什么,她都有针对性地找人去办公室沟通了解。
舒愿这次段考虽然还处在班级上游,但对比以往的考试确实退步蛮大。他也预感到自己会被喊去办公室谈话,然而当面对崔婵娟审问似的视线时,他无法再像之前那般淡定了。
“舒愿,你是个好孩子,”崔婵娟半倚在办公室外走廊的护栏上,“你上学期交上来的期末总结我认真看过,老师知道你在自我反省这方面会比其他同学下更多工夫。”
浓烈的不安蔓延上来,像南方的初春所特有的黏腻潮湿一样让人浑身难受。舒愿最害怕跟崔婵娟这样的人对话,进入正题前总要先铺垫一番,好让人对接下来的训话做好心理准备。
“我……”舒愿不善言辞,蹦了个没意义的字眼出来就封住了嘴。
轻如鸿毛的叹息落在他耳边,崔婵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严厉:“舒愿,上学期我建议你不要放弃重点班名额,你不听,说新环境会影响你的正常学习,那这次呢?你退步了十多名,是你转校过来考得最不理想的一次,你有没有想过原因出在哪里?”
想过了。
想过又能怎样呢,明知是错误,他还是一脚踩下去了。
“是我复习不全面。”舒愿说。
“别用借口掩盖原因,”崔婵娟两手交叉相叠,是不打算在短时间内结束谈话的表现,“舒愿,你段考前一周逃课了,虽然只是一节在你看来无关紧要的体育课,甚至于下午的课你就及时赶了回来——但是没找我开请假条就擅自离开学校,你是去干什么呢?这件事由于怕影响你考试,我并没像你家人反映,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舒愿的心被人狠狠一揪。
理智的话,他知道自己不该回答这个问题,黎诩那样身份的学生崔婵娟必定会重点关注,今天他被对方叫到这里问话,无非是想看看他诚不诚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