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舟+番外(38)
人可以渎神吗?
不可以就拉他下来。
拉他下来。
拉他下来。
......
郑小舟浑然不觉,要按着他肩膀借力站起来,却被一股大力按得跪坐在赭青腿上。后脑被人用手按住,唇上一热,一个不慎就被人趁虚而入。
上唇薄翘,唇珠讨巧,下唇饱满,故作深情。
好作恶,好滥情,好寡恩,好辱人,开阖间荡人神识,勾曳处改换乾坤,教禁欲者纵欲,命痴情者薄情。
是该惩罚。
赭青的吻史无前例地粗暴残忍,他咬他一根柔嫩红舌,几乎是在生嚼活吞,吸/吮他细小伤口里丰沛腥甜鲜血。津液相哺间兽/性倍露,叼着他肉质鲜润下唇像叼着一块新猎好肉,吮他吻他像吞吃一只活跳春羔。毫无怜悯,只是侵食。
郑小舟被生生疼哭了,拳头用了十成力道,带风砸到他肩膀上,却不能撼动他半分,只是被吻得更狠了。郑小舟几乎要没气儿了,手上挣了半天没挣开,气喘吁吁地张口,想咬他舌头,却被进的更深。赭青这种不要命的吻法太过生猛,郑小舟被放开时口里疼痛涩麻,一嘴的鲜血淋漓。赭青却无动于衷,只是死死盯住他艳红嘴角,将洁白下颌上血迹舐净。郑小舟红着眼睛刚要奋力骂他,他却把眼睛轻轻巧巧一闭,头斜斜一倒,歪沉睡去。
热水哗哗淌着,狭窄逼仄的浴室敞着门,热气半散。郑小舟抹净了眼泪,想狠狠掴他一巴掌,看了那张皎白面孔又下不去手,只得忍着疼怒帮他收拾清爽了弄上床去。自己混混沌沌擦干身子,也倒在床上,不时便睡死过去。
第二日醒来,赭青却无半分异状,郑小舟拿眼恨恨望他,他却只是不理,静静做自己事。上车后更像没事人一般,该帮人拎行李就帮人拎行李。吴楚漪这回倒没睡觉,一直偷眼看身边闭眼睛补觉的赭青,一路上脸都是红的。郑小舟嘴里又疼又苦,一股子铁腥味,嘴角唇珠伤得厉害,明显到一眼便知。他没法子,戴上一次性口罩遮一遮。喻微嘱咐他起风时候要戴口罩,他没理,没想到这时候却派上用场。
出站后,他们几人打算坐大巴回校,郑小舟却在林林总总车辆中一眼看到喻微的车牌,牌号醒目得很,喻微降下车窗,睫毛下眼色寡淡,锋刃破空般划过来。
郑小舟冲他们笑了笑,说你们先走,我家人接我。
吴楚漪眼神灵,一下子看清了车里的人,笑笑地看着郑小舟,甜蜜道:“小舟,喻哥对你真好。”
赭青低着头上了大巴。
吴楚漪手插着风衣的兜,边上车边亭亭地回首看他,微笑道:“姐姐早就和我提你了,我当时就挺好奇的,喻哥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郑小舟勉强冲她笑一笑,刚要走,就听到身后一声柔细嗓音响起来:“喻哥喜欢的东西,别人是抢不得的。”
郑小舟回头看她,大巴的门却已经缓缓合上,只留一句轻飘飘少女尾音:“我也是的。”
第37章 没错
他没有错。
碘伏的刺鼻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喻微一手卡住郑小舟的下颌,一手捏了根医用棉签在他口腔粘膜上细细涂抹,脸上淡淡的,不显神色。
郑小舟白着一张脸任他摆弄。细小伤口密密麻麻,口腔软肉最是连心,消毒时无法咬牙,汗出的厉害,疼得他连解释的话都编不出来。
“明天从寝室搬出来吧。”喻微轻轻擦了擦那颗红肿破碎的唇珠,专注地盯着他的嘴唇。
郑小舟握紧了拳头,沉默片刻,干涩地开口道:“......抱歉。”
喻微温和道:“做错了事才需要道歉。”
郑小舟眼圈一红,强忍着伤口疼痛,努力说下去:“不应该喝酒,不应该去酒吧,不应该和陌生人跳舞。”
喻微嘴角小幅度一勾,不置可否地看向他。
“我错了,再不会了,老师。”郑小舟语气带了点哀求,“我会......乖。”
“别生气,求你。”郑小舟说道。
喻微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微笑道:“好啊。”
他和平常一样站起身,低眸摸摸郑小舟的头发,然后去厨房里系上鹅黄色小围裙,看砂锅的汤有没有熬好。
他掀开盖子雾气蒸腾出来,里面滚滚冒泡的浓汤涌出香气,钻到一楼前厅的各个角落。一片水声中,郑小舟模糊间听到一声低语:
“鸡翅浪费了。”
然后烤箱电源被关掉,里面一盘滋滋冒油的烤翅被端出来,热气腾腾地给倒进厨余垃圾袋里。
晚一点的时候,那碗晾得温热的杏仁豆腐汤摆在了桌子上,豆腐已经被熬烂了,吸管横搭在碗沿上,上面凝结出一点水珠。
郑小舟心里的难过一点点长大起来。
晚上的时候,郑小舟做好润滑,只穿了浴袍在床上背过去躺着。喻微处理完工作洗完澡,看到郑小舟手指湿漉漉的,在深灰色床单上无意识地打转。两条年轻有力的白腿散散敞着,浴袍滑到手肘,平直雪亮的肩膀露出来,灯下看来如明珠一角,隐隐生辉。
喻微回到浴室吹干了头发。房间暗下去,床垫沉下来。喻微的手探到他腿心,细致地一抹,把粘腻悉数清理干净,抽了床头的纸巾擦干手,从他后背抱过去,细密地吻他嫩白后颈,膝盖顶进他湿热腿弯,与他紧紧相贴像半枚书名号。
郑小舟呼吸急促起来,小声又不安地问道:“老师?”
喻微含住他薄薄耳垂,嗓音有点哑:“你这里生的很薄。”
“戴耳钉很好看。”
郑小舟有点紧张:“我怕疼。”
“我帮你打,不疼。”
郑小舟犹豫片刻,试探道:“可以......那、那我能不搬出来吗?住宿的话方便一些,而且朋友都在学校,我......”
喻微没说话。
郑小舟心提起来,忙道:“如果你不喜欢,我搬出来也行,真的,你别多想......”
喻微突然道:“多想什么?”
郑小舟哑然,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仔细想想心里却放松下来,喻微知道了又怎样。不过是高兴时宠着玩的小男孩,上心时便养小孩似的养一养,腻味了便找个机会踹了,没必要费心想太多。
他想到自己一个月后的二十岁生日,心里开始盘算自己这几个月兼职攒下的钱够不够生活费。姐姐的治疗费用太过昂贵,一小时的诊费能把他一个月的劳动成果给吞的一干二净。应该再找一些别的工作。郑小舟默默想着。
或许喻微会给他一笔钱,但他却不能把未来押在别人的随手施舍上。虽说喻微这几年待他怎样他的确是清楚的,最近几次郑小舟甚至有种被爱的错觉,周围的人似乎都在明示暗示自己:他是认真的。
但他不敢信。
温水慢熬,水热了就逃不掉了。
年轻人对纯粹的成年人有一种本能的恐惧,郑小舟害怕自己被什么东西锁住,哪怕是真正的爱情。爱情这东西太过轻巧,多巴胺裹挟它,荷尔蒙绑架它,爱漂亮爱枯萎,带嗔怨带戾气,娇嫩宝贵又敏感犯贱,明明无实体没重量,却能把人绑得紧紧的,锁在桅杆上,然后大梦不死,苦海慈航。
十一放假回来,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只是课程并不等人,F大期中考步步逼近,图书馆门前开始排起长队,食堂角落可见不少人开着笔电,一边嗦粉一边浏览文件。那日过后,喻微却没有再提从宿舍搬出来的事,只是命他注意养口腔里的伤。口腔粘膜自愈性强,过了一周已经好了大半,郑小舟挺过初始那阵疼痒,倒也慢慢适应过来,对赭青那点怨怼也淡了。
有时两人在宿舍走廊遇到,也只是擦肩而过,招呼都不打的。上大课时郑小舟偶尔会瞟见赭青的后脑勺,在第一排一群人之中凸显出来,也不知是习惯还是怎的,这人连后脑勺似乎都看着比旁人黑些,竟是一眼便能瞥到。
常坐在赭青旁边的便是吴楚漪了。笑起来很甜蜜的小女孩,探着脑袋去看赭青工整的笔记,纤细手指弹弹点点,赭青便盯着那手指的路径一道道细细讲。郑小舟坐在后几排撑着下巴听课,看到发量稀少的教授嘴唇开开合合,罗尔定理,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柯西中值定理。
赭青低头专心地看着那只细小的手指点点画画,薄唇时不时开开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