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非再点一下屏幕退出照片,聊天框里有裴黎的新消息:他没空。
裴黎:准备做土豆浓汤和千层饼。
裴黎:等下我要负责揉面,也没空理你。
裴黎:所以我滴乖,你到底有事没事?
庄强见自己被当成空气,非常不爽,他催:“毛非!”
毛非嚷他:“别说话!你先等会儿!我有要紧事!”
他嚷完就咬住唇,呼吸剧烈,单手打不好字,又怕发语音被裴黎公放,叫庄穆听去,着急中想到语音转文字,于是按住说话道:“我有事,我揪心,我难受,我不相信!”
发过去了,还成,没错别字。
庄强被他悲怆的语调吓到,以为是他出了什么事,忙问:“毛非,怎么了?”
毛非摇摇头,心里发堵。
庄强皱眉,伸手越过雨伞拍他:“喂!”
这一拍,夹在胳膊弯里的书松松要掉,毛非来不及夹住,呼啦啦扑进满地雨水中。
可他管不了了。
他看见裴黎发来一句要他分外难过的话:傻非非,知足常乐。
第37章 我肯定会用眼神把他千刀万剐的。
毛非用了半包纸抽才勉强把晕湿的书页蘸干,他颓丧着一张苦巴巴的脸给冉青和夏肖骁赔罪:对不起,把你俩的书掉到地上去了,我已经努力拯救了,有些笔记糊掉了,我会帮你们重新抄回来的。
两人在打球,没看到,没回复他。
庄强也不在,兼职去了,宿舍里空荡荡就毛非一个人。
开着一盏灯,惨白的光,冷清清的。
毛非把三本书依次摊开在桌面上,一手举着小功率电吹风呜呜呜地吹,一手在手机上点来点去点来点去,无论点多少遍,裴黎的消息都停止在“知足常乐”。
“怎么这样啊...”他咕哝,“为什么这样啊...”
弹窗突然跳出,短信提示他:您的快递已到达超市门口。
快递?
毛非眯着眼回想几秒,想起来了,是他的情趣内衣兔女郎。
小吹风关掉,把书装进挎包里,毛非给庄周打电话,丢三落四的,出门忘记带伞,跑到楼下又折回去,站在214门口掏钥匙,掏不着,正好电话接通,庄周隐隐带笑的声音响起来:“喂?”
毛非要爆发了:“庄!”
庄周忙问:“怎么了?”
“你在哪儿?”
“在办公室。”
男朋友的声音就像镇静剂,毛非把外套上的兜帽一罩,也不嚎了,委屈道:“我、我出尔反尔了,我今晚还能跟你回家吗?”
“能,当然能。”庄周合上笔记本,对正聊天的几位辅导员和老师歉意地笑笑,起身准备离开,他安抚道,“我现在就过来。”
“你不着急,我那什么,我还得去拿个快递,就在后门等我吧。”
庄周没开出正门再绕个大圈,他直接横穿校园,整个学校里有很多个快递点,他路过其中几个时还特意留意了,可惜没巧合,没碰着。
乌云漫布的天际滚来一阵闷雷,庄周在树下听了十多分钟的狂风暴雨,手肘拄在车窗边,眼睛盯着校门口,心里想着占姚。
这天气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不大适合逛街。
他发消息到:在外面?
占姚秒回:嗯。[实时位置]
庄周:明天就自由安排吧,不用管我的蛋糕店了,以后再说。
占姚:好的。
占姚:今天已经物色到了几家不错的地段,等我晚一点整理好了再发给您。
手机息屏放到一旁,再一抬头,庄周差些骂出脏话,他连忙启动车子迎上去,仿佛劫匪一般急刹在毛非身前。
毛非几乎湿透,浅蓝的棉服已经变成墨蓝色,又冷又沉地挂在身上。
他哆哆嗦嗦打开车门,先把怀里悉心保护的挎包扔进去,还想把外套脱了再上车的,被庄周吼了一句,不敢再耽搁,弯下\/身坐了一屁股湿哒哒的水。
车里暖气开到最大。
庄周生气又心疼:“没伞怎么不说一声?”
“怕被瞧见。”毛非费劲儿脱下棉服,卷一卷,暂且放到脚边去,“我一着急就把自己锁外头了,伞也忘了拿。”
发梢打绺滴水,小脸苍白,把庄周直上头的气话都给噎回去了,只能尽量加速,又腾出一只手给他抽纸:“先擦擦,把外裤和鞋子也脱了。”
毛非不敢造次,格外乖顺,吸着鼻子在副驾里倒腾,刚脱完,车子拐三拐已经驶进了星垂天野。
庄周先下车,从车头绕过来的功夫把长大衣脱了,将毛非裹成寿司抱进怀里:“等会儿要挨揍。”
毛非冷得打颤,小声道:“包没拿。”
“先回家。”庄周垂眸看他惨淡的一双唇色,忍了忍,没忍住,骂道,“唉。”
身子冷,心里却像滚了岩浆,毛非翘一翘冻得通红的脚尖,浪道:“别叹气,我给你揍嘛。”
家里两只猫倒是舒服,雷雨当背景,窝在猫爬架上互相舔毛。
开门声引起它们的注意,还不待它们商定好是躲起来还是去巡视,又听见淋淋水声和它们主人的声音,再一会儿,嘭,关门声。
小生打头阵,花旦跟在后,两猫巡到浴室门口,和泡在热水浴里的毛非对上眼了。
毛非只露出鼻子以上,水烫,让他苍白的皮肤很快红透,一时间双方均凝固,僵局维持了十几秒,毛非慢慢浮出,嘴巴露出来了,他憋着嗓子:“喵。”
花旦耳朵一背,跑了。
毛非:“喵呜。”
小生尾巴一甩,也跑了。
毛非感觉到了挫败,他喊:“花旦,小生!”
猫没影,把庄周喊回来了,这回有空换鞋,先把挎包和笔记本放去茶几上,再把裤袜毛衣全都丢进洗衣机:“非非,你的外套要么明天拿去干洗,要么不要了,再给你买一身。”
“要!”毛非激动地叫,“别扔!我才刚穿没几回!”
收拾妥当,庄周换完居家服后重新迈进浴室,看毛非趴在浴缸边拿嘴喘气儿,苍白的唇恢复到了红嘟的模样,一瞧就很好亲。
他抱胸倚在墙边,居高临下:“挨揍,检讨,选一个。”
下午上课时怎么用眼神求饶的,这会儿照搬,他有气无力道:“泡得我有点晕,你进来陪我好不好?你兜着我,我就不怕滑到水底去了。”
庄周忍住笑,不动。
毛非哼哼两声,依然照搬:“庄老师,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庄周倒想看看看他还能使出什么撒娇招数来。
毛非嘟起唇:“老公,求求你了。”
“了”发的也不像“了”,带点鼻音,更像个“呢”。
居家服还没穿出热乎气,又脱了。
毛非瞎臭美地趴在庄周胸前,还不算太过得意忘形,主动把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本是美个滋儿的表情在说到“知足常乐”时变成了意难平:“你们兄弟俩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喜欢给炮友做饭,这不是明摆着撩拨人吗?”
庄周辩解:“我哥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炮友。”
毛非更难受了:“我可以说他的坏话吗?”
“你说。”庄周轻笑,“我不告诉他。”
“他混账!他好渣!”毛非气到,“小裴哥肯定喜欢他吧,肯定的,怎么这样啊,我好心疼我的小裴哥。当时他跟我说他们再见面就是脱衣服上床,上完吃顿热乎饭就散伙,我以为热乎饭是叫个外卖之类的,谁能想到是亲自下厨啊!如果小裴哥是真的不喜欢你哥哥,那也就算了,我还要夸夸你哥挺大方,挺会照顾人,可是,可是...”
庄周用一只小塑料杯往他潮乎乎的脑袋上撩水,怕他着凉:“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是他情人接的,说他正在杀鱼,要做鱼汤。”
“是谁!是小裴哥吗?”
“不是,是个女人。”
毛非眼睛都红了,崩溃道:“啊!我!我心好疼!我的小裴哥怎么这么命苦,我好心疼,我难受,不行,我受不了!我要是自作多情就好了,我...”
庄周抱着他亲吻,低声哄他好乖:“也许裴老板真像你说的,是在及时行乐而已。”
毛非还是没能忍住哭意,鼻子酸得揉不开,嗡声道:“说都三四年了,怎么这样啊...我看的小说里,能睡超过半年的,绝对都睡出感情来了...你、你能不能说一说你哥哥?让他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