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雀+番外(54)

林边疆时刻谨记着自己使尽浑身解数深入宁远州的目标和任务, 更没法忘记大山里族人遭受的苦难与折磨,虽然与王保昌、阿扎查黑等人素味平生没有交集,但是这些盘桓隐伏在山林深处,靠着践踏族人的血肉来挣昧心钱的恶魔们,林边疆与他们不共戴天。

新旧交替、日月更迭、新年伊始之后的几个月内,因为车祸事件被搁置了大半年的源州-宁远深入侦查专项行动再次展开。

侦查方式也由原先稳妥保守的前期摸排、统筹布局再深入实施,全面变更为以插在边境的两把尖刀为主导,指挥权和控制权进一步前移,弱化了后方的统筹协调作用,但这样做也意味着,侦查人员将面临信息回传不及时,孤立无援的状态,林边疆和洪海两人必须风险自担安危自负。

二月,源州境内源鹤、三河两地警方破获人体藏毒运输案3起,抓获宁远籍运毒人员11人,缴获毒品共计3.9公斤。当月,源鹤、临潭警方各破获利用客运车辆携带毒品案件1起,查获车辆底盘车轴横杆上悬挂的毒品共计10.9公斤,临潭警方迅速在案发道路设卡查缉,抓获开车尾随在客车后面押货的嫌疑人4人。

三月,源州境内周箐警方破获利用客运车辆夹带毒品案件2起,查获车辆底盘横杆上悬挂的毒品9.3公斤,当月,源州境内边县警方破获夹带运输案1起,抓获孕期妇女涉毒人员2名,缴获毒品0.7公斤。

四月,源州境内临潭警方破获人体藏毒运输案2起,抓获怀孕、哺乳期嫌疑人9人,缴获毒品3.2公斤。

五月,王保昌赤红着双眼死死盯住西南沿线各州府的行政区划图,心里盘算着,如果绕开,意味着他必须舍弃大山通道的便利,直接面对重重设置的边防关卡,和省城大型运输中转地严密的违禁物品检查设备和缉毒犬,搞不好还会惊动省一级的公安部门;如果继续往源州中转,那他辛辛苦苦从国门外弄进来的货恐怕又会有十之八九折到警方手里,令他肉疼不已。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源州这条路便像是见了鬼一样成了警方的捕蛇笼子,莫说是货,连路上押运的马仔都赔进去了大半,实在是得不偿失。想到这,王保昌狠狠咬牙暗自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必须亲自动手挖掉堵在这里的秽物。

当月,曾在坝下救了林边疆和洪海一命的“虎牙”行动组特勤人员传来消息,大山深处的王保昌及其运毒团伙核心成员,几乎倾巢而出,奔向西南边境源州及附近三个州市。

边境、勐拉、龙岩寨山林里的一座破旧吊脚楼内,林边疆放下手机,盯着桌面上各州市行政区划图、宁远州行政区划图和高山林线海拔标的地图,不置一语,半晌,才转身看向空荡着半截袖管的洪海,沉声说道:

“买最早一班机票,回坝下。”

六月,西南国门省城警方和开州边防武警,先后破获特大运输毒品案各1起,查获藏匿在矿石运输大货车水箱内的毒品共计173公斤,两地警方将砖块大小的毒品取出来后,一块一块的称量计重并堆砌起来,包裹着明黄色胶带纸的毒砖俨然变成两堵一米多高的矮墙。破案地警方随即展开侦讯工作,从涉案货车司机的讯问笔录中顺藤摸瓜抓捕到了在边境两头搭线的掮客,重创贯通边境到内陆的贩运毒品团伙。

王保昌终于慌了,万没想到准备孤注一掷狠捞一笔就收手的货,也让警方捏准了一锅端,他猛然意识到走漏消息的地方并非源州,但不待他通知撒下去的眼线往回撤,源州下辖六个县市及周边三个地州就以雷霆之势迅速开展统一收网行动,一共抓获王保昌运输毒品集团核心成员14人,其中就包括阿扎查黑。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宁远州坝下深山腹地,林边疆、洪海和“虎牙”特勤人员一齐站在空荡荡的红土砖房当间,环顾着四周七零八落的杂物,林边疆捏拳愤怒的砸向墙面,随即,又深吸一口气,拿出川府内陆行政区划图并对照丘木木的证词和各种线索,摸排出数条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终于,六月底,王保昌及其运毒团伙核心成员共计4人,在渝州落网。至此,常年贯通边境到内陆运贩毒品的王保昌犯罪集团被彻底清缴,“11.07案件延伸调查专项行动”大获全胜。

英雄,载誉而归,迎接林边疆的却不是鲜花与掌声,而是以王志鹏为首,临潭县公安局缉毒、刑侦部门几乎全体民警的斥责和殴打。

临潭县公安局机关大楼前院,副局长王志鹏正首当其冲一脚脚的往林边疆身上死命踹,干净利落的身手倒是踹出了他年轻时的风采和气度,恨不得把林边疆再踹回医院躺上半年。

带队进入宁远州开展深入摸排工作这一年多来,王志鹏两鬓添霜,俨然已老了十多岁。从林边疆、洪海车祸后下落不明开始,第一个冲下泥泞的山坡扒开车门的是他;第一个发现后排变形的座椅下那截被砍断的手臂,并小心拾起颤颤巍巍揣进怀里的是他;第一个带着工作组辗转宁远州80多个县、乡、镇寻访林、洪二人下落的是他;第一个收到林边疆深入边境回传的信息,顶住指挥不力、知情不报的巨大压力,坚信两位优秀侦查员捣毒窝、毁通路决心的是他。

作为缉毒战线基层领导,他几乎耗尽全部的心力在支撑林边疆和洪海孤身入虎穴,周旋于毒贩之间的恣意行动和胆大妄为,同时也承受着来自内心的煎熬和外部巨大的压力,几乎熬干了身心。而此刻,两人的回归让王志鹏既愤恨又欣慰,总算能稍稍舒缓一颗终日提在嗓子眼的心。

与前院的吵闹混乱相对的,是机关楼前洪海和方娅的寂静无声相拥而泣。看着出发前还英挺潇洒完完整整,回来后却形容憔悴,左手臂残缺的残疾人洪海,方娅双眼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涌了出来,顺着面颊流微张的嘴角,她却说不清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是紧紧怀揣着洪海的袖管不住呜咽。洪海已经没有办法再用双手拥住她将她箍进怀里,只得红着眼眶用胸膛紧紧贴着她,一边把她的脑袋按进怀里,一边用残缺的手臂轻抚她的背脊。

姜明远却没有加入前院精彩纷呈的围殴场面,而是斜叼着一支烟,悠闲的站在一旁抬手用队里新买的摄像机,慢悠悠的拍摄着这足以载入缉毒队史册的画面,直到黑明辉、宋之田等人收拾够了林三两纷纷撤出战团歇口气,他才走上前,对着衣着破烂青紫着眼泡的林边疆,大手一伸沉声道:

“矿石运输车涉毒案的材料给我弄一份,我要查剑潭冶炼厂。”

时间回到半年前,姜明远提溜着蔫头耷脑的方娅从源鹤返回临潭,方娅有气无力的回队上露了个脸便公然翘班。

姜明远则回到办公室叫上了老吴、小张和字祥武,询问零贩案的侦查进展。

“赵显龙一直没有露面。”老吴皱眉沉声说,“根据现场烟蒂上的DNA和鞋印的分析对比,那晚在院墙上放黑枪的人,就是赵显龙。”

“……”姜明远并不意外,敢当着警察的面杀人灭口还留下那么多把柄,绝不可能还按照以前的生活轨迹,大摇大摆的等着警察上门来提。

“祥武,再把赵虎的社会关系全面梳理一遍,还有,让内勤跟警令室呈批几份协查函,分别去银行、电信公司调取赵虎的通话记录和资金流转情况。”

闻言字祥武便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说完姜明远便从柜子里拿出一叠案卷,是他和黑明辉用了点手段从剑潭冶炼厂弄出来的运输车队班组名单和去年一整年的发车车次和运输产品、运输量时间表。

张程勉看见了心下了然,立即把手头整理好的赵春平和药头们拿货的时间统计表,摆到姜明远面前。

姜明远抬头给了他一个“很聪明嘛。”的赞许眼神,便低头核对起两份材料。

果然,剑潭厂运输队分为八个班组,每个班组有成员10到12名不等,但每个月只有赵虎出车后一两天内,从赵显龙手里散出去的零包数量最多。

“还是大意了……”姜明远心底长叹一声郁闷的揉着脑壳,半晌才对老吴和小张说:“先回去休息吧。”

老吴和小张面面相觑,只得起身走出办公室。

姜明远则一人枯坐在办公室里,渐渐待到日落西山,他懊恼的扶额揉着太阳穴,心底积攒的自责和懊丧又一点点爬上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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