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大爷回屋披上一件破旧的军大衣,拿起手电筒,
示意姜明远等人跟着他向铁道边的卸货点走去,边走边絮絮叨叨的给姜明远他们告状,
“我就知道你们迟早得过来找他!那看场子的倮倮手脚不干净,成天一点点的偷着往外捣腾焦炭,那焦炭哪是能用来生火烤肉的,都是工业原料!”
说着那大爷一沉声,转头看向姜明远,“是不是那炭火烤出来的东西吃出啥问题了?”
姜明远听出问题,连忙问道,“大爷!您说看焦炭场地的是个倮倮?可是我在派出所查了咱储存场花名册,没见着彝族名字啊?”
“那可不就是个山里来的倮倮么!”那老大爷撇撇嘴鄙夷道,“他自己报了个汉名叫丘小聪,但是汉话却说得不清不楚的,浑身一股汗臭味从来不见他好好洗洗,成天木着一张脸也不跟我们打招呼。”
说着,又见那大爷往姜明远面前一靠低声道,“听说他还吃白面,所以钱老不够花,天天偷炭出去卖!”
林边疆:“大爷……吃白面可是犯法的,您亲眼看到过了?”
那大爷连忙摆手,“那哪能让我们看见,但是场子里的都这么说!”
小武问道:“这种人你们场子老板也敢留着用啊?”
“嗨……”那老大爷一扭头说道,“雇他便宜嘛!过年过节也不用给他放假,而且那么大堆炭他就一点点往外扣,厂里的只当是路上的损耗也发现不了,他就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说着三人已走到火车轨道旁五十米开外的焦炭卸货点。此时场地上空荡荡的,只留着地上细细一层炭渣碎末。
林边疆拍拍姜明远,示意他压低警用电筒照亮地面,只见场地上到处都是装卸车碾过的轮胎印,间或夹杂着工人们零散的鞋印。
两人仔细辨认了一会,了然的一对眼。
在往里走,便可以看到场地靠里一盏幽暗的路灯,灯光下是一间简易板房,那大爷用电筒一晃那板房说,
“那看场子的平常就住在里面,有时候炼铁厂没能及时来拉货,就堆在这让他看着,眼下应该是刚拉走了一批,没法领你们抓现行了。嗨!……谁在那啊!?”
姜、林二人闻声一愣,立即举起电筒快步冲过去。
只见简易房靠里一侧果然蹲着一个人,看见穿着警服的小武等人向自己奔过来,却全然没有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更没有做贼心虚的慌不择路,而是迅速起身敲了敲身旁的窗户便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林边疆一边抽出腰间的短刀迎过去一边低声道,“老姜!屋里有同伙!”
姜明远绕开那人直接冲向简易房,边跑边用拇指按下五四式++手+枪的保险,小武则犹豫了一下,还是甩出警棍追了上去。
那人爆发力极强,瞬间便已杀到跟前,见林边疆挡住他去路,便蹬地转身一个鞭腿直攻林边疆大腿外侧,紧接着又一摆臂对着林边疆持刀的手就是一拳。
这拳头力度刚猛霸道,被击中后身子半边都是麻的。林边疆连吃他一脚一拳,急忙稳住身形向后撤步,再迅速压低身子反手握刀格挡对方交替挥来的拳头,不料还是被震得手心发麻差点抓不稳刀柄。
他心里一惊:“斌道(缅甸拳)?是个硬茬!”
那人见林边疆竟没有如料想中那般应声倒地,莫名的扬了扬嘴角,动作越发迅猛快速,他的拳头乍看好像街头混混斗殴乱挥王八拳一般,实际上发力技巧细腻,落点准确,拳拳都能震得人骨肉生疼。
“再这样下去就成沙包了!”
边想着林边疆边咬牙用小臂一顶他的拳头,再就势迅速弓腰压低身体,随手抓了把炭渣一扬,趁着那人一分神蹬地上前一脚踢中他胸口,之后迅速调整身姿冲向前持刀一挥划破那人手臂。
那人被林边疆逼得向后一趔趄,脸上却笑意更浓,动作反而慢了下来。只见他退出一段距离,随手一抹伤口上的鲜血,再咬牙扯紧缠绕掌心的布条,迎着林边疆的刀便猛地冲了过来。
林边疆重心微沉,架起短刀,紧盯着来人。待他到近前便撤步蹬地转身,利用惯性将身体的重量压于小腿,一脚扫踢到来人腰间,踢得那人身形一滞。
两人身手不相上下,一时竟打的难分难解。
这边姜明远和小武已冲到简易房门口,借着门外微弱的灯光的可以看到里间的床上歪躺着一个人,姜明远心道不好,连忙破门冲了进去,。
“小心!”小武喊道
一个身影从门内侧边位置闪到姜明远身后,正欲持刀扎向姜明远。
姜明远急忙转身开枪。
那人反应极快,上身一歪堪堪避过飞来的子弹,姜明远又是一枪,却是对准了他攥着刀的手。
这一枪距离太近那人没能躲过,小手臂上部瞬间被7.62MM子弹近距离贯穿,迅速在创口后侧形成一个碗底大的圆洞,骨渣血沫飞了出去,那人浑身战栗痛的一趔趄,立马弓腰捂手转身奔出门外。
躲在门外的小武从警十年来从没跟人动过手,一直只是个爱偷闲躲懒到处晃荡的小片警,在这个清闲得不能再清闲的车站派出所,他威风呈到了头也就是甩开警棍跟人大声嚷嚷两句。
但今晚从缉毒队的领导跟人动刀动枪的打起来开始,他就自动进入懵逼状态,要不是全场就他一个人穿着警服,看见这拳拳到肉子弹乱飞的场面,他早就开溜了……
然而,当看见门内奔出来个负伤而逃行凶者,小武却脑子一懵热血警魂上身,做了个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动作。只见他迅速冲上前跳起来从背后给了那人一警棍,再伸手扭住那人的胳膊,毫无章法的将他扑倒在地紧紧压住。
“小武!”
与林边疆缠斗着的那人,突然撤步转身直奔到同伙身旁。林边疆出声提醒也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先一蹲身掐住小武的喉咙将小武扯拽起来挡到胸前,在单膝跪压住中枪的同伙,抽出腰间的匕首手起刀落割破了他的颈动脉。
几个动作干脆利落不见丝毫迟疑,他就是奔着杀人灭口来的。
小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从警生涯唯一一次挺身而出勇斗匪徒,却落得了个被人持刀挟持的下场,还是被刚杀了人刀尖沾着热乎人血的凶狠角色擒住,立马脑子一片空白= 裤= 裆一阵湿热。
那人挟制着小武紧盯姜、林二人,伸手示意他们不能再往前一步,待他拖着人质慢慢退到场地院墙边,却突然一推小武蹬地翻了上去。
姜、林二人断不能再追了,因为小武此时已脸色煞白,一截利刃直直没入他的腰间。
“快叫救护车!”.
第16章 指甲
几声枪响早已划破深沉夜色中火车站的静谧,谁也没有料到这样一次不经意的前期调查,会出现这样巨大的变故。
方圆不过百米的仓储场内,前后仅十来分钟便躺下了一个断气的两个濒死的,当中还有一位警察。对于临潭这座名不见经传的边远小城来说,怕是近年来最严重的一起涉警刑事案件。
临潭县医院急诊科,县公安局局长张明、分管刑侦禁毒工作的副局长王志鹏以及刑侦大队大队长黑明辉,被警令室一通电话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披星戴月赶赴现场,调集警力,组织蒋松等人迅速展开勘验工作,之后又急忙杀到县医院,看望伤者、了解救治情况。
最后,便是以三堂会审、辞色俱厉的架势,将整场事件的目击者和参与者姜明远、林边疆,围到急诊室吸烟区隔间僻静的一角,给予关怀和慰问。
张局长寒着一张脸,拿出纸笔递给黑明辉,指示他立即向姜明远要前因后果和案发经过,这位多年不参与一线侦察,一心只周旋于官场,与一群山狐狸斗智斗勇只为公安一线将士的各种待遇死乞白赖向县里要资源、要经费、要支撑的老领导,看样子是准备重新出山给这些后浪们上一上课。
姜明远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女尸案的前后情况认真交代了一遍,重点讲述了今晚焦炭仓储场地杀人案的经过,而他们前期伪装潜入剑潭冶炼厂的事情,却因为宋之田的关系悄悄隐下没说。
待姜明远交待完,两位局领导低头猛咂香烟没再出声。
刑侦大黑脸却冲向前去紧紧执起姜明远的手,使出能把他捏成粉碎性骨折就绝对不给他留一根好骨头的力度,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