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今天又在追美强惨受+番外(35)
他在微茫的天里徐徐前行, 走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大道路口,站在对面路灯的余光堪堪能照射到的地方静静等待着。
赵栩自认为心绪已经平静下来了,不会再像刚知道真相时那么难以自持, 可是当他无聊地等待来人时,他还是无法克制地又一次拿出了那根红色飘带。手中那根随着飘带随着寒风飞舞,目光落在上面的一瞬间,曾经那些陌生的甜蜜回忆化作苦涩的弯刀,透过他的视线回溯进脑海,绞痛他无法触碰的所在。
那是一根红色的飘带,上面的行楷字迹密密麻麻却相当漂亮,只是收笔处微微有些潦草,不过在劣质的飘带上写字能写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了。飘带上每隔几个字都会顿出一团墨点,似乎是持笔的人写着写着就往其他方向看,笔落在飘带上洇出了墨点。洋洋洒洒,好大一篇。
那天。
制住了A以后,他替自己揭开了那些被尘封的过往。那是好几年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过于高估了自己,他本以为他只是会震惊,最多会难过,但没想到他会差点崩溃,就像在那个靠着湖边、可以遥望古寺的深林别墅中时,他和季肖白彼此互相折磨,有过之而无不及。
A口中发出他从未听过的语言,浅浅吟唱,意识被催眠了短短十分钟。但当吟唱结束,那些回忆充斥脑海,惊骇和陌生散去过后,是无法推翻的熟悉,无比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他想否认,可是只要稍微理智地去分析的话,就会发现一切都说得通了,这切切实实就是他的回忆,是他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的真相。
在他平复心神的一个小时里,A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跃起身撞碎了窗户趁机逃跑了。地上掉了一张卡片,写着一个地址——季肖白和科莫多所在的地址。
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夜里的寒风肆意呼啸起来,零星的雪花也零落地飘,想要带走灰暗天地里躺在某人掌心处唯一艳丽的色彩。冰冷的风刃一刀一刀割着麻木的血肉,赵栩始终垂着眸,无声攥紧手中的飘带。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处压抑郁结整整一天的痛感仍然没有消散。
“滴——”
一辆车驶来,灯光把风雪中衣袂翻飞的身影照射得耀眼,但也那双一贯温柔的眼睛因为逆着光的缘故看起来十分冰冷。赵栩把飘带随意地揣进兜里,看向来人。
李从车里走出来,恭敬地弯腰鞠身。
赵栩淡淡看了他一眼,上了车。错身而过时,他浅浅地说了两个字:“抱歉。”
李身形微顿,明白他是在为之前被他否绝的劝诱道歉,但李并没有说什么。
赵栩和他都坐上车以后,车行驶了一段时间,他才冷不防地开口,语气依然恭敬:“这是对谁说的?”
李的声线总有一种太过于理智的冷冽,好像每一次都能轻易地击中他的心事,“少爷比我更希望听到这两个字,但我想,少爷更希望的,是您能够平安。”
赵栩想说什么,却只是牵了牵嘴角。
车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李抬了抬金丝边框的眼镜,再度开口时,嗓音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咄咄逼人的意味消散了许多,“少爷的原计划是倾所有人力保护您余生的安危,必要时,所有人都可以为您所用,所以,少爷回来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听从您的吩咐。”
赵栩看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雪,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李很清楚地看到了他喉结动了一下。
李回过头,继续问:“待会儿与扎克利博士汇合之后,您打算去哪里?”
赵栩再次从衣兜里拿出那根飘带,几次展开来,才看清上面的文字。
今天清晨,他独自一人去了那座陈旧的古寺,把挂在树上的飘带取了下来。
上面的字数篇幅几乎可以抵得上一篇小作文,至于内容,又几乎都是当时季肖白在之后对赵栩的安排,原来,季肖白本来就是要放他离开的。
他想起自己当时问他写了什么,他说“季肖白和赵栩要永远在一起。”
直到现在,赵栩亲眼看到最后一句——
“啊哈,我还有好多情话想多你说,虽然当面说你一定会觉得肉麻无比。你知道吗?能够再次遇见你一秒,对我而言就是一天。再次拥有你两个月,就相当于余生四十年。如果你还能再想起我,对我而言就是永远了(doge狗头)。阿栩和小白虽然不能永远在一起,但好歹也曾深爱过~?。”
李听见赵栩猛然仰头靠在座椅后背上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他似乎颤抖着的深长呼吸声。
然后,他听见赵栩坚定的声音:“他在哪里,就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小白还在被亲妈虐TuT
第30章 哪里
尖锐的针管猛地扎进手臂, 思绪从那些遥不可及的回忆中抽离。接踵而至的是各种各样的密密麻麻的痛,瞬间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不得不回到现实。
季肖白睁开眼,虚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科莫多, 他沉默着, 又垂下了眸。
科莫多绕着遍体鳞伤的季肖白走了一圈, 心情愉悦, “季大少爷, 这种滋味好受吗?”
季肖白没有理他。他的嗓子已经干渴到极致,如同灼烧一般疼痛。
但这个时候, 他偏偏想到了赵栩。当时是他亲自下令让他吃点苦头, 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受过的痛千百倍地加注到自己身上,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当初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科莫多用鞭子抬起他的下颌, 欣赏地看着季肖白落魄的模样。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 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湿,额前的碎发黏在脸上, 愈发衬托出他脸色和唇色的苍白。
移交给他之后,科莫多亲自审问季肖白,各式刑罚从未间断, 他疯狂地摧毁着季肖白的身体。仅仅三天过去,季肖白就已经消瘦了很多, 但总是眸光沉静,看向他时一点也不见科莫多想要看到的慌乱,除此之外就是嘲讽的笑意。
这对任何一个施虐者来说都是顶级的蔑视。
又看到了季肖白毫不在乎的神色, 科莫多嘴角一抽,猛然一鞭子抽过去。鞭子带着软刺,势如破竹地落到季肖白身上,在还未愈合的旧伤上又添了一道新的伤痕,噬咬着他伤痕遍布的肌肤。
本已麻痹的痛觉刹那间被唤醒,季肖白攥住紧紧缚住他的锁链,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
“我记得季少畏冷。”科莫多笑笑,“你好像有寒证?”
季肖白明白接下来会遭受什么,想要攥紧铁链,但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徒然地叹了一口气。
科莫多一挥手,黑衣人立即拿了一桶冰水过来,悉数往季肖白的身上倒去。
刹那间,火辣辣的痛夹杂在渗入骨髓的寒意中,重新让身上的每一处伤痕焕发生机,同时啃食季肖白惨烈的躯体。
季肖白全身剧烈颤抖,低着头拼命忍耐这份几乎让人抓狂的痛楚,本来没有了力气的手早已本能地抓住铁链,散发着寒气的铁链被他绷得笔直,他的牙关几乎咬碎。
好像又回到了儿时那种缩在雪地里时的刻骨寒冷中,那是他的童年阴影。面对黑夜与寒冷的彷徨,面对孤立无援的处境,对未来没有期许,一切都是无望的。这么多年来,每一次寒证发作,都在提醒当年那个雪夜的恐怖,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从来没能走出那个夜晚,一直留存着那份恐惧,藏在他心底,折磨得他身心俱疲。
“哈哈哈哈哈……!好!季少真是能忍!佩服佩服!”科莫多欣喜若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对于季肖白痛苦的神情享受无比,他鼓起掌来。
季肖白脸色惨白。
他紧紧闭着眼睛,努力去适应那份如坠寒潭的痛楚,想摒去周围一切声音。
“季肖白,我再问一遍!Flex在哪里?”
科莫多突然暴躁地一扯抓起他的头发,咬牙切齿地问。
季肖白眉头一皱,闷哼了一声后剧烈咳嗽起来。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到极致,听着他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在场的黑衣人听了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生怕他把支气管连着肺部给咳了出来。
科莫多没了耐性,他揪住季肖白的头发狠狠发力,另一只手大力地往他伤痕累累的腹部打了一拳。
季肖白脸色又白了一度,一口血溢出唇角。
“说!他在哪里!”
天旋地转了好久,恍惚中,他又回到了小学时和赵栩相遇的北山镇小山村。有邻村的恶霸玩游戏输了找他撒气,正要欺负他时,赵栩出现把他护在身后,虽然挂彩,但也打退了那些人。兜兜转转,赵栩又一度成为与他无关的陌生人,但他却终于可以在遥远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保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