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经纪人再次精疲力尽地从警方的协助调查里归来。
这次只被扣留了几小时,问的也是先前问过的、翻来覆去的几个问题,盘问的警员态度有所软化,不再像先前几次那样咄咄逼人,据内幕消息透露,似乎已经锁定了另一个更确切的嫌疑人,至于是谁,经纪人也无暇探问。
依旧是小明星给他开的门,仿佛一同到局里遭罪般,他俊美的容貌也憔悴了许多,见到经纪人,二话不说先搂进怀里,整个手臂连着身体都在颤抖。
“健哥……太好了……”跟在后头的助理非礼勿视地移开视线,经纪人疲累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后背,“进去再说。”
“嗯。”
深深地埋在人肩窝处蹭了蹭,经纪人熟悉的体味顿时在鼻腔内回转,直到此时,小明星才觉得悬着的一颗心堪堪放下,彻夜未眠的他也在极度疲累的边沿,紧紧搂着人温存了几秒,便挽着肩膀,将摇摇欲坠的人带到了卧室。
助理很体贴地去厨房倒温水,小明星扶着人在床边坐下,自己半跪在跟前,环着又瘦了好些的腰身劫后余生般珍惜而庆幸地感叹。
“太好了,你回来了,太好了……”他的声音有几分含糊,甚至带着些隐隐的哭腔,经纪人知道他的煎熬并不比自己少,上周的情况的确对他十分不利,死者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他的,有数位证人作供在事发前三天,见到他和死者在火锅店激烈争吵,更有圈内人士作证,他和死者之间曾经有不少旧仇……要不是经纪人当时人在几十公里外,除了起初的语焉不详,后来他都豁出去直接坦白当时在忙的事,才算勉强洗脱了嫌疑,但依然是作为重要参考人被几番传召。
毕竟,新晋年轻导演突然暴毙于工作室,现场被翻找得十分凌乱,警方初步怀疑是谋杀,且其生前深陷丑闻旋涡,传闻欠下了千万债务,众多要素集于一身,让这件事的关注度横跨娱乐版与社会版,很快就成为全城热点。
而其中,更以经纪人最为甚,作为唯一一个在自由社会里活跃并与死者渊源最深的人,他自然受到了猛烈到密不透风的关注,长枪短炮堵满了警局和工作室门口,他们的旧居自然不能住了,如今栖身于另外安排的一所宅子,经纪人都不敢去想,要是警局里某一个相关人士说漏了嘴,透露了他和小明星的亲密关系,这八卦界又事何等的涌动兴奋,喧嚣吵闹。
他并不怕性向被公开,他只是怕自己糟践了小明星刚刚露出光明的星途。
事到如今,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自己最紧张的还是如今趴在膝上的、对他又亲又蹭的小明星。
“Venus,我没事了,嫌疑已经洗清了,真的,你别哭,你起来吧。”
趴在膝上的人震了震,随即摇了摇头,声音依旧闷闷的。
“我……我才没哭!”“嗯,没哭呢。”
经纪人牵动嘴角笑了笑,看着这平常不过的卧房景色,居然觉得有几分不适。
看多了询问室逼仄的白墙,耀眼到刺目的灯光,如今回归到正常的环境,似乎眼前还闪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光斑,几乎每一句都带着陷阱的有心盘问言犹在耳,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脑袋里阵阵晕眩。
助理轻轻敲了敲门,用托盘装了碗清粥,并着几份清淡的小菜,送到了经纪人跟前。
“健哥,先吃点吧。”
小明星这才别别扭扭地起了身,故意侧着脸不让两人看到他的状态,僵着身子柱在一旁,仿佛是个做错事了要将功补过的保镖一样,守着人寸步不离。
“好,我想先换个衣服。”
起身之际,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Venus,你今天不是要飞BJ吗,怎么没去?”“……”没等小明星接话,助理就抢先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临近国庆,这次的活动临时调整,所以就不用去了。”
“哦?呵,是这样啊。”
经纪人冷笑一声,将脱下来的外套用力摔到地上,又毫不在意地当着两人的面脱光了上身,换上准备好的柔软睡衣,在他解裤扣的时候,小明星总算反应过来,两步挡在身前,按住他的手臂。
“我来吧。
阿晓,你先出去。”
“不,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经纪人笑了笑,神情已经回复正常,他拨开小明星的手,自顾自地脱下了长裤,“给我统计一下受影响的工作都有哪些,通稿该发的都发啊,我这个良好市民已经完全脱身了,那些个造谣生事的给我仔细一点,该警告的该删号的通通给我安排!”“好的,我知道了,Jenny姐已经安排了。”
助理很懂事地关上了房门,更没有问为什么小明星依旧柱在那儿,纹丝不动。
哎,希望真的雨过天晴吧。
最近真的很烦的助理靠着房门叹了口气。
--
久违的剧情。
第30章
小明星的工作还是受到了牵连,如今这圈子里,向来以稳妥为上,特别是在红色的月份里,大家都谨小慎微到近乎神经质的地步。
被影响的工作大约就五件,洽谈中的三件,确定了的两件。
除了小明星以外,工作室的其他艺人也自然是一并连坐,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一个极好的提升知名度的机会,虽然始终带着些负面效应。
案子依旧毫无进展,这桩离奇的命案仿佛是推理小说里专门为了让侦探大展拳脚的特别情节,可惜现实里既没有明察秋毫又多管闲事的法医官,也没有踏破铁鞋锲而不舍的刑侦警员,只能在一次次的证据不足中,放走了所有嫌疑人。
可怜的新晋导演尸体在太平间放了一周又一周,终于在家属的极限忍耐中,草草地入土为安。
葬礼办得十分简单,经纪人终归还是念旧情,不但送上了自己的哀思,也替他在牢狱之中的恩师递上了一份。
那天他再次上了娱乐版的头条,起因是不堪骚扰的死者家属一时情绪失控,在长枪短炮的追逼之下屡屡失言,其中就提了一嘴两人生前曾陷入同一段三角关系。
舆论顿时哗然,这场持久的大瓜终于被他们找到了新的高潮点,不少黑料白料甚至编造的自来料齐齐浮出水面,其中来自某个peace and love的社区里的动物八卦组织众望所归地展示了他们的能力——好几张似是而非的圈内人聊天截图,其中有提及到这份三角关系是“圈内众所周知”,一边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另一边却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同时cue到的三位重要人物,一个已经离世,另一个身在狱中,剩下一位被查了又查却依然清白无辜地释放归家,大家热火朝天地吃了半天瓜,却发现除了这些表面的信息,根本挖不到更深层次的真相。
当然了,经纪人可不会傻到开口回应,另外两位么,想说也没机会了,过去在他们身边的人,一是有职业操守,二是的确对这段往事知之甚少。
如此,这段惊天大瓜便出师未捷地被拍死了在沙滩上,新的爆点日日涌现,大家的情绪被红色的热情所感染,又成了眼泪不值钱的好公民。
得益于这件横空出世的麻烦事件,小明星这段假期可谓是过得十分悠闲。
他和经纪人窝在一处隐秘的房子里,吃好穿暖,每日只需完成几项功课,不是健身塑形便是练声练演技,比之前的起早摸黑四处奔波要轻松多了,更重要的是,经纪人居然天天二十四小时与他黏在一起,这种神仙般的日子,要不是怕说出来会被打,小明星都想永远永远持续下去。
这天下午,经纪人开完了视频会议,舒展了下身体,吩咐钟点工将新鲜送来的大闸蟹拿到厨房去准备,自己施施然地泡了茶,随便拿了本书,转身去了二楼的露台晒太阳。
他看了一阵,觉得有几分困倦,便用书本遮着脸,彷如在校园的草坪上偷懒的大学生般,坦然地打起瞌睡来。
刚从健身房劳碌归来的小明星自然是看得心痒痒,把汗巾一搭,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俯身就连人带椅地抱住。
“哎!” 经纪人被这浓郁的汗臭给弄醒了,忍不住抛了书本笑骂道:“你干什么呢!”“健哥好坏,我在下面那么辛苦,你在睡大觉。”
小明星笑嘻嘻地凑上来,用汗津津的脸贴着他来回地蹭,后者自然嫌弃得要死,一面推开他,一面闪身躲避,只是这藤椅就那么大,两人闹了半天,连他自己都被染了一身汗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