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与钢笔+番外(6)
他突然就有些难过，也不知道是难过什么。脑子一热，拿出手机打字“好”，然后发送。
几乎是下一秒钟，纪邂年的消息就发过来：“你说什么？”
纪邂年有点不敢相信，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而大脑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再去确认一遍，很快，苏秦虔的信息回过来。
苏秦虔：“我说好，结婚的事，我答应了。”
轰得一声，纪邂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大脑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中正放着震耳欲聋的烟花。
纪邂年抖着手打下“好”，发过去，发完又觉得一个字太冷漠，在微信自带表情里逃逃选选半天，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苏秦虔看着手机忍不住笑出了声，第一次觉得这位纪师兄还有点可爱。
☆、第 5 章
第二天一大早，苏秦虔还在睡梦中就被电话铃声吵醒，挣扎着接了电话：“喂？”
“你…还没起吗？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苏秦虔反应了几秒才听出是谁的声音。
“你……”苏秦虔想说你不会在楼下呆了一夜吧，想想还是换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下午要去出差。”
苏秦虔没想明白下午要出差和这么早过来有什么必然联系，不过还是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接你。”
电话那头说：“不用，你告诉我在几栋几楼就行。”
苏秦虔现在困的不行，也没有力气和他客套了，只说：“六栋，906。”纪邂年应了句“好”就挂了电话。
强打着精神去了卫生间洗漱，刚洗漱完，门铃就响了，苏秦虔跑过去开门，门外纪邂年穿着笔挺的西装。苏老师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还回去换了套衣服？
此时如果能忽略纪邂年手上提着的小笼包和豆浆，那活脱脱就是言情小说中霸道总裁。
苏秦虔惊讶之余乍一看，嘿，还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趁着苏秦虔吃早餐时，纪邂年简单参观了一下这个一室一厅。房子不大，房东将原来的大房改成了现在这样适合出租的一室一厅，不过麻雀虽小五脏倒也俱全，而且甚在环境好、地理位置优越，所以租金也不便宜。
苏秦虔飞快吃完早餐，纪邂年也正好参观的差不多了。苏老师努力想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些，可惜，没了昨晚的酒精催化作用，眼前这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金主爸爸。
“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苏秦虔小心翼翼问出了那个想问一直没问的问题。
下一秒，纪邂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户口本，开口：“带你去领证。”
虽然吧但是……苏秦虔承认在今早被吵醒之后有那么一丢丢后悔昨天晚上答应的事，不过他好歹是个人民教师，信用这么没保证？第二天一大早就过来催婚？
苏秦虔支支吾吾：“也不……用那么急吧？”
“我今天下午要出差，一个星期之后才会回。”
苏秦虔：……所以？你要出差和我们现在就要去领证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纪邂年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突然的电话铃声打断，电话是纪邂年工作助理打过来的，听对话好像有什么工作要处理。
苏秦虔暗自窃喜，祈祷某人赶紧去工作。
电话挂断，纪邂年站起身：“没时间了，我们走吧。”
苏秦虔：……
纪邂年看他半天没动，有些不自然的催促道：“我11点的飞机，先上车吧，上车和你说。”苏秦虔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少给别人添麻烦，这会儿在纪邂年着急情绪的带动下，换好衣服稀里糊涂的揣着证件第三次坐上了纪邂年的宝座。
在车上，纪邂年告诉他说，他们公司接下来有一个合作至关重要，他出差也是为了这个合作，而这合作方的大老板是个宠妻狂魔，所以纪邂年的解释是他要以已婚身份去和合作方谈，争取获得最大共鸣。
很久之后，苏秦虔回忆起来这件事，心想自己又不是十八、九岁的毛小子了，怎么就相信了呢！
而现在，也许是睡眠不足导致的智商不够吧，毕竟昨晚只睡了不到3个小时。苏秦虔全程跟着纪邂年，交证件的交证件，要签字的就签字，拍照的就拍，让他笑他就笑，活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拍照时还出了点小意外，摄影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趁纪邂年看照片的时候偷偷对苏秦虔说：“兄弟，你要是被强迫了你就眨眨眼。”
正好看完照片回来的纪邂年：……
那位摄影师在纪邂年眼神的威胁下，感叹自己失去了一次见义勇为上新闻的机会。
接过民政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红色小本本时，苏秦虔都还没有实感，结婚证上两人的合照还是赏心悦目的，毕竟两个大帅哥呢。就是右边的苏秦虔看起来有点懵，脸上还略微带点刚睡醒的浮肿，倒是左边的纪邂年，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神色难得的温柔了许多，甚至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纪邂年盯着手上的红本本，有两人的合照，还盖了民政局的戳。看到纪邂年、苏秦虔两个名字并列在一起时，眼眶竟有些微热，不知想起了什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苏秦虔会错意：“飞机赶不上了？”
纪邂年：……
苏秦虔这才发现，不算太炎热的天气里，纪邂年的衬衫都湿了，他想了想，还是安慰道：“没事，11点的飞机你现在赶过去兴许还来得及，不用……这么着急。”
“……可以改签，先把你送回去。”
苏秦虔想说：那你之前那么急干嘛！当然，他没敢说。纪邂年将车停在小区门口，苏秦虔下了车准备和他道别，却发现他和自己一起下了车。
“你不是急着赶飞机吗？”苏秦虔一脸疑惑。
纪邂年：“……现在不急了。”
从小区门口到家门口这一段路，苏秦虔大概是沉浸在自己一夜之间变成已婚妇男的可怕事实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发现某人的视线从下车之后就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纪邂年像托孤一样将苏秦虔送到家门口，权衡再三，开口说：“那我走了。”苏秦虔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纪邂年的声音重新响起来：“那，一周以后见。”
苏秦虔有片刻的失神，这语气，他竟然听出了些许不舍来？
直到纪邂年的车驶离小区门口，苏秦虔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结婚证翻来覆去的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没有看出花来，眼睛倒是看花了。
他盯着两人的合照，终是叹了口气。
苏秦虔不得不承认，他循规蹈矩二十多年，这大概是他26年来做的最疯狂和出格的事了。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和父母和亲朋好友解释他一夜之间已婚的事实。
越长大越明白的一个道理，成年人都得学会这样，不管你此时此刻心里有多惊涛骇浪，你依旧得装的面不改色的去上班。
领完证的当天下午，苏秦虔还是像往常一样准备上课，可等到了班上那一刻，苏秦虔发现，就算你的外表没有任何变化，就算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结婚了，但是，你就是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当你还是一个学生时，你的未来有很多很多不确定性，你不知道你会从事什么行业，不知道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你以后会在哪座城市甚至哪个国家扎根。
你脱离学业，开始工作时，你以后的生活还是有很多种可能，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另一半是谁？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你们以后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
而当你工作、家庭稳定了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未来浓缩成了，当下。
人的心境变化是非常恐怖的，苏秦虔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这群十几岁的孩子们，从没有一刻这么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和他们的差别。自己的以后已经一眼可以望到头，而他们，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于是这堂课结束之后，苏秦虔难得的多和他们聊了几句，苦口婆心地说要他们珍惜现在的不确定，大概这种话已经听太多人讲过了，大部分学生还是那样不以为意，还有学生在座位上说：“是啊，要珍惜不确定的课间时间”。苏秦虔也不恼，干脆的让他们下了课，只在心里十分文艺地感叹了一句：这就是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