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火光处走来(44)
两人都穿着差不多款式的卫衣,外面是校服外套,其中一个靠在另一个怀里,表情看上去有些怔愣,另一个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当年他给傅深画的。
司机看傻子一样的看了傅深一眼,傅深收了钱包,到后排坐到了杜若旁边。
公交车慢悠悠的开,窗边的风景朝后掠过,傅深一直侧头看着他,杜若被那灼热的目光烧的脸上红了一层。
杜若转头瞪着他,“你有完没完。”
傅深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
“若哥,我怎么了。”
杜若,“不许一直盯着我。”
傅深抿了抿唇,“嗯”了一声,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视线,没一会儿又偷偷转过脑袋看他几眼。
“……”
也不知道几年没见,怎么变成了这样。他记得傅深以前冷冰冰的整天一副棺材脸,可没现在这么粘人。
一直到了家门口,傅深站在隔壁房门前跟他道别,“若哥,明天见。”
☆、第三十九章
傅深自从搬到他对面,每天像是掐好了点一样,无论他什么时候出去,总是能碰到傅深同时开门。
两人又在一个公司,出去回来都是同一条路线,开始几天杜若还想着避开他,后来发现这人总能想办法让他避不开,索性由着他跟着了。
这么过了一个月,到了夏琦梦画展快开始的时间,傅深订了两张机票,提前放了一个小时假让他回去收拾东西,第二天跟他一起早起到机场。
杜若带了两身衣服,一些随身物品,第二天一早,提着行李箱和傅深一起去了机场。
路上傅深给他买了皮蛋粥和茶蛋生煎包,傅深坐在他旁边,开口道,“我听到消息,赵文玉也在。”
杜若指尖顿了一下,低头咬了一口生煎包,汤汁在唇齿间蔓延,他又喝了一口皮蛋粥。
他当初走的时候都没跟赵文玉说一声,这么多年来赵文玉一直在找他,但是他一直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消息,两人自然没能见过面。
傅深,“若哥,你要是不想见他……”
杜若打断了他,“没事。”
以前因为所谓的自尊心不愿意去让发小们知道,现在想想确实挺幼稚的。
窗外是浮起来的白色团云,云上带着淡淡的金色,映在窗上渲染了一层金辉。
飞机在W市落地,傅深的行李有肖秘书负责,他帮杜若提着行李箱,带着杜若去了画展附近的酒店。
画展已经开了,杜若和傅深住的是隔壁房间,他们两人放好了东西,一起去了展厅。
夏琦梦是中国新一代印象派的代表,夏家三代名师,他父亲和爷爷都在油画和国画界十分出名。家庭里遗传着艺术天分,夏琦梦也从小就展露出了艺术造诣。
虽然才第一天,但是展厅里的人也不少,多是因夏琦梦慕名而来,人们在橘色的灯光下欣赏着墙上的画,偶尔交流声音也很低,一片端肃静谧的气氛。
画展最中间展出的有克劳德·莫奈的《日出》,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橘红色的光映照在云彩上,与湛蓝的天空相辉映,在碧绿的湖泊上倒出模糊的影子;青色与靛蓝交织显出树木与船舶的轮廓,小舟随着湖水荡漾着波纹。
杜若看的认真,一幅画往往停留十几分钟才意犹未尽的继续向前去看下一幅。
傅深站在他身侧等着他,没有半分不耐,也不催促他,他的目光只在画上停留几瞬,剩下的时间都落在杜若身上。
展厅里大多都是夏琦梦的作品,有他画的窗台雾霭间的海棠,庭院中的梨树,还有春日即将融化的枝雪。
还有一些是各地投稿而来的作品,过了初审后经过夏琦梦的同意,才会出现在展厅里。
“DR?这是哪里的新画家?”
“风格很不错啊?”
“这幅画能拍卖吗?”
杜若顺着议论声看过去,在不远处的墙上看清那副画后,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画名《火光》,是一幅油画。橙色与红色金色交织绘出漫天的火光,以墨色的瞳孔为显映点,红与黑交织在一起,四周星火点点,像是从深渊里张扬而出的烈焰,又像是眼眸中熠熠生辉的火光。
右下角署名DR,是一月前他抱着试试的心态投来的作品。
他的画能挂在这里,也就是说明得到了夏琦梦的欣赏,杜若想到这层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眼里融进了笑意。
逛完画展回了酒店,杜若一路上都轻飘飘的。
经过酒店前台时,他脑子里还在想着画展的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若哥??”
杜若回过头去,看向门口的两个人。
两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穿着卫衣牛仔裤,皮肤挺白,一双秀净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高的那个剃着板寸,一身银灰色西装,张扬邪魅的脸上颇为不耐,在看到他时视线转在旁边的傅深身上,十分意外的挑了下眉。
这两人他自然是认得的,五年多了,他们面上褪去了稚嫩,相貌越发出挑,赵文玉倒是还好,陆嘉懿相比以前气质更加凌厉了些。
赵文玉显然有些激动,直接朝杜若扑了过来,差点哇一声哭出来。
“若哥!!我就知道这次你一定会过来的!!”
“你走那么长时间都不愿意让我去看你!!操l你妈你有没有良心!我难不成还会嫌弃你吗!!?”
“亏我还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死渣男!!”
杜若颇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拍赵文玉的背,“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咋咋呼呼的。”
陆嘉懿看着杜若搭在赵文玉肩上的手,眉心拧了拧,正要伸手把赵文玉拽过来,傅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让他们聊聊。”
陆嘉懿似笑非笑,“傅总真是深情啊,时隔多年还追着人家不放。”
傅深淡淡一笑,“比不得陆总,为了心上人能放弃百亿资产继承权。”
两人互相嘲讽,冷眼看着对方,站到了旁边。
杜若带着赵文玉回了房间里,陆嘉懿也要跟着一块儿进去,赵文玉瞪了他一眼,“你回房间里等着。”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陆嘉懿黑着脸,在门外贴着,想要听听两人说什么。
傅深房间就在杜若隔壁,他老远就看见陆嘉懿趴门上,面无表情的伸手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A市娱记。
明天陆氏总裁在酒店听人墙角的照片就会上新闻头条。
赵文玉关上了门,坐在了沙发上,杜若给他泡了一杯咖啡。
“天天烦死了,我跟谁说话他都醋。”
杜若笑了笑,“这几年你们都在一块儿?”
赵文玉点头,“我高考考得差,我俩没在一个大学,他选了跟我一个市的。”
“他大一就在外面租房子了,我俩住一块儿,他天天翻我手机,把我列表男的都快删完了。”
赵文玉开始哗啦哗啦的跟杜若控诉陆嘉懿种种霸道行为,面上一脸嫌弃,但是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杜若听的耳朵疼,打住了他,“停停停。赶紧闭嘴。”
“耗子和路知遥怎么样了?”
赵文玉,“挺好的,前一阵子刚订婚。”
“我跟他说了这次来找你,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杜若好奇了,“他要跟我说什么?”
赵文玉表情变了变,犹豫了会儿开口道,“他说你是傻l逼,到时候他结婚你敢不去就死定了。”
杜若,“……”
赵文玉,“若哥,其实我觉得……”
杜若,“觉得什么?”
赵文玉朝门外瞅了一眼,“我觉得傅深对你是真心的。”
“我自己感觉的。你不知道你刚走那一段时间,傅深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我们跟他说话他都没搭理过,整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处理他家里边的事,像个提线木偶。”
“而且他跟叶言我觉得也不像是传闻的那样。在学校里每次叶言来找他他都爱答不理的,眼睛里跟淬了冰渣子一样,态度敷衍又冷淡,只是叶言单方面往他身上贴。”
“……”
赵文玉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两人聊了两个多小时,杜若又给他倒了杯水,赵文玉喝的一滴不剩,拉着杜若下去吃饭。
杜若刚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立着一道人影,陆嘉懿黑着脸,看向他身后的赵文玉,“说什么用的着说两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