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舟市局(32)
“警官先生,我觉得你们就这么把我带回警局,是不对的。”张臻端起咖啡杯,用眼神和嘴角对里面的内容表达了一番嫌弃之后,眯起弯弯的笑眼,接着说:“首先,我没有触犯任何法律法规,更不可能是你们的嫌疑犯;其次,喻浩凯说我跳楼我就跳楼?证据呢?”
全一峰也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一如既往的味道,没毛病。才顺着张臻的思路接话道:“首先,如果你丈夫所说属实,那鉴于他现在由于惊吓过度得了神经衰弱,如果后续他还因此出现更严重的症状的话,你的确是有可能需要负刑事责任的。”
“神经衰弱?该!这还是便宜他了。你们在听他鬼话连篇之前,不是应该好好查查他都做过什么吗?以前那些什么Amy, Nancy, Cattery也就算了,连张悠悠都勾搭!”
一旁的方芳,此时脑内正上演着最新家庭伦理连续剧,并且本狗血八点档出现了第一个大反转:原以为是气质美女抢夺闺蜜老公,杀害正室,谁知竟是千金大小姐报复小三,嫁祸心机闺蜜!
“那你是承认制造假自杀现场了?”全一峰问。
张臻再次拿起咖啡杯,又再次嫌弃了一番后放下杯子,才说:“随你们怎么说,我只是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几天。”
“好,那其次,说到证据,在那个跳楼的现场,我们找到你留下的足够多的痕迹。不但有天台围栏上的指纹,还有钩在坠楼轨迹上的衣服布料,上面有你的血迹。我没猜错的话,你手背上的这条疤痕应该就是当时被楼下雨棚架子割到的吧?”全一峰审问疑犯的时候一般都很从容,大部分情况是装给疑犯看的,但今天则是因为手头的证据太充分了。
哦,难怪她今天去了两家美甲店,原来是去做手部美容,大概是去做什么精油祛疤之类的吧。方芳在一边记着笔记。
“我又没有作奸犯科,平时喜欢到哪里闲逛,警官先生你管不着吧?”在证据面前,张臻有了些微的松动,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这一身张悠悠的打扮,怎么着?打算让张悠悠背负上杀害你的罪名?”虽然全一峰嘴里这么说,但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相信这个假设,太没逻辑。不过鉴于眼前的这位大小姐,也不太像什么追求逻辑严谨的人,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说不定还能撞上她的思路。
这时,从在商场被他们拦截下来到现在都一直气定神闲的张臻,却突然严肃起来,几乎是踩着全一峰的话尾就脱口而出:“你胡说,我没有要害悠悠!”
好,猎物终于入套了。
“那你整这么一大出不是要诬陷张悠悠是要干什么?”全一峰不给她留半秒钟的喘息,紧接着问道。
“我只是要让喻浩凯那狼心狗肺的不得好过!”
齐活。
“臻臻!”夺门而入的是在直播尾声中收到助理消息后,直奔警局的张悠悠。然而她终是晚了一步。
她的出现众人没有太惊讶,然而让在场各位惊掉下巴的,是看她进来之后,张臻走上前去,跟她十指相扣,牵起手来。
哇哦,原来好闺蜜还是好闺蜜,感天动地姐妹情,携手制裁人渣男,简直大快人心好吗。方芳脑内频道独家直播的狗血剧情第二次大反转。
“好,现在,跳楼现场的第三个人终于出现了。”全一峰说完,才在聚焦的目光中感到一丝丝的……中二。这种动画片里揭开真相前的摆拍感是怎么回事儿。全一峰并不觉得自己像柯南,说不定像柯南他老丈人还差不多,超尴尬。
不过既然是自己开的头,跪着也要说下去的不是吗。
“现场有五层楼,其中一楼、三楼和四楼的雨棚架子都还在,唯独二楼的被拆除了。我们前天过去的时候,特意去二楼检查了一遍,发现那里的架子是最近才被拆掉的,接口的痕迹很新。为什么那个架子要被拆掉?”面对警官先生的质疑,两人牵着的手似乎握得更紧了些,张悠悠稍稍偏过了目光,而张臻则非常大无畏地跟全一峰对视着。
“因为那幢楼的雨棚,除了一楼以外,都是装在每层窗户之下,紧挨着窗户的。如果不拆掉二楼的架子,就会妨碍你们将遮挡物伸出窗外,从而扰乱喻浩凯的视线,让他以为楼下地面空无一物,也好让跌落在垫子上的张臻有时间撤离。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遮挡物大概是画布一类的东西,当时天色渐暗,那条街上的路灯也坏得七七八八,只要在画布上画画的人掌握好角度和光线,加上喻浩凯精神紧绷,就很有可能顺利瞒天过海。我说的没错吧?张老师?”
张悠悠眼见已经没有辩驳的必要,干脆豁了出去,“你说得对,全警官。我就是那个在现场等到臻臻落到垫子上,将画布伸出窗外的接应人。”
“都是我让悠悠陪我这么干的!”张臻嗔怪地瞪了张悠悠一眼,非常护短。
方芳刚想再为这感天动地姐妹情鼓个掌,张臻又来了个一鸣惊人:
“因为活了这么多年,我才发现,原来悠悠才是我的真爱!”
方芳仿佛听到了超市里那种最恼人的无限循环式大喇叭的声音,她仔细听了半天,才听清楚喇叭里的内容:恭喜第三次狗血大反转达成!
她努力地定了定心神,朝富哥看了眼,觉得已经石化的富哥并不能帮上什么忙,看来唯有靠自己了。她凑到一脸无波无澜的全一峰的耳边小声说:“老大你看,不怪我们眼神不好,这不都说,相爱的人总是越来越像对方嘛。你看她们现在多像双胞胎啊。”
全一峰又揉了揉眉心。
“你们之所以选择那个天台,是因为只有那里可以有效限制喻浩凯望向楼底的角度。那个天台上满满当当的广告牌和唯一的缺口,是天然的视线向导,否则再完美的画布也难免露馅儿。”全一峰决定把推论的最后一环说完后就撤回联合项目组,剩下的狗血留给方芳自行解决。
“你说对了一半,”张臻的趾高气昂像被什么突然从背后拉扯了一下,她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那个天台,是五年前他向我求婚的地方。”
第26章 自杀
季廉从方芳他们找到张臻那天开始就一直在外地出差,主要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顺便陪校长出席一个大学论坛。他因此无缘亲眼目睹喻浩凯得知自己的猎艳目标给自己戴了顶大绿帽时候的精彩表现,也无缘亲耳听闻张家案件那高潮迭起的大结局。不过那些个什么捉奸在床、暴打小三、互揭老底,还有万恶之源的财产分割等等的瓜,这次吃不上下次吃,只要地球还没毁灭,就还有更新鲜的,不足为可惜。
只是苦了季靖、李允彬还有全一峰,巴巴地等了整整一星期了,人归期还没个定数。
季靖是因为这个暑假过去,就要正式进学校读书了,虽然季廉已经帮他把要补习的课程内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但小孩儿还是难免内心忐忑。李允彬不用说,虽然他是联合项目组的顶梁柱,但季廉才是灵魂,虽然全老大也算是项目组的联合组长之一,但人已经发话了,他们这艘船这样没有灵魂地横冲直撞,小心嗝屁;他不想嗝屁。
至于全一峰?哈哈,他那点小心思貌似不太适宜拿出来宣之于众。那什么类似于在家吃饭,菜烧好了却只有一个饿死鬼投胎在桌边等投喂,虽然这对做饭的人也不失为一种认可,但时间长了,天天对着这狼吞虎咽,又没有季老妈子的柔声细语来中和一下,整得都快有点食欲不振了都;又或者是诸如走进联合项目小组办公室,只有一众糙老爷儿们和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们,枯燥的景色实在令人精神萎靡。
这样下去可不行。全一峰非常有骨气地想,大不了四张火车票的事情,季廉不回来,他带着季靖去找他总行了吧?你看季靖处在这么关键的成长阶段,你身为监护人这么长时间不出现,不合适,实在不合适。
没有等全一峰把他的伟大构想实践一下,季廉那边就终于要放人了。
季廉坐的是晚班的列车,在车上睡一晚就能到临舟。这天全一峰起了个大早,火车8点钟到站,他5点就已经神采奕奕地从床上爬起来。顺便以睡眠不足影响长个子为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毅然决然地把昨晚说也要一起去接季廉的小季靖留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