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帝给你开了一道门,就必定给你关一扇窗。
而姜荀这扇窗,关在了学习上。
“姜荀啊,议论文举例子可以,但是要写出具体事例,你这样把司马家隔了好几代的人都罗列一遍……别的不说,你这个司马飞是谁啊?”李奶奶一脸疑惑的抬头看他,姜荀则是低头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司马家人丁兴旺,我相信一定有一个叫司马飞的人在背后默默付出,推动了整个历史的发展。”
李奶奶张了张嘴,姜荀顿顿,叹了口气继续,“只可惜,没有被历史记录在册,但我们要记住他,最起码在我的作文里赋予他存在的意义。”
简言之,他编的。
继编纂名人名言后,文学巨匠姜·马克吐·荀已经开始自己造人了。
姜女娲,果然名不虚传。
阮安没忍住斜了斜嘴角,而他旁边的高河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高河是三班的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高二分班后,阮安就被分到了三班,按照一中的惯例,这也会是他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分班。
所以很不幸的,他和姜荀同班了。
高河叫阮安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这位二世祖的身体状况。
阮安手背上的医用棉条还没撕,他在医院里打了快三天的吊针,手都快被打肿了。
亦如阮安告诉周二琦的话一样,他也告诉高河自己没事。其实在此之前,高河已经和阮安家里通过电话,确认了阮安只是“低血糖”晕倒,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一中是南城出了名的私立高中,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而阮安的身份更特殊一些。
他是南城首富阮成则的儿子,也是阮家唯一的后代。
千亿家产的继承人。
他要是真在学校出点啥事,一中那块儿百年没掉渣的匾额,转眼就会沦落成棺材板。
上面还会被阮成则亲手提几个大字——都他妈别过了。
“没事就好,以后身体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时通知我,”高河看阮安活蹦乱跳,也跟着松了口气,“行了,赶紧回去上课吧。”
阮安应了声好,走之前有意无意的撇了文学巨匠一眼。
语文老师的座位靠窗,那里的光感最好,哪怕今天是个阴沉的雨天,也丝毫不耽误天光从顶上倾泻下来。
姜荀的个子很高,为了和语文老师说话,他微微弓了些身子。光影打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使得原本就很出挑的五官,更加清晰。
轮廓流畅,精雕细琢。
确实帅的惊为天人。
这张脸让阮安情不自禁的想到一个词——天神。
阮安在姜荀看过来之前收回了目光,出了办公室,和等在门口的周二琦一起往操场走去。
原本以为肯定黄掉的体育课,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被霸占。体委通知全班去体育馆集合,这节课他们室内运动。
然而刚走到操场,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带帽子的男生,步履匆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阮安在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后,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他故意伸腿绊倒了没看路的人,在来人差异的目光里,居高临下的看他。
“巧了,我正找你呢。”
第3章 厕所
“呦?你TM再给老子跑啊!”
厕所的门被来人一脚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门外站着两个人,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都穿着校服,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为首的那个拉链拉开敞着怀,校服里面是一件看起来很普通的白T,但Gucci的logo隐隐约约能看得到。
再往下,是一双限量版的黑橙扣碎,这双鞋在网上被炒到七千多,并且已经没有货了。
可预售的时候,它的主人就穿着它来学校打球了。
阮安插着口袋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蹲在坑位边上的人,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躲了我三天,你有本事别来上课啊。”他嚼着嘴巴里的口香糖,不断的用后牙槽碾压它们,仿佛那根本不是个戒烟利器而是面前这玩意儿的骨头。
被他咬的嘎嘣嘎嘣响。
阮安找了高斌三天了,要不是今天碰巧在操场逮着他,阮安还以为这人死了。
这是操场尽头的一间厕所,位置很多,味道很冲,没有单间。
他把口香糖吐进纸篓里,二话不说,抬脚“哐哐”踹了那人三脚!
一脚比一脚狠,直把人踹到了角落里。
事实证明,校霸一点儿也没变的温顺,他还是那个撸起袖子就干人的阮安。
高斌跌倒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纸篓,里面白色的带着秽物的纸巾洒了一地。
有一半掉进了坑里,另一半被高斌坐在了屁|股底下。
他的手按在一张沾染了颜色的卫生纸上,恶心的想吐却又不敢叫嚣。
“东西呢?”阮安啐道。
高斌一怔,歪着眼镜抬头看他,“什、什么东西?”
“你TM再给老子装傻!”阮安又想一脚踹过去,却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周二琦怕他这一脚真给人踹废了,赶紧说:“我们也不为难你,你麻利的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我安哥绝对不揍你。”
阮安歪头看他,哼了一声,“你的保证有个屁用。”
周二琦:“在厕所屁还是有用的。”
“……”
恶心中透着一丝难以反驳的道理。
逻辑鬼才。
周二琦见阮安没动手,赶紧说,“反正咱能把东西拿回来就行,安哥你缺他一条命?”
阮安想了想,哼道:“喂狗都嫌脏。”
他不缺卖命的人,更不缺高斌一条狗命。
他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其余的,都是后话。
“什、什么东西?我、我真的,不、不知道……”高斌将眼镜推到额头上,双手抹着眼泪,样子十分可怜,懦弱还没有骨气,让人看了就想打人。
“你偷的东西,拿来。”
阮安对高斌伸出手。
高斌有些害怕的扭头,企图躲开阮安审视的目光,“什么东西?我、我没偷啊。”
阮安歪了歪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嘶”,心情极度不爽,面无表情的再次给了高斌一脚。
高斌被踢得嗷嗷大叫,可还是不肯承认,依旧说,“我偷什么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又是临门一脚!
门突然被人推开,阮安余光里走进来一个人。
来人个子很高,头顶着门梁,目测得有一米八八左右。他的站姿很随意,即使曲着腿也丝毫不妨碍他的头顶和门框来个亲密接触。
阮安没有回头,只当是有学生来上厕所,他弯腰攥紧了高斌的领口。
大多数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就算憋着尿也会转脸就走,生怕被波及灭|口。
“活着不好么,”阮安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用力怼在对面一排的小 | 便池墙壁上,“…非得找死…”
白色的墙面又脏又恶心,高斌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开。
阮安一米八三,而高斌只有一米七几,个头上就比阮安矮了一截。
高斌不舒服的皱着眉头,脸憋得通红,好像喘不过气的样子。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偷东西的贼,你手不想要,我可以帮你剁掉,”阮安抬起拳头,“你不想要几根都可以。”
高斌吓得脸色惨白,手指不自觉的弯曲,好像再不感受一下就真的会被砍掉一样。
阮安不再废话,拳头顺势而下,就在即将砸到高斌脸上的时候,被人攥住了。
·
一双手稳稳的锁住他的手腕。
对方手指很长,拇指和中指竟然可以搭在一起,好像手|铐似得扣住了腕骨。
来人用仅阮安一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好了。”
纵使他离得那样近,阮安还是以为自己幻听了。
姜荀的音质很沉,带着点喉头的共鸣,直直的往人心缝里钻。
厕所里仿佛静止了一般,阮安的脉搏不自觉的抽抽了两下,难以自持的开始加速。
周二琦想要深吸一口气,奈何厕所味儿太重,空气卡住了嗓子眼儿。
飞速的整理心绪,阮安一脸黑线,忍了片刻,扭头看他,“姜荀,你找死。”
被骂找死的人低头,漆黑的眸子正对上阮安的眼,“体育老师说少了两个人,让我过来看看。”
他轻轻松开阮安细细的手腕,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我刚看老驴在附近转悠,他早上晨会刚说完校园霸凌的事。你们要有事儿解决麻利的,别被他逮着了,不然可就要去国旗下唱单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