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难为(78)

我把外套穿上,我和项知言都在剧组忙着拍戏,一些厚衣服还是小飞带来的。我也不分,项知言给我什么我穿什么。

这外套是暗红色呢子的夹克,带点绒,领口袖口和衣摆都一圈黑色的革,里面是个灰白色大一号的卫衣,因为太冷了我还带了个毛线帽子。

我低头打量了我自己一分钟,觉得谢崤嘲笑的不冤,是挺像个兔子。

我抬头看项知言,他里面穿着个白色的毛衣,花纹织的好看,外面是一个米色的长款外套。

我一直不太注意他穿的什么,反正他穿啥都好看。

我蹦蹦跳跳地走了两步,借着夜色反正也没人注意我,直接扑到他旁边轻轻撞了他一下。

项知言本来在低头看手机,被我撞了一下吓了一小跳,扭头回来看我,“怎么啦。”d

“回去吧。”我说,“大兔子想带小兔子回家了。”

项知言挑挑眉毛,不急着答应我,在夜色里慢慢打量我的脸色,嘟囔道:“就这么一两杯,你喝醉了?”

说实话,二锅头度数虽然高,但是我喝的远没有上次跟傅文睿吃饭的时候多。

我不是喝醉了,我是想醉。

我面上不说,继续小声和他胡搅蛮缠:“回不回去嘛。”

项知言伸手想揽住我,但这里是在外头,也不好做的太过分。笑着说:“行,回去了。”

这附近人少,天又黑了,我们就没坐车,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方德涵跟着谢崤走了,说明天片场见。今天晚饭是他们买的单。我本来想和谢崤抢一下,至少也要AA,被项知言拉住了。

他后来小声跟我说,有时候别人给你发出善意的时候就得接着。谢崤固然和我是兄弟,我们帮方德涵什么的也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但是人与人之间需要这样的往来,关系才处的久。

“我知道你丝毫不愿意欠别人的,交个朋友都恨不得银货两讫,别人欠你什么没事,你欠别人什么就抓耳挠腮的不自在。”回去的路上项知言小声和我说,“但是有时候,也需要去承别人的情,这不是占便宜,是给人家面子。”

项知言说话的声音,我向来认为是最好的。他这么慢慢和你说道理的时候,就算我其实心里都懂,但还是爱听的不行,每个字都往心里去。

于是乖乖点头:“我知道,就是以前很少遇到,反应不过来。”

项知言失笑:“这有啥反应不过来的?”

我心里头热热的,仗着一点酒气跟他撒娇:“哎呀,你说这么多,你是从哪知道我就这样啊,我又没跟你倾诉过。”

项知言笑得更好玩:“这还用你倾诉,在一起处了三个月,先是苏路北,然后是去帮成唯写剧本,最后好嘛,连署名都不要。我又不是真傻。”

我听他这么说就不爱听了,委委屈屈地说:“这能说明啥啊,这只能说明我高风亮节,我这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这是妄加揣测你这是。”

项知言笑,不理我了。搞得我跟在后面碎碎念了一路。

等隐约看到前面酒店的门牌了,项知言才突然停了脚步,悄悄在衣袖的遮挡下拉了拉我的手。

“你以为就你一天天在剧组没事的时候琢磨我吗?”他说,语气不算温柔,有一点略微的挑衅和痞气,却醉人地不行。

“我成天,做饭的时候想你吃什么,闲了陪你说话还要分点精力想着缺什么好让小飞带来。就是拍戏看剧本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你在打转,睡着了梦里保不齐还能梦到你。就这种强度,连续3个月,我就是个智障也能摸清楚你什么性格了。”

这一大串表白的话把我砸懵了,都不知道应该先表示害羞还是先吐槽项知言成天不务正业。一愣神,就说秃噜嘴,把那个最在意的事问了。

“……你怎么,看剧本拍戏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我?”

这话说完,我就有点后悔,我有时候情绪作用下开口就不过脑子。这话有点歧义,乍一听像是我指责项知言没认真拍戏,但是其实我想问的根本是另外的事。

剧本是我改的,却也是我写的。我平时嘻嘻哈哈,和项知言、成唯还是其他演员说戏的时候,基本从来不说意见,就只用话引导他们自己说,让他们自己理解。

就连那天成唯来我们院子里喝酒,直接点了说我对路涛这个角色有私心,我都没明着接他话茬。

看似我就是个人肉打字机,按照剧方需求和文老的材料把这个故事打磨出来而已。

可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创作,哪个没有在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情感呢?即使它藏在文字的骨骼下,用台词粉饰成别的东西。它也依旧存在。

“你的全部写作,研究,准备和思考的最后结果。将是那些真实生动的、可信的人物,真实情境中的人物。”

项知言看着我,背了一小段摘要,我喃喃地接上最后那一句。

“……这正是他的全部意义所在。”

项知言笑了:“出自悉德·菲尔德的《电影剧本写作基础》,我看你写在本子的扉页上了。”

我忽然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仿佛有一种酥麻而隐秘的灵光顺着脊髓直达大脑。我人生里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这是一种毫无根据的预感,仿佛在告诉我,我眼前的人即将带我走到我生命中从未经历过的一种关系里。

项知言拉着我的手慢慢说,“我一开始的时候很混乱,真的信了你的鬼话,以为你就是结合成唯和文老的需求,把本子顺出来而已。”

“后来我就琢磨,不对啊,我又不是没看过你之前写的自己家的事,你当时笔锋多利,冷硬得像是旁观者。我就在想,这故事背景这么适合大家一起团灭,路涛这么懦弱一人,逃避背叛,尽情展现他的阴暗面有什么不好,成唯一开始恐怕都是这么想的,剧本才改成那样。”

“可是你为什么没这么做,悲剧明明更深入人心,你却给了所有人自由。”

项知言的手包裹着我的,体温传过来,几欲熏红了我的眼睛。

“我那时候就知道你心变软了,而你心软的原因,很简单就能猜出来。”

他语气轻松,有一点窥破了真相的狡黠,还有一丝揭露恶作剧的得意:“所以那天晚上,我才乘着你半睡半醒的时候亲你,就算被你醒过来算账都不怕,因为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已经喜欢我了。”

章节80: 4个月前

标题:80

概要: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便把他引为知己。

你的全部写作,研究,准备和思考的最后结果。将是那些真实生动的、可信的人物,真实情境中的人物。

这正是他的全部意义所在。

我第一次看到这段话,是在文老的书房。

我大学学的社会学,和文学只能算是远亲,投简历投到的周黎的那个网剧组里。也不知道对方看上了我什么,居然发了offer。

我爸为这事整整嘲笑了我一个多月,当初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就问我要不要去读戏文或者中文,以后能顺风顺水的进耀华的剧组玩玩。

我当时有点叛逆,说白了就是不服他管我,吵了两天,按排名选了几个综合性大学,乱填了几个专业,最后被调剂去读的社会学。

说实话我挺后悔的,我这个人特别把人当人看,但是社会学做研究的那个视角就总是喜欢把人当数字看,动不动就大数据调研,群体分析,特别没劲。

然而我被耳濡目染了3年,还是有些被影响到,进了剧组第一版写出来的剧本,拿回家给我爸看,我爸抽了两根烟,把我和我写的剧本打包丢给了文老。

文老那个时候在给一个剧组当顾问,剧本已经写了两年了,在校对最后的版本,忙得鞋不沾地,根本没闲心来理我这个小虾米。

我爸和他喝了两顿酒的结果就是,文老愿意把自己的书房开放一部分,让我每天进去待俩小时。

我相信这绝对是一个很难做出,并且牺牲很大决定,因为他在书房门上最显眼的位置,用大红色写了两行大字。

不借书,我们还是朋友。

我爸和文老这朋友还是要做的,所以书借不出来,我给送了进去。

文老的书房很大,开放给我的区域差不多有3个书架。除了一些专业书,就全是打印成册的剧本还有各式各样的片场工作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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