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难为(133)

我答的飞快,这个问题过于奇葩,所以我印象深刻。

这显然就是朱彤说的问题,她眼神落在窗外树木的枝丫上,变得很远。

“我这么多年,一直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每一次,每一次我为了她做了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我都要问自己一次。”

朱彤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悲伤,“我一直在想我这些妥协和牺牲,到底值不值得。”

“最早我就是她的一个小助理,她多傲气的一个人,助理司机说开除就开除,偏偏留下了我。”

朱彤一句话说的长了,气有些喘不匀,缓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她把知言交给我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信任,我觉得我是天底下,她最依赖的那个人。她没有任何办法了,她只能依赖我。”

“我把那个孩子带回乡下的老家。”朱彤说,“我替她遮掩她和李同庸的地下情。替她去清理她以为的假想敌。”

“我甚至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她不会带孩子,那就我来带。”朱彤的声音带着痛苦,“那可是一个孩子啊,她多么娇贵的一个人,怀胎十月生下来,遭了那么大的罪,她怎么会不爱他呢?”

她一句话说完,呆愣了很久,才又开口:“可是她真的不爱。”

“就像我以为我对她重要,原来其实,也只是方便而已。”

我想起来项莹在病房门口说的那句小妈。忽然反应过来,比起项莹,说不定对于项知言而言,朱彤更像是妈妈。

可是从他后来和朱彤的想出来看,这份感情恐怕也很快崩塌了。

朱彤的眼神重新变得很远:“是我对不起知言。可是我也没办法。我没法拒绝项莹。”

“我也想对他很好,他多好的孩子。他会比他妈妈还要耀眼。”朱彤说着,眼神都泛光,却又突然暗淡下来。

“可是项莹缺东西,她总是需要很多很多的东西。”朱彤小声地说,“以前可能只是特定口味的咖啡,后来变成李同庸,然后变成了许许多多的钱。”

“我只是一个小助理,我知道去哪里给她买她喜欢的咖啡,可是我去哪里找许许多多的钱呢?我只能不择手段地去换,用手里一切的筹码去换,去换钱,去换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我最早是自我欺骗,后来就觉得恨,最后变成自虐一样的快感。”朱彤快速地说。

“我其实一直等着,等着一天,等着我为她死了,或者残了,我想知道到了那个时候,项莹会不会有一丝丝的后悔。”朱彤说,语气发虚,还有一丝解脱,“我就想知道,我朱彤一条命,值不值得她一场眼泪。”

我听她发泄式地说完,气都要很久才能喘匀。我问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朱彤回过头来看我,嘴唇微启,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我差不多懂了。

她愿意告诉我,是因为她觉得我们能互相理解。因为她爱项莹,而我爱项知言。

虽然这一对母子,除了血缘赋予的美貌,就再无相似的地方了。

我又想起来她身上那些奇怪的刻薄,和她问我的那个问题。

我错怪了她,她问的不是我,她是在透过我问她自己。

她在问那个和我一样,刚刚陷入爱情的自己,这些值不值得。

虽然我的答案还是一样的。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朱彤,“彤姨,既然您算知言的长辈,我就不方便再喊你叫姐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其实怎么说,我在你这边身份立场太多,说什么其实都不合适。我觉得既然你都走到这一步,也就别想什么值不值的事了,我就想问你另一件事。”

“你为项莹做了这么多,就包括现在差点送命了,你觉得爽快吗?”

朱彤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又转回头看窗外。

良久,她才开口,“爽。”

我听到她这么回答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她能为项莹无私到这份上,怎么看也不像是还持有普通且健康的价值观了。直接开口:“你看啊,彤姨,反正你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我琢磨你也别想值不值,对不对得起的事了,你觉得爽就行。你要是觉得对项知言有愧那也没必要。”

我清了清嗓子:“你就去做自己觉得爽的事好,项知言不是缺你这份爱就残缺了一块,有的是人爱他。”

朱彤都被我说愣了,一时想不到话来回答我。

我特别诚恳地看着她:“所以你现在还是好好养病,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毕竟爱项知言的人好找,爱项莹的人可真的不太多见。”

我这话讽刺的意味太足,朱彤被我气笑,疯狂地咳嗽起来。这咳嗽声惊动了外面的人,有医生和护士进来看情况。我趁着这一片混乱就往外面溜。

“咳……咳! 你…!孟植!站住!”朱彤拼命地咳嗽,还要喊我:“我要是觉得不爽了呢?!”

“那您就换啊!”我隔着医生护士和她对喊:“实话说,我不太赞成这种恋爱观,但是您要是这样舒坦我一个晚辈也没什么意见。命是您自己的,你就是随随便便交代给谁听响玩,那也是您乐意的事。”

“我琢磨吧。”我真心实意地说,“您这么能牺牲先不说憨不憨,至少是挺有胆气的。这么有胆气的人多少也有成为英雄豪杰的潜质,您还是适合演穆桂英,林黛玉的戏您还是放放吧。”

这么一大堆没溜的话我秃噜完一火车,就往门口跑,果不其然,撞见了在旁边听壁脚的项知言。

我就知道,丫跑的时候就没拉我手,故意把我留给朱彤的。

他和我撞了个对眼,有点尴尬。

我睨了他一眼,说:“跑不,一会儿你小妈要出来骂人了。”

项知言摸摸鼻子,下了决断:“跑。”

我们俩就风风火火地跑掉了。

撤退的时候偶遇项莹,项知言目不斜视,权当没看见。项莹也没有任何反应,就让我们俩跑走了。

我们一直跑到僻静处才停下来,我大病初愈,体力不支,靠着颗树疯狂喘气。

项知言看我,轻踹了我一下。

“你也太敢说了。你也不怕刺激到她。”

我冲项知言摆摆手,先喘匀了气才说话:“这种时候你跟她好言好语,她就越来越往牛角尖里钻,这么刺激下说不定明天就能下地你信不信。”

明天下地什么的都是胡扯,项知言过来揉我的脸。把我欺负得没声了,才开口:“她就是这么多年都在钻牛角尖出不来。”

“总是不明白,不是你对什么人越好,她就要喜欢你的。”

我把他的手扒拉下来,瞥他:“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生她的气。”

“她已经尽力在对我好了。”项知言说,“只不过我比不过项莹,我明白。”

我是真佩服项知言心宽似海。

心里这么点小嘲讽还没翻到明面上,就被项知言捕捉到了。

他冲我笑,“而且也没事,我不是有的是人爱吗”

我脸上一红,顾左右而言他。

“现在这个情况,孟建华会被判多久。”

这是正事,项知言也严肃一点,拍拍我的肩膀,往医院的停车场走。

“他不是判多久的问题。”项知言声音变冷,“他现在已经够得上死刑了。”

“真的啊?”

我们上车,系好安全带,项知言开车驶出车库,一边打方向一边跟我说,“回家你自己问倪曼吧。”

我:“?”

项知言开口:“这不是孟建华第一次用这种招数,倪曼想起来当年的事了。”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开口:“是王志磊?”

项知言嗯了一声。

榉木无青于2020-05-03 19:26发布

第30章

章节141: 3个月前/3个月前

标题:141

概要:说推平就推平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和卢丹平藏得死死的秘密。他还在试探性地暗示一点点眉目。倪曼自己能联系起来。

我更没想到,倪曼想到这个,没来找我说,先去找的项知言。

为这个我吃味了一路。

项知言觉得我得理解倪曼,倪曼先跟他说就跟我一直瞒着她的思路是一致的。都是觉得对方说不定承受不了,所以才不说。

“你之前生病不光吓到我,也吓到她了。”项知言不放过任何一个教训我生病的机会。

这件事上我真没什么底气,只能有气往肚子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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