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革履(17)
好在冰糖雪梨能喝下半碗。
最后一瓶葡萄糖已经打完,宋佳鸣叫医生过来拔针头,撕开医用胶布,针头从皮肤下抽出来,宋蔚雨用手按住针孔,“现在几点了?”
随手按下手机home键,宋佳鸣说:“快九点了。”
“这么晚了啊……”宋蔚雨同样看到手机屏幕,问:“还回家吗?”
宋佳鸣说:“我已经让司机回去了。”
“明天早上会来接我们。”
环顾四周。整间病房只有一张病床,一张沙发,宋蔚雨问:“那你晚上睡在哪里?”
宋佳鸣说:“睡沙发。”
病床比普通病床要大一些,宋蔚雨提议道,“你和我挤挤吧。”
“我只是低血糖,不是身患重病。”
宋佳鸣点头说好。
“我去给哥哥买牛奶。”
因为手机没电,整个下午通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打发时间,宋蔚雨知道病房所在楼层不低,他觉得一来二去太麻烦了:“没必要,只是一晚上……”
宋佳鸣揉了揉宋蔚雨的头发:“不可以哦,哥哥。”
“哥哥要长身体。”
他已经二十岁了,宋蔚雨还想说话,宋佳鸣已经拿起外套离开病房。看到宋佳鸣的背影,宋蔚雨觉得他的弟弟已经长大了,想想也是,还有不到三个月,宋佳鸣在法律上就是完全行为能力人了。
关上病房的门,宋佳鸣压着声音对守在外面的人说:“你们先回去,明天10点过来。”
“好的,少爷。”
吩咐完事情,宋佳鸣坐专用电梯下去,在医院大厅被人拉住询问现在几点。
“不好意思。”宋佳鸣笑着晃了晃手机的手机。“我倒时差,手机显示时间不正确。”
第12章 零食
超市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牌子的牛奶,宋佳鸣没采购过牛奶,只能用手机搜索什么牌子的牛奶好,营养价值高。觉得宋蔚雨需要补充糖分和营养,宋蔚雨拿了几盒不同牌子的纯牛奶和偏向于果汁的饮料。
中途路过糖果专区,宋佳鸣拿起两板白巧克力和一袋混合的水果味果冻,刚准备走脚就钉在地上。宋家很少会让他们吃垃圾食品,他们的饮食都是专业搭配的,这些零食都是他们放学去小卖部偷偷买来吃的,趁着这次机会宋佳鸣给宋蔚雨拎了许多垃圾食品回去。
最后宋佳鸣不得不从超市买一辆小推车一路推回去。
对于先进病房的是超市小推车而不是宋佳鸣这件事宋蔚雨是很震惊的。宋蔚雨怀疑宋佳鸣把超市洗劫一空了,他掀开被子走下床,“你怎么买回来这么多东西?”
“让你尝尝。”宋佳鸣抱着双臂,弯腰,双臂压在小推车的扶手上,笑眯眯说:“哥哥不喜欢吗?”
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零食,宋蔚雨点头:“高兴。”
“我要这个!”
宋佳鸣趁机揉了一把哥哥的头发:“喜欢就好。”
“都是你的。”
小推车里的零食种类很多,宋蔚雨根本吃不完,只能拆开包装尝一小口,然后抱着合自己口味的零食坐在床上。宋佳鸣在旁边给他讲故事,是耳熟能详的童话,宋蔚雨的手机早就没电,如今只能安静的听宋佳鸣讲故事打发时间。
“哥哥……”宋佳鸣把书反扣在腿上,问:“你有听吗?”
“有啊。”宋蔚雨塞一块薯片进嘴里,“你给我讲的故事,小时候都是我讲给你听的。”
“是啊。”想到小时候的回忆,宋佳鸣的唇角勾起来:“小时候下雨你都会跑过来找我。”
爆米花咬得咯嘣作响,宋蔚雨说:“你害怕下雨打雷,每次都要我陪你。”
“我来找你了。”声音轻得被呼出去的二氧化碳轻轻一碰——碎掉了。
耳边是自己的咀嚼声,宋蔚雨没有听清,他问:“你说话了吗?”
宋佳鸣笑着说:“没有啊,哥哥。”
“你听错了吧。”
宋蔚雨:“哦。”
看到床铺上的开封零食,宋蔚雨问:“我吃不了这么多。”
“怎么办?”
“不吃了?”宋佳鸣问。
宋蔚雨摇头。
“真的不吃了?”
“真的不吃了。”宋蔚雨小小的打了个嗝。
看到宋蔚雨的样子宋佳鸣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吃了,包装轻微整理好放进超市的购物袋里,开封的没开封的都塞进去,准备离开病房,宋蔚雨问:“你去哪?”
宋佳鸣向上提了提袋子,“出去解决这些零食。”
宋蔚雨有些惊讶,问:“全部扔掉?”
“当然不是。”宋佳鸣笑着说:“乖,等我回来。”
走在大街上,穿着橙黄色衣服不停扫地的环卫工人、跪在地上乞讨的老人还有远处靠卖字画讨生活的人,街边的韭菜盒子香味混合着小混沌翻滚的声音,碗里冒着热气的板面和刚出锅的水煮蛋,叫卖声此起彼伏,以及黑暗角落里被欺凌的生命,笼子里想要挣脱的猫,不停滋生的黑暗的土壤,和永远永远都会活下去的灰色生命,他们构成这幅城市画卷的细节。
他们没想成为人上人,却过着贫苦生活,经历一段不太美好的人生经历,被生活拳打脚踢,恶言相向。
分别走到三处地方,没拆封的零食通通撕开包装,宋佳鸣把拆封的零食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然后他在拐角处点了一根烟。
一根烟即将燃尽,扫地的环卫工人放下扫帚,打开塑料袋收获意外之喜,宋佳鸣猜测老人口中说着怎么有人这么浪费,从中拿出一包零食坐在垃圾车上,目视前方;乞讨的老人将零食藏在衣服下面,可能是要带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卖字画讨生活的人还没有发现。
吐出口中最后一口烟雾,宋佳鸣把烟头扔进垃圾箱里,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离开。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奶糖塞进嘴里,香甜的牛奶味充斥口腔,走到医院门口,宋佳鸣闻到身上隐约还有一丝烟味,他站在医院的草坪上。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人,老的少的,健康的快要死的,他们无一不穿着病号服,蓝色长条和白色长条像无形的牢笼,把所有人关在里面。
未降世的孩子巴不得从娘胎里冲出来,降世的人妄图返老还童。人间是矛盾的,他像是梵高的画,抽象让人捉摸不透,却用最鲜艳的颜色多对比,制造冲突,让人移不开眼。
他们在无秩序里寻找道理。
口中的牛奶糖彻底融化,宋佳鸣身上的烟味已经没了,他回到病房里,宋蔚雨正坐在病床上翻他讲过无数遍的童话书。
灯光撒下去,宋蔚雨的发梢从黑色变成浅黑色,近乎透明,阴影铺在地面上,宋佳鸣看着阴影,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快感。他想到宋蔚雨挡住一部分光线,光线无法亲吻这片土地,而是光的对立面与地面相拥,他心底的破坏欲得到满足。
他知道这是莫名其妙的,无理由的,可他不想在紊乱的线条里找出正确的答案,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就像自由粒子*不是绝对不存在,只要能快乐,错就是对。
慢慢走到病床前,在宋佳鸣眼里他是一幅画。
署名梵高。
注意到宋佳鸣已经回来,宋蔚雨放下手里书,“零食全扔了?”
“没有。”宋佳鸣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我给流浪汉了。”
宋蔚雨笑着说:“这就好,我还怕浪费了。”
拿起桌子上的纯牛奶,宋佳鸣插上吸管递给宋蔚雨:“喝完牛奶,睡觉。”
宋蔚雨咬着吸管:“我睡不着。”
没回复宋蔚雨的话,宋佳鸣的目光盯着宋蔚雨的唇,准确来说是被咬的吸管,刚刚压抑下去的快感如今卷土重来。施虐欲和心底的阴暗面倾巢而出,在他理智的大门前重击战鼓,黑云压城城欲摧。
宋蔚雨被他养的有些娇气。仅仅只是含住顶端他都会皱眉,想要把阴茎吐出去。可宋佳鸣不介意他娇气,他可以对着他撒娇,蛮不讲理,但是他不可以吐出去,如果宋蔚雨想吐出去,他只能抓着宋蔚雨的头发,逼他深喉。光是想到宋蔚雨因为深喉露出的痛苦表情,眼角因为泛红流泪,他的阴茎就想开始营业。
宋佳鸣心里的想法宋蔚雨一点都不知道,宋蔚雨建议:“我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