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69)
几个人一起去电子城鼓捣了一下午,当晚,人民币玩家江明月上线,三局之后,因为3D眩晕差点真吐了,就成了他们班其他男生的免费网咖。
他可能是这栋楼里第一个开始搬的,当时其他三个室友也都还正常住着,也没开始收东西,帮着越仲山跟司机一起搬他的东西下楼。
江明月负责善后,打扫卫生,最后站在扶梯上,拿抹布擦越仲山穿着皮鞋踩过的床板,其他三个人跑上楼,站在宿舍门口挤眉弄眼,发出贱兮兮的咳嗽,闲言碎语地说你老公怎么怎么样。
到今天,宿舍已经不是前几天满地狼藉的样子,要带走的东西全都搬空了,垃圾也清理到了楼下的垃圾桶,虽然住了有四年那么久,但等他们带着箱子离开,这里头就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了。
舍长坐飞机,小马赶火车,算起来时间差不多,都是坐学校两点半那趟送行的校车。
海城热得早,这个时候气温已经逼近三十度,走出空调房,身体就在炙烫的热浪中。江明月帮着推了两个箱子,三个人顶着烈日穿过书香广场。
江明月低着头走,感觉露出来的皮肤被烤得火热,他看着自己手环上的时间走过两点二十,内心深处有些希望能误了这趟校车,但又很清楚地知道,错过了这一辆,很快还会有下一辆。
校车开动的时候,有几个同样是送行的女生哭了,江明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树荫底下站了一会儿,扫了辆自行车,先回宿舍把小马的东西寄掉,然后回家。
阿姨见他大热天在外面跑,先让他冲凉,又拿绿豆汤,江明月喝了半杯,听阿姨向他打听搬家的事。
目前来看,起码还要在大学城这边住两三年。
越仲山最近提过几次换房子,他身边的人可能早就在办,但就近的确没有别墅区,他们现在住的这种一层一户就是最大的户型。
江明月本来对这个没有特别高的要求,休息办公和休闲都有基础保证就不会觉得房子小,但越仲山说,到时候后院可以弄出来种点东西,他就也跟着有些动心。
阿姨问这个,显然是有话想说,江明月摆出认真听的态度,原来是她认识的做家政的小姐妹最近空了下来,想问如果搬了大房子,要是多要人帮忙的话,能不能优先考虑一下。
这个阿姨是从翠湖明珠过来的,伺候越仲山的生活没有十年也有八年,除了不做饭,其他琐事什么都很周到。
江明月很干脆地答应下来,说目前房子还没定,但如果搬的话,就让她来,阿姨连连说自己就是这个意思,她也知道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是想提前走个后门。
江明月跟她一起笑,然后得了情真意切的好几声谢。
他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但午休的时间已经过了,那点困也没剩多少,所以只是躺着。
房间里很安静,脑子里的思绪就跟着多起来,乱七八糟地,什么都想一点。
刚才阿姨跟他说的,其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她本应该是跟越仲山更熟,要论情分,也是跟越仲山更多,而不是才来不到一年的江明月。
可她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决定要请求帮忙的人,却也是才来不到一年的江明月。
想一想越仲山日常面对家政、司机等人的态度,江明月觉得,其实并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说不上亲切,但也绝对不算不好伺候,又因为本人对生活的要求其实比较粗糙,就更没什么机会叫家政觉得难搞,此时滤镜十米厚的江明月最后就将问题归因于越仲山气势太强,一个平淡的眼神也能压人,才容易使人产生他难接近的误会。
晚上越仲山回家,两人见的第一面,好像还有昨晚的情绪残留,江明月对他抿嘴笑了一下,越仲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转开视线。
江明月心里又骂了声“猪”,趿着拖鞋走过去,趁他挂完西服的时间拉他的手。
越仲山头都不回,径直朝开放式厨房的水台方向走,一手在身后被江明月拉着,好歹没挣开,还用了点力气回握。
江明月问:“吃过饭没有。”
越仲山喝了口水,视线落在杯口,语气平淡地说:“吃过。”
江明月道:“吃的什么。”
越仲山说了几个菜的名字,被江明月打断:“没让你报菜单。”
越仲山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那个一脸刻板严肃的表情。
喝完水,两个人继续拖着手走路。
这次换江明月走在前面,进了卧室,江明月不想逗他了,嘴里跟他说着阿姨上午提过的事,要松开手,但越仲山没让,胡乱说了句都听他的,拉拉扯扯,又板着脸把已经洗过澡的江明月拉进了浴室。
昨天做得太过,所以今天越仲山倒也没有非要做到最后的意思,但他一直离不开江明月太远一样,门还没关,就握着江明月后颈接吻。
两个人搂着边亲边退,越仲山不小心碰到淋浴的开关,水流哗的一声浇下来,江明月被淋个透心凉,想他这身衣服没一件能见水的,都算完蛋了。
越仲山的反应来的很快,江明月用手帮他,但好半天都没有结果,越仲山压在他耳朵旁边压着声音喘,胸膛和呼吸都烫,江明月已经分不出他是故意还是无意了。
最后他自己随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润滑剂出来,越仲山却不接,紧紧搂着低头看他。
江明月没有办法,鸵鸟似的低着头,却发现自己连盖子都不会开。
瓶身上贴的标签是外文,一半日语一半英语,看了半天,才勉强打开,刚要挤,被一直旁观的越仲山拿走,换了一瓶,是常用的,江明月眼熟,大拇指一推就开。
越仲山把他转了个方向,背对自己推到墙边,江明月两只手刚撑住墙面,就被越仲山提了把腰。
有上次磨破皮的教训,越仲山中途停下来好几次,来来回回地问他。
江明月只觉得脸很烫,说不出话,可越仲山非要问他。
“说话,疼不疼?”
江明月声音都抖了,求饶似的说:“不疼。”
越仲山听着头皮更麻,掐住他的腰骂了声脏的,扭过他脸,用力亲了上去。
过了几天,不是周末,但越仲山没什么事,连着在家休息好几天,两个人就回了翠湖明珠。
一个多月前,江明月托人买了一批小画,打算挂在楼梯拐角和客厅北边的白墙上,画到了以后,照江明月的意思挂了一部分,还剩几幅最喜欢的,他要自己去看看效果再定具体的位置。
佣人从储藏室搬出扶梯,打算帮忙,但越仲山没用,自己站上去,听着江明月的指挥上下左右地比划。
其实江明月原本以为越仲山会不耐烦,也不在乎这种零零碎碎的事情,但他出乎意料地配合,任劳任怨地推着梯子到处跑,用了大半个上午,江明月才决定好四幅画的位置。
越仲山从扶梯上下来,江明月给他喝水,他自己不接,说手脏,就着江明月的手喝了两口。
江明月看他的白衬衣上蹭了灰,拍了两下,没弄干净,就叫他上去洗手,顺便换完衣服下来吃饭。
江明月的注意力还在他的小画上面,又欣赏了一圈,很满意自己的眼光,回过头才发现越仲山还没走。
他说:“怎么还不去。”
越仲山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找不到。”
江明月:“……”
江明月:“走。”
他跟越仲山一起上楼,衣帽间左右手边都是柜子,斜对面一块穿衣镜,江明月拉开手边的一个衣柜,随手拿了件浅灰色的衬衣出来,棉麻的质地,衣料轻薄,是夏天的款式,就放在越仲山附近那个小沙发上。
但越仲山好像没看见他脸上不满意的表情,只看着他解扣子,两只眼漆黑,目光发沉,江明月的脸就慢慢红了。
他怀疑自己最近得了容易脸红的病。
催越仲山穿好衣服,江明月抬腿就要往外走,被越仲山拦腰抱住,他刚要躲,就听越仲山挨在他耳朵跟前低声叫:“老婆。”
江明月用手肘给了他一下,越仲山的声音更低:“没用力,就这么舍不得我?”
江明月说:“你好烦。”
越仲山说:“就是我老婆。”
江明月否认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