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控尺度+番外(33)
不过一想到都城易怒火中烧的样子不是因为害怕自己丢下他而是跌在醋缸里,他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丝诡异的甜——焦虑里冒头的一丝丝甜。
酒吧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哥几个挑了角落最隐蔽的位置竟然还会有人来搭讪。
这人长得倒是挺端庄清秀透着一股子名媛风,浑身香水走路还扭着一点小腰肢,他端了杯酒往桌上一推,摆的还正好是中间那位置。
要不就是谁愿意谁跟着走,再要不,就是一块儿也成。
对这种暗语徐晨皱眉不答话,罗子君压根没看见,眼神失焦,盯着空白的舞台在神游太虚境。
男人等了半天也没人有反应,终于是觉得尴尬了,刚要开口。徐晨身边那坨“棉絮物”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怼着他脸一指:“今儿不应招,退下吧小凳子。”
男人脸色突变,主要是也没料到那坨棉被里还藏着个人,骂了句神经病就跑了,徐晨抱着大棉球,笑到崩溃,大棉球在桌底下可劲儿踹他,徐晨严肃下来,手一揽把人又扣倒在怀里,屁股上轻轻一巴掌:“睡觉!”
棉球不动了,乖乖顺顺的露出两只弯成月牙的眼睛,徐晨没忍住又凑过去在眼皮上亲了好几口,才终于让李亮安分下来。
看罗子君还在发呆,徐晨指关节一下又一下叩着桌面:“诶,想什么?”
罗子君突然回神:“之前那个封魂的事儿,庄世怀说魂魄觉醒会有个契机,我在想这契机不会就是……”
李亮捂在棉被里睡出一头汗,徐晨探手进去抹了。
“所以万一觉醒,以后呢?”
“就没他这个人了,换了个新的,性格、脾气、智商、情商完全不一样的人,可能,也许。”
“卧……槽?”
徐晨喝酒的姿势停了,沙发上那坨“棉絮物”也突然直起身子。
第28章 猜猜我有多爱你
中国历朝历代,秘而不宣,又说所不清道不明旁门左道很多,但真正有详细记载的却少之又少,能保存完好到今天的更是几乎灭绝了。
所以罗子君从古籍的寥寥数语中能获取的信息实在太少,少得不足以让他在还没搞清楚真相前就贸然决定,为了自己的一腔欲念去冒这个险。
封魂术封的到底是什么?
魂魄、记忆还是别的,他无从知晓;这些被封在身体里的,历经千年的东西,会不会对“容器”的性格,甚至行为方式产生影响,他也不知道。说白了就是,罗子君现在有点担心如果姜子苓真的在这小孩儿身体里,那小孩对自己那些感情,究竟是因为他本身的原因还是另一个人在他身体里潜移默化的影响,谁都不好说。
如果是因为这劳什子的魂术加注在那孩子身上,导致他对自己过分依赖,那这股外力很有可能就是解封的关键,再话句话说,一旦感情彻底爆发,都城易会不会就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罗老师的人生里第一次退缩了。
办公室一大早炸了锅,院里上半年有扶贫指标,两研究生和大四没毕业的小姑娘自告奋勇揽了这活儿去山区支教,按惯例这会儿应该到了校领导视察时间,没想到原本定的老师突然怀孕了,前两天刚查出来已经大半个月了,这种情况总不能让一个孕妇跋山涉水的,而且时间又紧,原定计划一环扣一环的早就排满了,现在要延期几乎是不可能。
上面意思就直接从这办公室里挑。
看一圈儿,办公室里,一人家里媳妇儿也刚生完孩子,宝宝嗷嗷待哺老婆还有点产后忧郁症,没填轮着胳膊丢东西发脾气,家里请了月嫂,老老少少都安抚不了,天天鸡飞狗跳的;还有一人四十多了一直单身,最近家里好不容易给介绍了个对象,姑娘看着对他挺满意,这甜甜蜜蜜的恋爱刚谈上,怎么着也不能棒打鸳鸯;那就还剩下两年纪大的,心血管糖尿病类风湿关节炎,年年到了季节就唉声叹气,更别说让他们背着药箱子去那些个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地方。
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
于是众人就把目光默默投向了罗子君。
“……我去吧。”
罗老师难得沉默。
隔壁主任支支吾吾开口:“你家,不是还有个小孩么,听说今年初三正好面临中考,你这么一走大几个月的,合适么?”
罗子君笑笑:“没事儿,我把他托给朋友照顾就好,况且他是初三不是三岁,我也不是去了就不回了,忍忍就过去了。”
听他这么说大伙儿纷纷松了口气,这事儿基本就算定了。
罗子君起身去倒水,杯子没拿稳一晃,热水沿着杯口往外流,直接灌在他手指上。
钻心的疼顺着指尖爬到他心里,连呼吸都停了。
那天酒吧回去之后,小孩已经就睡着了。大概是累了,他开门进去的时候,小孩连发丝儿都没动一下,连维持着埋在枕头里的姿势,枕套上两大摊湿漉漉的印子。
罗子君在他床边坐下,替他掖了掖被角。借着月光侧面看过去,小孩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皮都是肿的。
他不敢惊动他,只用指尖悄悄撩刮着小孩的手背,小孩手一动,下意识就握住了罗子君的食指,和小时候一样,软软糯糯的。
罗老师连心尖儿都跟着在颤抖。他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就这么看着小孩,怔怔坐了大半夜。
后来的几天,都城易还是像往常一样乖乖做完作业又去做饭,两人面对面吃,相顾无言,从发丝到脚趾都透着尴尬。
小孩用眼角不断地瞟罗老师,老罗也只能装作没看见,看着那张小脸上的光慢慢暗下去。罗老师觉得有把刀在心里绞着。
吃完,他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简直是用逃难的速度回了自己房间。
从客厅到厨房短短几步,小孩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都城易话到嘴边几次想道歉,想说罗叔叔我错了,我认错不行么,你抱抱我亲亲我好么,腹稿来来回回都打烂了,舌头一转看见罗子君回避的表情,又被吓回去了。
罗子君其实知道小孩跟着他,就连背后那委屈的小眼神儿,嘴角往下耷拉的样子,他都能想象,罗老师不是不心疼,罗老师也不是不想哄,只不过是他自己不敢。
两人现在中间蒙着一层朦胧的窗户纸,唯一敞开谈的方法就是捅破了,那捅破之后呢?
要么就彻底崩了,要么,就彻底过界了。
哪样,他都觉得不合适,哪样他都觉得还没到火候,更何况,还有封魂这事儿始终像根鱼刺一样卡在他心口。
罗老师自己都没理出个头绪,拿什么和小孩谈。
是的,一开始是没准备好,后来就是彻底没机会了。
这次是突发状况。当晚的红眼航班,到省里坐第二天一大早的火车,再转大巴。
要准备的事儿又太多,原本想得好好的,就算没想好,还是一千万个不舍得,先哄了人再慢慢谈,结果忙得昏天黑地只来得及匆匆和徐晨嘱咐了照顾小孩的事儿。
罗老师回到家,在小孩的床头坐了几分钟,带走了他抱在怀里入睡的玩偶,又摸出纸笔,给他潦草画了几张画。
抹了把脸,拉着行李就抬脚出门了。
那天是徐晨去接都城易放学的。
小孩才刚知道罗老师要去八百四十公里以外的大山里支教两个多月,徐晨和他说这事儿的时候,小孩大脑一片空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八百四十多公里,遥不可及。
两个多月,他就该中考了;两个多月,他都该超过罗子君胸口了;两个多月,楼下的石榴树都该结果了。自己还在纠结怎么和他道歉,他倒好,一转身,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算你狠!罗子君你给我等着!等你回来我一定……一定……
我也不能怎么样。
小孩抱着书包在后座上发呆,过了老半天突然问徐晨:“他还说了什么?”
徐晨一愣,沉默了。
小孩懂了,垂下眼睛别过脸去,缩紧手臂把自己团成球。
到家的时候,屋里灯光是暗的。
徐晨看他安全到家就先离开了,他一会儿还要赶回公司加班,李亮为了今年的新专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都城易一向乖巧,自然不会再麻烦他们。
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独自面对黑漆漆的家,以往罗老师加班的时候,他也总是一个人先回来,一个人做作业吃饭洗碗洗澡再上床睡觉,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罗叔叔再晚都会回来的,回来一准儿会轻手轻脚到他床边,摸摸他脑袋再偷亲一口,再轻手轻脚地帮他盖好被子出去。罗叔叔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外面儿大门一开,他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