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控尺度+番外(19)
小都城易应了声,把这话在肚子里回炉消化了半天,还是有点儿一知半解,他琢磨着,那我也是二椅子?因为我喜欢罗叔叔啊。
彼时的小孩还不完全能分出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归根到底区别在哪里。
林小圆看他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有点头疼,就又小声提了句:“我觉着你还是没懂,算了回头我给你看点儿书。”
他故意压低声音,说得很轻,但还是给罗子君听见了,皱着眉头轻扫他一眼,带着点儿警告。林小圆缩缩脖子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老狼护崽子,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起了杀人的心,这屁股还是别摸了。
男人显然没料到罗子君会这样回复,直接傻了,怔怔地坐了半天,指着林小圆的母亲说:“你等着,不离婚没完。”
然后摔了门直接走了。
英菲尼迪排出一溜的尾气,消失在大道上。
在后面躲了很久的佣人战战兢兢跑过来,扶着林小圆他妈去上药,看样子对这场景,他们也是司空见惯了,又能怎么办呢,都是拿钱干活的人。
屋里有点烦闷,都城易就陪着林小圆去门口坐了会儿。
深秋的山风透着一股清爽,吹过来抚在脸上很是舒爽,林小圆的视线焦点落在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他说:“其实刚有一瞬间,我差点就用椅子砸他了,我甚至想过砸死他我和我妈都解脱了,还好你拉住我了。我其实挺佩服你的,从小也受过不少欺负,还……”
都城易一本正经把话接过去:“还是个聋子。”
林小圆笑着去推他:“神经病,对对对,还是个聋子。聋子也挺好,听不见就气不着,气不着就是没长歪。”
罗子君离他们挺远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有可能只不过想给他们孩子留点儿私人空间,就一直没参与他俩的话题。
都城易看了眼罗老师的背影说:“因为罗叔叔他对我一直很温柔,徐叔叔也很温柔,还有亮亮,胖胖,还有院长。所以我只想用温柔去回报他们。”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小圆你也很温柔。”
林小圆直直看进都城易乌黑发亮一双眼睛里,那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诚意。
他在心里叹口气,都城易,你才是这世间最温柔的人。
回去路上,都城易突然问罗子君:“林小圆不是那个人亲生的么?他不是爸爸么?爸爸怎么能这样?”
罗子君一边开车一边淡淡回他:“爸爸也有各式各样的。”
都城易大概有点累了,把脑袋靠到窗玻璃上,罗子君顺手翻了件衣服给他垫上。
“别撞傻了。”他说。
都城易把衣服捂在脸上,深深吸了口气,一鼻子都是罗老师熟悉的味道,这才让他情绪有点稳定下来。
“真奇怪,要是全天下的爸爸都像你、徐晨和亮亮叔叔就好了。”
罗子君不再答话,过了半天突然又问:“你想不想见自己的爸爸?”
都城易愣住了,犹豫了一下说:“想。”
这是大实话,怎么会不想呢。之前他妈已经来见过他,说他是她的一个意外,是未婚生子,所以不应该出现在她正常的生命轨迹里,所以后来她出国的时候,也没有把他带走。
都城易不怪她,但他确实也一直好奇,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甚至想过见着他,要好好问问他这些年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小孩的回答,是在罗子君意料之中的,找回亲生父亲,是都城易的权利,罗子君也有义务帮他完成。想想老崔,说不定那个父亲这些年也到处在找他。
这么想着,罗子君心里突然一空,失落来得有点突然。那找到了以后呢?
万一父子相认,抱头痛哭一场,自己是否能把这小孩拱手相让?
罗子君不知道,他也不敢想,一想皮肉连着骨头都在疼。
等红灯的间隙,罗老师从兜里摸出一块玉佩,就是之前从老宅带回来的,这几天他一直揣兜里,寻思着有机会就想给小孩戴上。
因为他总觉得这块玉佩对自己来说意义非凡,意义非凡的东西就应该送给意义非凡的人。
小孩把玉佩捏在手里颠来倒去地看,眉眼笑开了花。
罗子君问他:“喜欢么?”
“嗯!喜欢!”
说完,都城易又伸手去解了自己脖子里的挂坠,套在罗老师脖颈里。
那是从他出生开始就带着的东西,据他母亲说,是他父亲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样子有点像老实的怀表,铁面儿的,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打开的机关,不知道为什么背后缺了一块。
“礼尚往来。”小孩说。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同——列夫·托尔斯泰
第15章 火红又惹眼
那天晚上回家,都城易因为不放心林小圆,又给他去了个电话,问他爸爸后来怎么样。
林小圆说:“没回来,但事儿没解决,总还要回来的,我也不管了,能活一天是一天。”
都城易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在这头沉默了。
挂了电话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蹬蹬蹬”跑去找罗子君。
“你能救救小圆么,我不想看他被打死。”
其实说到底,这是别人的家务事,罗子君本不应该管。但都城易抓着他的衣角,面容恳切,眼里还隐隐有水光,他又怎么能让自己的宝贝失望?
“好,我们救他。”他摸摸小孩的脑袋。
罗子君去找方艺婷。
作为校长,林小圆家里的事情方艺婷知道得比谁都清楚。但成年人世界有一套法则,就像之前罗子君同样考虑过的问题一样,她觉得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当事人都从来没有求助过,学校有什么立场横插一脚?
况且,林小圆的父亲每年都会给学校很多赞助费,为了钱,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罗子君沉声说:“方艺婷,他要被打死了,他还是个孩子。”
方艺婷从桌子后面站起来,给他泡了杯咖啡:“”每个人的命运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那你的意思是他生在那儿就要认命?”
方校长没回答。
罗子君冷哼:“我只知道这孩子快死了,我家小东西不舍得他朋友。他要做的,我就会帮他完成。”
方艺婷搅拌咖啡的手一顿,背对着罗子君露出一抹苦笑:“你要理解我的立场,我是校长,我只能选择我认为最合适的办法。”
成年人话说到这份上,彼此心里都已经明白各退一步是不可能的了。屋里一下安静下来,方艺婷把咖啡放到罗子君面前,瓷杯子擦碰玻璃发出“卡嗒”一声。
罗子君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方艺婷问他。
“没有,我忽然想到,师姐你在大学里就一直是个特别认真严肃的人,计划周密从来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一个步骤上出错,不管是考试、搞活动还是别的什么事儿。”
“有计划难道不是好事?”
罗子君摆摆手:“不是说不好,我有个朋友也喜欢做计划,他还有个小本儿,专门会把要做的事儿按顺序罗列在上面,做完一件划掉一件。”
方艺婷看着他,不知他所谓。
“后来有一天,他发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那些曾经罗列在本子里的,永远没有划掉的东西,只能是一遍又一遍地打他脸。”
“你太现实了,谁能保证你一生的所有决定都是最正确的?不放手一搏,未免无趣。”
罗子君一口气喝完杯子里所有的咖啡,起身走了,没有再说一句话。
方艺婷站在窗口,看着他去教室接了小孩,匆匆离开的背影。罗子君把手搭在都城易肩上,把他半个身子揽在怀里,还时不时地揉一把他头发。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罗子君,就是因为她大学的那段日子,过得实在太沉闷,她给自己设定了无数个大目标、小目标,每天规规矩矩上课下课,甚至连找男朋友的条件都罗列得一清二楚,也因此把追求自己的很多人拒之门外。
而她那次凑巧,大晚上路过阶梯教室,从半开的门缝里,看见指导演员排戏的罗子君,这男人放肆又张扬的样子,吸引了她全部目光,那一瞬间,生活像是为她单独开了一扇窗,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