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听，有声音(22)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不是喂屎，挖伏笔而已，相信我这是he文
第33章 坦白
寂静，长久的寂静。
沉默了许久，赵文瑄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不是的。”
优天没有看他，即使不看，他也能想象到小孩儿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惊慌惨白，惹人怜爱的样子。
“我从来都不觉得，那些事是可以抹去的。”
“我犯下的错所造成的后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弥补的。”
“我都知道，一清二楚。”赵文瑄的声音一点点坚定起来，响亮起来。
“噗呲。”优天愣了片刻，笑出声来，“既然这么有自知之明，也应该明白我有多不想看到你吧？”他转过身来，看着赵文瑄水盈盈的双眸，眼神中是赵文瑄熟悉而又陌生的冰冷，“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补偿？还是，又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了？”
“也亏你花了这么大力气，即便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侵入我的精神世界也是很困难的事吧，还有这些模拟的世界，呼，我不在的时候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吗？真是让人有些可惜啊，无法亲自参与科学研究什么的。”
他语调轻松，可赵文瑄却听出了其中的深深的无力感。
“这些……都是建立在你的研究上的，连接人脑的全息技术，很棒吧，是一场科技的革命哦，嗯，很多人都在感激你呢。”赵文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巴巴的夸赞到。
“原来如此啊，你用了那个。”优天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一字一顿，“可是啊，你怎么能，安心用那个呢？”
“赵文瑄，我敢打赌，你很难找到像我这么惨的人。”
“唯一的亲人为了钱把我卖给非法组织做人体实验；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抱团取暖的妹妹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自杀；好不容易被救了出来吧，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最好的朋友还一把火烧死了自己；长大后又因为研究成果被非法势力囚禁，自以为的共患难的命定爱人还是非法势力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
“赵文瑄，你很厉害，厉害到把我的过往刨的一清二楚，还□□无缝的穿插进这些所谓的游戏世界里。”
优天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那些剖开心脏淋着鲜血的话语，似乎不是在刺痛他的心尖。
“你手上沾满了肮脏的鲜血，就不要试图来拥抱我。”
赵文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更准确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害死了很多不需要死的人，你知道吗？你知道啊！”优天一直维持的表情破了功，他凝视着赵文瑄不知所措的面孔，突然拿手捂住自己的脸，低沉的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直到他喉咙承受不住的干咳起来，他还在笑，不合时宜的笑。
“你凭什么啊！！！！插手我的生活，我的记忆，我安排好的一切！！！”优天笑够了，抬起头来用通红的眼睛盯着赵文瑄，忍不住低吼。
双眼却没有聚焦。
“凭我爱你啊。”赵文瑄突然出声，嗓音因为缺水有些沙哑。
“爱？你也配说这个词啊。”优天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嘲讽，“你也知道什么是爱？少开玩笑了，很烂的玩笑。”
“不是的！”赵文瑄急促的打断了优天的话，“我懂的，我懂什么是爱！自从你离开后，我就懂了！”他紧走几步到了优天面前，伸出双手把优天的左手拉到自己的胸膛上，“我的心是为你而动的，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让它停止跳动！”
手下的触感很奇妙，肌肤的暖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出来，暖着优天冰凉的手心。
“得知你自杀的消息后，我的天都塌了，好在你没死，只是成了植物人；我离开了组织，寻遍了所有可能救你的人，最后从柳院士那里得到了运用全息技术唤醒神智的方法。”赵文瑄垂着眼，话语中带着些颤抖，“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一旦失败，我也会迷失在全息世界当中，毕竟，这个技术尚未完善。”
优天感觉到抓着自己手的双手有些发颤，勾唇轻笑，“只是为了救一个一心求死的疯子？”
他甩开了赵文瑄的双手，“那你知不知道，柳院士的儿子，死在了那场爆炸中。”
“那场，本来不必死那么多人，却因为你的泄密，而几乎无人生还的爆炸。”
“赵文瑄，你，不配。”他那令赵文瑄迷恋的形状姣好的薄唇，吐出了几乎令他崩溃的字眼，“你不配说爱，你的一切感情都带着功利。”
“优天，是，曾经的赵文瑄不懂也不配，可是认识了优天的赵文瑄，懂爱，配爱。”赵文瑄再一次试图握住优天的手，却被他轻巧的躲开了。
“我不想谈这些。”优天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转移了话题，“我想知道，这些天我所经历的，都是假的？”
“唔，场景什么的，都是假的，但是那些人，都是真的，他们自愿参与了唤醒你的方案。”
“你又拉进来无辜的人，自私。”优天语调带着夸张的惊叹，“你永远都是那么自私。”
说完，优天却沉默了，他觉得自己应当有许多话想说，他想把赵文瑄骂个狗血淋头或者说些其他的，可是他嗓子里好像塞了一团棉花，堵的他说不出来。
他开始回忆，人在弥留之际，多数会回忆自己的一生，哪怕那是不值得回忆的，破烂的一生。
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是个贪图金钱和廉价清酒的暴力狂，找了个和他半斤八两的女人给优天做后妈，还附带了一个小妹妹。
妹妹很可爱，就是不爱说话。优天很小就不上学了，每天在外面捡纸片和酒瓶子补贴家用，他有时候会偷偷攒钱给妹妹买柠檬糖吃——因为他只买得起那种最廉价的糖。妹妹喜欢，因为她从来没吃过别的糖。
再长大一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为了大约两箱清酒把自己卖给了一个进行人体研究的组织，从此就过上了每天注射药剂和切片的生活。
手术台，药剂，手术刀，这就是优天的大部分童年。
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经历了那么暗无天日的日子后，他居然被警方救了，而且还因为那些变态的研究而获得了类似超能力一样的东西。
为了更好的融入社会，优天进入了一所小学读书。认识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开朗，乐观，就是有点小脾气，但是却更显得她鲜活，她成为了优天为数不多的朋友，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可惜她死了，还是自杀呢。
就是这么磕磕绊绊的长大了，展露了与众不同的天赋，研究出了好像很厉害的东西，被人看中想要垄断。
不，我拒绝。
优天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说话时的坚决，坚决的可怜。
拒绝的结果就是让关了起来，其中缘由不必细说。
就是在那儿，他认识了赵文瑄。
一个善于伪装，工于心计，长得很漂亮的男孩。
也许是被他笑起来时眼底的光惊艳了晃瞎了眼，总之，优天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愿意为他去死的那种。
可惜，始于利益的感情最终也将终于利益。
优天在那个阳光般的笑容下无意识的做了许多错事，在他反应过来时，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弥补。
可那些科研成果不应该用来做那种事情。
优天最后选择了死亡。
他向怨声载道的社会坦白了是自己研发了那些东西，然后在媒体爆炸之前，在阴暗狭小的出租房里，蜷缩在潮湿的床上，吞食了过量的安眠药。
为什么要向社会承认都是自己一人所为呢？也许是因为还是爱的，出于爱而想要抗下一切的幼稚的英雄主义吧。
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唯一的岔子就是自己没死成，还被赵文瑄救了。
所有的事情都塞在优天脑子里，绞成一团乱麻。他闭上眼睛，一会儿是妹妹单纯的笑脸清澈的眼眸，一会儿是手术刀反射的冷光，一会儿又是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和满地的残肢鲜血。
很乱，乱的优天心神不宁。
他忽然抽出了剑，他很久以前就说过，自己是个疯子。
他把手放到剑刃上，狠狠的划了下去，面无表情，活像是割的是其他人的肉。
鲜血很快就涌了出来，加上优天刻意的挤压，没几息功夫就流了优天一手臂，血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