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徒为患(91)
“师父..”他再次出声唤道。
“东岳皇?”晏南眼中毫无任何波澜打量着眼前这人,打量一番后似乎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这会是个长于他的君王,但这么一见,却是以后比他年少的翩翩少年郎。
对于他眼中的情意,晏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此刻对待暮楚就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一般。他看着暮楚,问道:“陛下找本宫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
他问,陛下找本宫不知道有要说些什么话。
暮楚一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晏南,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神色,但他找了许久,脑海里浮现出了拓拔皓的话。
——“他把所有人都忘了,包括你,包括长月。”
一年前,他得知楚衡救醒了阿南,本结束了南陵和东岳的战争,为了等待阿南回来,他没有取云青的性命,为了等阿南回来,他每天都会抱着古琴一会儿。东岳虽然吞并了南陵的疆土,内忧外患,他不得不放弃情丝,但等来的却是拓拔皓的消息。
阿南失忆了,忘了他,彻彻底底的忘了。
暮楚贵为东岳皇,万万人之上,他此刻却像是一个毛头小子,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但又知道了这宝贝有些不太一样,不知所措。
他注视着晏南的脸庞,这让他每次午夜梦回都想抱着的人此刻就在眼前,他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容颜但那人十分警惕的后退几步,避开了接触。
这几步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刀刀刺入暮楚的心口处,他脸上浮现出几丝受伤的神情,苦涩的开口道:“太子殿下请坐。”
以前,阿南唤过他十五,唤过他阿楚,唤过他殿下,他觉着生疏了关系。
到了现在,他大概是体会到了当时在云镜面前那一声殿下唤得是有多么的艰难。
晏南走向了酒桌边,若尘立马拉开凳子,他坐在了暮楚对面,正襟危坐,一副拘谨又严肃的样子。
暮楚看着他的模样,眼中的苦涩又增加了几分,他是又多久没有见着阿南这副严肃的样子了。以前阿南虽然会对外人冷着脸,但对他从来不会,从不会冷着一次脸。
“殿下喝些什么?”他问道,仿佛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随意。”
“碧螺春,朕记着这是殿下最喜欢的。”
晏南一愣:“陛下为何知道?”
“因为朕与殿下曾经执手相依,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暮楚盯着他的脸庞,一动不动的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
果然,晏南听见这句话脸色大变,立马冷声道:“胡扯,本宫与东岳皇素不相识,况且两个男人何谈一生一世承诺?”他刚才还唤陛下,现在却变成了东岳皇,冷声的语气里充斥着怒气。
“那是因为殿下您失忆了啊。”暮楚现在倒是放下了作为帝王的威严,学着他在小摊子上的动作,大大咧咧的坐着,一只手撑着下颚,歪着头盯着晏南:“朕在十五岁就认识了殿下您,殿下还说要嫁与朕呢。”
第83章 重生11
晏南显然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心里大概是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东岳皇和那个拓跋皓归为一类。
——都是断袖。
“殿下可还记得那晚醉酒之后偷朕古琴的事吗?”他又接着问道,不等晏南回答便说:“因为拿那是殿下的古琴,你和朕的定情信物。”
“陛下说笑了,本宫没有断袖的癖好,这些话本宫就当陛下说笑了,告辞。”晏南沉下了脸,抱手说了声告辞后准备离开,还没走几步,手肘就被一只手拉住了,他一转头,呼吸就被人夺走。
他双眼猛地瞪大,身体僵硬着不敢动弹一分,接着,眼中的惊愣转变为厌恶,深深的厌恶。
晏南手掌运气内力,朝着暮楚胸口处就是一掌下去,暮楚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这一掌硬生生的接住,他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暮楚微微抬眸,看向这人眼中的厌恶,脸上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敛住了身上冷冽的气息,再次走上去,缓缓靠近晏南:“刚才,是朕犯病了,还请殿下见谅。”
晏南:“....”鬼才相信你的话。
见晏南不问,他自个儿倒是解释了起来:“朕自幼就有这种病,需要和他人探讨一些学术上的事情才能抑制这种病的再次发作。”
晏南:“....”我就听你慢慢编鬼话。
“殿下心怀慈悲,理应多帮助朕才是。”说完,他还象征性的叹了一口气,显得他自己有多么的难为。
晏南:“....”他又不是菩萨,心怀慈悲作甚?
这种胡扯的借口也只有眼前这位东岳皇才能编出来的话了,什么犯病了就要去讨论学术上的问题,简直就是漫天胡扯。
晏南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问道:“陛下刚才拉住本宫不仅仅死犯病这么简单吧,陛下还有什么事情不如一起说了,本宫还有事,急着回客栈。”
“殿下不用着急,您父皇来信,得知您在东岳境内,让朕亲自护送您出东岳。”暮楚脸上挂着笑容,戏谑的眼神让晏南看了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这特娘的能和这断袖一起走吗,万一动不动就以犯病的理由来找他进行学术交流怎么办?
晏南半信半疑,显然是不相信暮楚的话,即使相信了也不愿意让这人护送,接着,他就看见暮楚拿出一封信,信纸是大燕产出的宣纸,上面的笔迹也的的确确是父皇的。
这不是纯粹坑儿子的吗,要出这东岳境内至少要花上七八天,他和这断袖一起回去,万一路上真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这下殿下信了吧?”暮楚拿着信,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朕已经派人将殿下的行李收拾好,殿下是收拾收拾休息一天再启程,还是现在就离开呢?”
晏南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这种小孩儿计较,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矛头小子,他还能让这小子占到便宜不成 ?
他咬了咬牙,说道:“现在就离开。”
事实上,晏南是低估了这个东岳皇的心机,他在护送的队伍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第二辆马车,一个是即将登上皇位的太子,一个是至高无上的皇上,身份不允许他们骑马什么的,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小子这么急着让他离开,敢情在马车上动了手脚。
他呵呵笑了几声,上了马车之后很自觉坐在了左边的软塌上,好在这个东岳皇国库有钱,马车够大,晏南抬眸便看见了掀开车帘的男人走了进来。
暮楚换了一身衣裳,打扮了一番,黑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金龙,锦衣华服,头戴玉冠,此刻却像一个翩翩少年郎。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束目光,他朝着晏南笑了笑,这一笑,深深的印入晏南的眼睛里。
胸口处似乎跳动得快了些。
“殿下看得可还算舒心?”耳旁传来了一阵戏谑的男音,晏南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是陷入这美色之中,面色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坐在榻上看着随身携带的书。
“你以前,倒是很少看这些。”暮楚坐在另外一个软塌上,和他的距离不是很远,一个手臂的距离就能勾到对方,他看着晏南被戳破后的动作,眼中的笑意依旧。
他的阿南,还真的是不一样了。
晏南没有去看他,只是一味的低着头,眼睛是盯在书上,但这些个字他却没有什么心思看下去,气氛一度尴尬下去,两人安静得谁也不开口说话。
偶尔外面的侍卫进来递来糕点或者水之类的东西,暮楚也只是嗯了一声,又继续批着奏折。看着他的样子,朝中的事物还是繁重,身为帝王,有着诸多的身不由己,恐怕这人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一次。
帝王的身上啊,担负的是一个国家的担子。
入夜,晏南就么躺在了软塌上睡着了,整个人蜷缩在一团,暮楚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缓缓坐在了软塌边缘,马车有些颠簸,晏南睡得极其的不安稳,即使在梦里也是皱着眉头,他找来了一张较厚的被褥,盖在了晏南身上。
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晏南的脸色很不好,暮楚伸手轻抚着他的轮廓,想要将他的一切深深的记在骨子里。
他等了一年,一年的时间足够有了精力去压制住长月的出现,即使知道了阿南在什么地方,他也不敢去寻。
他在害怕,害怕阿南知道了这些事会生气,会怨他,恨他,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