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不起。
他不能看他哭,不能看见他委屈,不能看他可怜巴巴的求他别不要他,他把身心都交出来了,他不能负他。
他的心都要疼死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的时候。
那天晚上何宇接到了祁炀的电话。
“我想我错了,我承受不住你说的每一个代价,何宇,”祁炀沉着嗓音:“我不能不爱他。”
☆、局中局
大半夜收到这么个电话,何宇勾唇,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他从阳台上走回屋子里,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一个西装革履的优雅男士正倒着红酒,看他进来,端起杯子给他,道:“来。”
何宇放下手机,接过高脚杯,他身着居家睡衣,靠在身后的桌柜上,身形优美的看着对面喝起酒来如此有魅力的男人。
男人问:“看你心情不错,发生了什么?”
男人长得十分惹眼,是典型的成功男士,二十六岁,比何宇足足大上了五岁,手上带着劳力士金表,深灰色的整齐西装,身材线条姣好,浑身上下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何宇晃晃酒杯道:“解决了一件本该出现的悲情故事。”
男人眯眼道:“哦?又是少爷?”
祁家的两个少爷。
何宇点点头:“是他们,如你所料,他中招了。”
“呵,”男人嗤笑一声,“小朋友之间的过家家,就像我们一样。”
何宇:“别提我们,否则我还是会变脸。”
“好,我不提,”男人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大名鼎鼎的祁少爷,幸好悬崖勒马的及时,否则,怕是要和我一样,开始漫漫追妻路了。”
何宇:“那个小朋友和我可不一样,你没见过他,非常骄傲的一个人,如果祁炀做出和你一样的事,我保证,他想追都追不回来。”
男人抽出烟点燃,开始回忆起他和何宇那段虐死人不偿命的过去了,不过好在他最后认清了自己,把媳妇追回来了。
“你很了解他?”男人问。
何宇:“不算了解,就是很喜欢,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你要是见了,铁定也会喜欢。”
“哦?听起来好像不能错过这个小朋友了?”男人打趣,能拴住祁炀的人,他还挺感兴趣的。
何宇道:“怎么说呢?非常优秀的一个人,和我见过的大多男生不一样,他身上有积极,阳光,向上的因素,又有着骄傲,自信,和一点点的带刺,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形容他正好。”
“虽然没见过,但能把祁大少爷都拴住的人,肯定不会差。”祁炀名声够大,在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男人对他更是了解,“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何宇就得认真了:“总的来说,是一场戏,慕迟拿刀差点捅过祁炀,祁炀想报复他,是那种从身心双重意义上的报复,就是对他好,疯狂的爱他,占有他的身心,再把人扔掉,结果……”
“他后悔了?”男人猜测。
何宇点头,“是啊,后悔了。”
可算是后悔的及时,否则祁炀有一定的苦头等着他。
“他把自己玩进去了,真喜欢上人家了。”何宇道破玄机。
男人笑道:“怎么听起来和我们当初差不多。”
何宇道:“你以为他为什么跟我说?正是有相同的经历,他才需要我的看法。”
男人停之一笑,眼里闪过精明的光,“需要你的看法?小宇,你是这么觉得?”
何宇蹙眉:“什么意思?”
男人道:“小宇,你说祁少爷看上的那个人,慕迟是吧?你觉得他天真吗?”
“嗯?”
“从gay圈子的角度来说。”
“他对这个圈子的看法是挺天真的。”
“我觉得你和他一样天真。”
“喂,尧哥,你又跟我打哑谜?”
男人笑了一声,摇摇头说:“小宇,祁炀在你眼里是这么有良知的人么?”
何宇咳咳道:“良知?他动起手来挺无法无天的。”
“祁炀啊,我告诉你,他可不简单。”男人站起来,放下了高脚杯,认真道:“凭借这么多年的了解,这个人是唯我主义,懂什么意思吗?左家那个少爷的名声,凭他的手段,他都留不住祁炀,你觉得一个连手段都不会用的天真的小朋友就能留住了?玩耍一个人是有快感的,祁炀这个人没心没肺,他妈拿剪刀威胁过他一次,他就敢拿刀去杀他妈妈,这么狠的一个人,你凭什么觉得,同样拿刀对着他的慕迟就会被他轻易原谅了?”
何宇惴惴不安,“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再来,他不过一个二十没出头的男生,还不算十分的成熟,他在这个年龄就开始运用这样的手段来耍人,别人对待仇家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祁炀却能克制自己去对仇家好,然后施行毁灭身心的复仇方式,你不觉得可怕吗?”
何宇沉默了。
“还有,祁炀的心理有问题你不是不知道,小宇,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来告诉你,爱玩是男人的本性,流连花丛多年的贵公子你更别指望他一夜收心,更何况,他是个病人。”
“可是他现在……”
“你就没想过,也许这也是个局呢?”
“什么局?”何宇大惊,三观都被冲击了。
男人在他面前站立,伸手握住何宇的下巴,微微弯腰,像个侦探似的犀利,“也许……他把你也算进去了呢?”
何宇大惊失色,觉得不可能,“怎么会,他问过我的意思……”
“这就是问题了,”男人道:“他究竟怎么想我们先不谈,作为他的朋友,我请问你,你是否起过背叛他的念头,例如……你曾想过把一切都告诉那个小朋友?”
何宇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切在他眼里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明显,这是个成熟,多虑,思想敏捷的男人,他在他面前一点儿都没遮掩,“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总夸奖那个小朋友,看得出来,你挺喜欢他的,”男人道:“我都感觉出来了,你觉得祁炀那么敏感的人,会感觉不到?”
他表露的太明显了吗?他有几次的确想把真相告诉慕迟,让他离祁炀远点,可他作为祁炀的朋友,又没法去开这个口,只能意有所指的提醒他一些,只不过那小朋友那么天真,没经历过多少事世,也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和祁炀的感情只不过是一盘棋,一场戏,慕迟一个未成年,他哪里会想那么多?
“你说他……防我?”何宇心跳难以调回正常的频率,他不能置信。
可面前这个男人,他不能不信。
“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何宇颤巍巍的出声。
“与其说是防你,不如说是防我,”男人不急不缓道:“至于理由……你知道的。”
何宇扭曲了脸,祁炀防着他?
“祁炀经历的比别人多,行为和正常人比有偏差,他这么狠的一个人,得罪必致命,轻易原谅这种事,太天真了。”男人迈步走向阳台,没想过,他这么久没做老本行了,突然捡起以前的知识,他还是没退步。
何宇从他后面跟到阳台,外面冻得人瑟瑟发抖,可现在他脊背发凉和这雪花没有半点关系,他觉得身边在上演一个巨大的戏,而他也不知不觉被导了进去,“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怎么能向他提出这样的质问?他应该相信他,相信这个男人的直觉和本领。
“你最好祈祷不是,”男人回身说:“祈祷只是我的职业病犯了,祈祷我判断错误,祈祷你的少爷没那么狠心……”
“不,你是对的,”何宇神色暗了下来,想到了些什么,“祁炀从小就是我们之中最有手段的一个,小时候觉得他挺厉害,惩罚得罪他的人总是有很多的办法,有很多手段根本不是那个年龄的孩子想得出来的,以至于他说做这场戏时,我们都尽力的陪他演,只要最后让对方粉身碎骨就算成功。”
男人知道,何宇和祁炀交情最深,他也最懂祁炀,何宇同情祁炀小时候的经历,即使现在也陪他一起胡作非为,他道:“那你为什么,想过收手了呢?”
何宇看向男人,百感交集,神色复杂道:“尧哥,你没见过慕迟,那是个很棒的男生,和之前得罪过我们的人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混乱的gay圈里难能可贵的清流,他有真心,有理想,有性子,还有那一点敢对抗,不怕死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