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番外(33)

直到路浔晚上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间之后,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封信。

写的是英文,结尾还有一个洒脱而嚣张的署名:Jacob。

大意是约他明天早晨见面,就他一个人。条件是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威胁是不来的话,有人的性命会不保。

信封里附带着一张照片,他抽出来一看,顿时面色阴沉。

是瑞瑞,照片上他正坐在家里拿着一把小叉子吃芒果片。

看上去这张照片是在瑞瑞家附近被偷拍的,显然有人已经在那里驻守着随时准备动手。

那一晚路浔睡得很差,他反复醒来,反复昏昏沉沉睡去,又反复地做噩梦。

他梦见铁栅栏,梦见老旧电视机,梦见一场大火,梦见一个女人的后背上在开花。

凌晨五点醒来,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枪,戴上一顶黑色鸭舌帽,把帽檐压低,从深海总部的围墙翻了出去。

他出门时,围墙附近一直有人在巡逻,就算他侥幸避开了别人的检查,也有监控在盯着。

可Jacob的人是怎么突破严密的防护闯进来,还到他的房间里给他放了一封信?

他不禁怀疑,是内部的人替Jacob做的。

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到现在都没落马,竟然还阴魂不散地缠着他。

他的右手紧握着兜里的枪,一直走到约定好的地点。

这局鸿门宴,也就是他,胆子这样大,单枪匹马就敢赴约。

“来吧,进来,我的驯鹿先生。”Jacob站在一家旅舍门口前的阳伞底下,半倚半靠着桌沿,一双手环抱在胸前。

“进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那么好骗?”路浔不屑地冷笑一声。

“我想你会明白的,”Jacob向他这边走近了些,“我对你说的话,你绝对不希望第三个人听见。”

“够了,别阴阳怪气的,”路浔说,“我要你远离那个孩子。”

“我当然不会伤害他,那是个多么无辜又可爱的小生命。”Jacob的语气夸张,和译制片里“噢天哪该死的东西”的语气差不多。

路浔心累,不想跟这个说话当放屁的男人兜圈绕弯。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狗屁玩意儿,”路浔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你爸妈当年拿那十几分钟散散步什么不好。”

“我只是想让你想起你的小时候,”Jacob说,“你最向往的不就是这种没有烦恼的生活吗?可你是一个谜团,一个所有人都提防着的武器,这世上的好时光,可怜你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屁话越来越多了。”路浔沉声说。

“跟我来。”Jacob向旅舍里走了进去,同时得意洋洋的扬了扬手里的瑞瑞的照片。

路浔只好走进去,跟着他上了二楼,

房间里贴着很多东西,有照片,有档案,看起来全都十分老旧了。

那些东西,连路浔都从来没有看过。

房间里竟然没有其他人,说不定就在楼上楼下埋伏着,就等Jacob一个响屁,随时准备惹点儿事出来。

那些照片上,是他日思夜想二十多年的人,是他素未谋面却视作榜样的父亲。

他爸爸英年早逝,因公殉职,在他妈妈怀胎时就离去了。

那些照片上的爸爸英气逼人,他抬手抚摸着一张老照片,指尖在爸爸的身上停留。

许久他才垂下手,看向站在一旁的Jacob:“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你知道真相,”Jacob笑了笑,“你的父亲因何而死,你的母亲为什么入狱,难道这些事情,你不想知道真相?”

“巧了,”路浔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还真不想。”

他一直觉得,你当年费尽力气战胜了多少精子才能活下来成为你自己,这难道不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吗?为何要自寻烦恼呢。

“你很快就会想知道的,”Jacob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片,递到了路浔面前,“不妨先看看这个。”

他的心猛地紧张起来。

写的是些乱序字母符号,明显是未破译的密码。

而且……是他母亲的字迹。

路浔伸手去抢,Jacob迅速收回手,露出狡黠的笑容。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我做什么?”

“还同往常一样,我的驯鹿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Jacob的声音轻浮,仿佛说的只是“今晚一起出来浪”之类的骚话。

“让我考虑考虑。”他说。

“考虑?”

“我不可能拿一个小孩子的生命开玩笑。”他坐过去抢走了那张卡片,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实是母亲的字迹。

“你怎么拿到这个的?”他问。

“当然是漂洋过海地去看望她了,不像你,几年都杳无音信。”Jacob笑道。

路浔顿时火气就窜上了头,跑过去一拳把他放倒,抽出腰间的枪抵住了他的脖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Jacob显然有点受惊,“我只是代替你扮演了儿子的身份。”

路浔把枪口用力压住他的脖子,连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灼热。

路浔的神情变得恍惚,许多情绪猛然涌进来,像滔天巨浪一般吞噬了他。

Jacob趁机翻身把他的手腕压在地上,枪支发出沉闷的碰撞声。Jacob也从腰间掏出枪指着他:“我警告你别做傻事!”

路浔站了起来,捏着手里的枪就往门外走。

“你凭什么以为你能活着出去?”Jacob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路浔转过头来看着他,随即笑了:“你的衬衫真的很他妈丑。”

Jacob低头,看见胸口处的一个红点。

傻子都能知道,他被狙击手给盯上了。

Jacob愤怒地握紧了枪对准路浔的脑袋:“我让你一个人来!”

“你在这间屋子还能看见第三个人?”他笑了笑,镇定自若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有足够的自信,Jacob不会杀了他。

那些守在门外的人,看他这么不慌不忙地走出来,没一个敢上去拦他。

他走出了旅舍大门,才看见有两个人坐在门口的阳伞底下,坐姿很是嚣张欠揍。

他走到肖枭和李恪的跟前:“你们怎么来了?”

“看看热闹。”肖枭笑道,旁边的李恪正抖着烟盒。两人还真跟街边看热闹的人差不多。

走出去一截路,白深从一栋房子里出来,跟他们挥了挥手。

“我在你房间里找到了这个,”白深把手里的激光笔抛起来,“还挺好使的。”

路浔看见这个,顿时明了:“你用激光笔射他?”

白深笑了笑。

他觉得白深应该不能说是简单的聪明,是很机智了。

“他又找你整什么幺蛾子?”肖枭一把揽住路浔的肩膀,“给你看个大宝贝?”

“……我不想说。”路浔回答。

见他情绪低沉,肖枭只好说:“赶紧回去睡会儿,你看你这颓样儿。”

路浔点了点头,插在兜里的两只手,一只紧握着枪,一只攥着那张卡片。

等回到深海,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拿出卡片仔细看了起来。

这些密码是小时候妈妈常常和他玩的游戏,冰箱、电视机、窗帘……都可以用作密钥,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他很快破译出内容,写的是和多年前叮嘱他的一样的话:阿浔乖,千万别来见妈妈。

许多杂乱的声音霎时涌入他的脑海——

“跑出去就安全了。”

“拿着这把枪,什么都别怕。”

“好孩子,自己活着。”

“乖,别来见妈妈。”

……

白深一整个通宵都在书桌前解密,早上发现一个重要信息,于是有些兴奋地来到隔壁来找路浔。

敲门一直没人应,他直接打开了门,里面空无一人。

可白深却没有听见一丝路浔出门离开的声音,觉察到一定是有什么事。

他在路浔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信封,一边叫上肖枭和李恪,一边联络在美国的成员留意瑞瑞家附近有什么动静。

他不放心,回来之后一直敞着房间门守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深依稀听见什么声音,之后越来越杂乱。

玻璃碎裂的声音,木头砸向地面的声音,纸张被撕开的声音,桌椅倒塌的声音……

他赶紧跑到了路浔的房间门前,用力敲着门:“路浔!”

肖枭和李恪闻声赶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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