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浪漫(6)
思及旧事,婉烟拧着眉心,太阳穴也是一顿一顿的痛,脚踝的伤口一直没上药,刚才又跑得太急,这会又青又紫还冒着血丝。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去抽屉里找烟,却发现最上层的药,她这才想起林医生的嘱咐,服用药物期间一定要戒烟戒酒。
婉烟拨开那盒烟,拿出抽屉最里面的戒烟糖,挤出一颗塞进嘴里。
清清凉凉的薄荷味,这是她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最熟悉的味道。
陆砚清那时候又痞又坏,穿着校服衬衫的模样乖戾又张扬,可唇角的线条却很柔和,总像在笑。
他知道她最讨厌烟味,却每次抽了烟就要亲她,惹得孟婉烟脸红又炸毛才罢休,最后嬉皮笑脸地用嘴唇渡给她一颗糖。
就是这个味道,冷冽干净,却凉到心底。
在浴室里待了许久,孟婉烟紧闭着眼,任凭微凉的水流冲击她的头顶,身体都打哆嗦,像是在跟自己赌气。
从浴室出来后,夜幕低垂,无边夜色中还悬着几颗星星。
婉烟换上睡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整个人像是一个被扎破的气球,没了支撑,身体向后倒去,陷进柔软温暖的床褥里。
夏末的晚风已经带了些凉意,吹起白色的纱帘,如梦如幻,孟婉烟直挺挺地躺着,连吹头发的力气都没有,闭上眼睛没一会,门外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婉烟以为是小萱,于是摸过一旁的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给她发微信:【小萱,暂时别打扰我。】
也不知是不是对方收到了消息,敲门声果然停了。
婉烟翻了个身,拉过一个抱枕,苍白的小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累得昏昏沉沉。
窗外的冷风吹在刚沐浴后的身上,冷意愈甚,婉烟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去摸被子时,听到耳边传来的极轻的脚步声。
声音微不可察,更像是幻觉,她警惕性很高,翻身抬眸,直接撞上那道从阳台上一跃而下的影子。
男人翻窗熟门熟路,这可是三楼,一点也不低。
“谁让你进来的!”
孟婉烟拿着抱枕挡在身前,眉心紧锁,紧紧地盯着他,防备的目光像根刺。
陆砚清看到她潮湿的头发,黑眸沉沉,唇角收紧,旋即打开手里的医药箱,声音冷冰冰的却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不放心,来看看。”
他刚才敲门,没人开,那个叫小萱的助理又在楼下,他只记得她脚上的伤还没处理,所以干脆翻窗进来了。
孟婉烟冷笑,身体坐正,又捞起被子将自己的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两条笔直纤长的腿裸露在外,肌肤莹如羊脂。
“五年没见,没想到陆队长爬窗的本事倒是一点都没变。”
女孩顶着湿漉漉凌乱的黑发,勾着唇笑嘻嘻的,可眼神冰冷,讽刺更多。
陆砚清知道她不开心,听着她出言讽刺,心里没别的想法,只有心疼。
面前的男人弯弓屈膝,半蹲在床边,宽大温热的手掌直接握住她白嫩嫩的脚丫子。
婉烟的脚很小,皮肤白得像是镀了层上好的瓷釉,相比之下,他的手掌只要微微一握就能将她的脚丫包住,无形中让人多了分想要保护的欲望。
男人的掌心贴着她的脚,烫着她的皮肤,灼灼的温度从脚底曼延进四肢百骸,直达心底。
陆砚清熟练地拆开一盒药,仔仔细细地帮她处理脚踝的伤口,孟婉烟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不知道这人的深情戏码还要表演到什么时候。
女孩安安静静的不说话,陆砚清沉默地为她上药,俊逸硬朗的五官在灯光下愈发深邃通透。
他知道自己这次执行的任务,却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婉烟。
这次煤气罐爆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陆砚清甚至不敢想象当时的后果,如果他们晚来一步,二次爆炸会让剧组的人有来无回。
思及此,他的动作一顿,清黑的眼底蓄满了温柔和后怕,他喉结滚了滚,无声地低下头,瘦削柔软的薄唇轻轻吻在她脚背。
面前的男人单膝跪地,近乎虔诚地低头吻在她脚背。
婉烟的心跳停了一瞬,感官都有些迟钝,短暂的心悸之后,神色依然平静而冷淡,灯光落进她眼底 ,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声音清冷如常,在抽回脚的瞬间,却被男人紧紧握住,像坚固的铁锁一般,不放她走。
两人像是在暗中较劲,一方执白子,一方执黑子,彼此试探,陆砚清似乎更想知道,如今他在婉烟的心里到底占着几斤几两。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寂。
孟婉烟趁他不备,曲起膝盖直直踩向他下面的那个部位,却被警觉的男人一下箍住。
陆砚清抬眸,漆黑的瞳仁里满满地印出她的脸,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唇角弯起的弧度转瞬即逝,声音低沉温和,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说:“还来?”
婉烟眉眼清淡,眼尾上翘,倒是十分坦然:“怎么?怕了?”
陆砚清深深的看她一眼,三秒后低头,温热的指腹摩挲在她青紫微肿的伤口处。
他的语气很轻,似低喃:“我教的徒弟,怕什么。”
作者:赵芷萱是个炮灰,很快会解决,又是求评论的一天QAQ
下章撒糖,认真脸!
第4章
陆砚清说完这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涂好药,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床上的女孩像是破开了牢门,猛地一下收回脚,整个人顶着被子,后退到床的边缘,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看着女孩的反应,陆砚清呼吸一顿,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刺,连吞咽的动作都痛。
他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才沉声开口:“明天一早会有车来接你们,回去以后先好好休息。”
婉烟顿了顿,默默抓紧被子的一角,五指不断收紧,有些讽刺的轻呵一声:“姓陆的,你搁这给我表演什么情深意切?”
眼眶又开始酸酸胀胀,似是被窗外的风迷了眼,婉烟漫不经心地歪着脑袋,定定地注视着面前这张脸,当年得知他的死讯后,多少个午夜梦回里,她的脑子里全是他血肉模糊的脸。
所有人告诉她,陆砚清真的死了,可她不相信,于是疯了似的到处找他,走投无路之后她进了娱乐圈,她想,如果她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他是不是就会看到她。
她没办法找到他,但可以等他主动,结果三年过去,她成了全网黑的对象,也慢慢接受了他死了的事实。
孟婉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说得云淡风轻:“当初是你先抛弃的我,如果不是今天机缘巧合碰到,这辈子,我都是被你甩掉的那个。”
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心脏敲击着胸腔,砰砰作响,喉咙干涩,无法呼吸。
好半晌,他才低低开口,嗓子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又干又哑。
他说:“烟儿,对不起。”
听着这声突如其来的对不起,孟婉烟的眼神放空了两秒,她看着陆砚清,眼眶发酸发红,把所有情绪压在了心底,笑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对不起刚才出言不逊。
对不起一声不吭走了五年。
还是对不起骗她说自己已经死了。
陆砚清抿唇,眉宇间是常有的冷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灰败,低声道:“这些药你记得每天涂一次。”
男人答非所问,将两盒药放在她手边。
她给他机会了,可他什么也不愿说。
孟婉烟攥着被子的手慢慢松开,整个人被心底蹿出来的那股火燃烧,她的手都在颤抖,抓起手边的药直接砸在他脸上。
陆砚清闭上眼,没躲,药盒尖角的边缘堪堪擦过他的眼尾,划出一道细微的红痕。
孟婉烟偏过头不再看他,伸手指着门口的位置,神色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平静,冷漠,声线紧绷。
确定她的伤口已经处理好,陆砚清才收好医药箱起身,沉沉的眸光落在女孩瓷白干净的侧脸,低声应了句:“好。”
刚走到门口,门外有人率先敲了门,陆砚清的手就放在银色的门把手上。
“咚咚咚”三声,瞬间打破屋内的沉寂,也扰乱了孟婉烟的呼吸。
她迅速回头,冰凉凉的眼神警告陆砚清别开门,男人抬眸看她一眼,薄薄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紧跟着“咔嚓”一声,打开了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