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一路平静,飞机降落a市,两人前脚后脚进了家门,秋裤不在,被宋诤塞到了江岸沚家。
一路飞行,李知论没胃口,吃不下飞机餐。空着肚子,现在才发觉有些饿了。宋诤带的早餐在机场安检被扣下,其实即使带回家,他也不会吃。
上楼换了睡衣,去冰箱里拿了牛奶和饼干,李知论坐在餐桌上一声不吭地吃,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快速地敲击,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不管是谁,宋诤都嫉妒。
“知知,你刚刚在车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宋诤坐到他对面,小心翼翼地找话题。
咽下一口牛奶,李知论看了他一眼,回答:“意思就是,请你给我私人空间。我叫了阿姨收拾客卧,暂时分开住吧。”
宋诤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知知,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应该不分场合地任性,我会改,可结果已经是这样了。我知道你放不下奶奶,可是你就可以放得下我吗?”
李知论本来想等冷静以后和他好好沟通,但显然宋诤的不成熟又一次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虽然他本意不是如此,但在李知论眼里,他不是在道歉,他还是在开脱,甚至在威胁。
这是小孩子的常用手段,宋诤并没有长大。
他不想和一个小孩理论,两个人所站的立场不同,怎么沟通都是浪费口舌。
“你想试试可不可以吗?”李知论吃完最后一块饼干,缓慢地开口。
说完也不等宋诤的回应,拉开椅子上楼,把自己关进书房里。
第25章 回家
李知论整理完报告,打开书房的门,外面安安静静,只有秋裤听到声响冲了上来。
宋诤人不在,却把秋裤领了回来。
毛孩子身上贴了张便利贴,李知论小心地把便利贴拿下来,担心扯掉秋裤的毛。
白色的便利贴上面只有三个字——我不想。
李知论扯了扯嘴角,内心毫无波动,蹲下身摸了摸秋裤的头。
正要下楼,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妈。”李知论接通电话。
李妈妈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才慢慢开口:“知论,妈觉得这件事也不全是宋诤的错。奶奶年龄到了,怎么都是要先走一步的。唉,这件事妈也做得不妥,我没有在旁边陪着奶奶,没注意到奶奶的情况,给你发消息也没讲清楚,还让宋诤误会了。总之,爸妈和奶奶都希望你过得开心。你和宋诤,该沟通要沟通,不要赌气好吗?”
李知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宋诤找过你们了?”
“嗯,我们刚通过电话,宋诤这孩子心里也不好受,奶奶突然去世谁也不能预料到,妈也不想看着你一直走不出来。”李妈妈说得真诚,她这几天总做梦,梦里李知论变成了没有意识的木偶,不吃不喝不说话,只会流泪这一个动作。
每每醒过来都觉得心慌,父母不在孩子身边时,总会有很多担忧,他们只希望李知论可以生活顺意。
李知论没有立刻回答,秋裤在他脚边趴着,尾巴一甩一甩地等待他。
有时候他真的羡慕秋裤,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人却不行,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事干扰。
想了想,只能含含糊糊地回应:“妈,宋诤和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你不要操心了,这几天你跟爸好好休息吧。”
李妈妈说的道理他当然都懂,他也知道奶奶去世和宋诤没有本质上的关系。宋诤的举动是无心的,可是他心里的难过和无力找不到出口。
错过和奶奶的最后一面,让他心里像扎了一根刺,而宋诤就是扎这根刺的人,每次看到宋诤,这根刺就扎得更深一寸,疼得他口不择言。
“欸,好,好。妈不说了。你,反正你也长大了。”
挂掉电话,李知论下楼在沙发上坐着,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各种想法胶着在一起,难得的清净显然并不能让他找到可以解脱的方法。
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尚悦希发过来一张模糊的照片。
灯光昏暗,宋诤皱着眉躺在不知道哪的榻榻米上,窗帘紧闭,他好像很难受,整个人蜷缩着。
半晌,那边又发来一句话——“等待戈多”。
李知论很想回一个“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又觉得现在不是锱铢必较的时候,只回了两个字,“地址”。
尚悦希目的达成,立刻回了个定位,“我们在关煜家。”
李知论回房间换好衣服,带着秋裤正要出门,那边又发来一个视频。
视频里宋诤显然不清醒,尚悦希说了句“你老婆来接你了”。他一听到,反应激烈,眼睛却没睁开,挥着手嚷嚷,“不要打扰他,他不要我……不要我打扰他。”
看来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李知论把手机装回兜里,走到停车场,让秋裤坐在后座,往关煜家去。
秋裤第一次到关煜家,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李知论把他拴在门口台阶上,他兴奋地四处嗅。
还没按门铃,里面就有人开了门,门一开就是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李知论皱了皱眉,“他喝酒了?”
尚悦希连忙摆手,替宋诤解释:“他不敢,就吃了点醉虾、醉蟹过过瘾。”
李知论往里走,宋诤已经换了姿势,手脚大张地躺在榻榻米上。
关煜和赵燃在他旁边打游戏,桌上堆满了酒瓶和外卖盒。看到李知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又转头投入游戏事业。
尚悦希拍拍他的肩膀,尴尬地补充了一句:“理解一下,从认识以来,我们就是这种相处模式。”
李知论心里再有什么难受的事也不愿意影响无关的人,更何况对于尚悦希,他始终保持着比其他人更多一份的友好。
他点点头表示没事,站在原地叫了一声“宋诤”。
没人回应,他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微妙。尚悦希正想打圆场,李知论却转过身往外走,“既然他不想走,那我先回家了。”
榻榻米上的人一听到,立刻弹了起来,“我想走!我想走!”
李知论没说话,站在原地等他。
宋诤快步走到他身边,不敢伸手牵着他。规规矩矩地站好,等着李知论带他回家。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门,李知论突然回头,宋诤以为他要跟自己说话,立刻紧张起来,绷直了身体,却连一个眼神也没得到。
他只是对身后的尚悦希说了声“再见”,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解开正在原地吃草的秋裤,两人一路无话。
宋诤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停车场里没人,快要上车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看着李知论给秋裤调整座椅的背影,他轻轻地开口:“知知,我想哭。”
第26章 决定
李知论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跟我说干什么?我让你不哭你会不哭吗?”
“我会!”宋诤捏紧拳头,挺了挺胸,信誓旦旦地承诺。
‘笨蛋’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被李知论咽下去,习惯这个东西太难克制,他知道宋诤得寸进尺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不想和他在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上多作纠缠。
“上车。”李知论绕到驾驶座,从容地发号施令。
宋诤走到车后门,想了想又坐进副驾驶。
心里打着小算盘,反正李知论只说分开睡,那其他时候他还是可以黏着他。
等到真正坐了进去,他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车厢里是难捱的沉默,宋诤如坐针毡,在一旁抠手指,想着怎么样才能让李知论对他温柔一点。
“知知,我刚刚喝了酒,头好晕,特别难受。”
“尚悦希告诉我了,你只吃了醉蟹、醉虾,你以前都吃过,不会醉。”李知论直视前方,专心开车,宋诤的苦肉计被无情揭穿。
宋诤本身太娇气,属于一杯倒的类型,真正喝醉了会全身泛红,绝不是现在这样还能和他扯皮的样子。
上回回爸妈家聚会,他喝了几杯酒,整个人脑子都不利索了,就只会说胡话撒娇。
“那……那什么……可能吃太多了……就……”副驾驶上的人支支吾吾,到最后自己也编不下去,索性沉默下来,耷拉着头,情绪低落。
李知论知道他又在故技重施,每次争吵他都避重就轻,以为不闻不问就能跳过这一茬。
以前李知论宠他,对于小矛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次他不想纵容宋诤,否则他永远不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