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乡之人(5)
小说简介:看着梁颉不情不愿地进屋换衣服,汪楚良偷偷笑了。他们俩这种别别扭扭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快三年,恋人肯定算不上,情人的话,也未必。汪楚良一直都知道梁颉心里头有个人,他还知道那人是谁,不过他不在意,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穿好衣服的汪楚良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这地方他已经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每次都表现得跟第一次来似的,一副拘谨的模样。点击展开
那位叔叔当初是跟着师傅一起学手艺的,后来师傅闷头摆弄这些不赚钱的东西,对方走上了“艺术商人”的路,开了几家美术馆,又是字画又是器具的,赚了不少钱。
汪楚良跟他师兄一直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他们都觉得自己做的这种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也就是凑合个糊口,却没想到,师傅去世后,这位叔来看他们,把架子上那几个练手的彩陶给卖出了天价。
那时候这位叔跟他们说:“你们这叫艺术,可不能妄自菲薄。”
汪楚良跟他师兄说不好什么心情,反正那阵子他们的生活因为这位叔,过得算是难得宽松,吃穿用度也不用扎紧裤腰带了。
谁知道,后来这位叔不干人事儿,前阵子来的时候,趁着汪楚良在仓库清理货架的时候又是搂腰又是摸手的,还跟汪楚良说:“下个月我那儿有个展,几个老板想见见你,跟我去一趟吧。”
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汪楚良要是跟那些人认识了,往后可以说是走上了“伪艺术家之路”,钱是不用愁了,他跟师兄倒也不用整天担心这小店开不下去,他跟儿子也不用窝在那么个老旧的小破二居室了。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去了,会付出什么,汪楚良心里也门儿清。
他虽然整天看着好像对什么事儿都不怎么上心,悠悠哉哉的,但也有自己的清高,去是不可能去的。
那叔叔临走前把邀请他过去的事儿跟汪楚良的师兄说了,但挑挑拣拣,说得那叫一个清清白白。
师兄觉得是个好机会,问过汪楚良的意思,汪楚良没吭声。
昨天机票信息发来了,酒店信息发来了,师兄就又提起了这事儿。
汪楚良笑:“我们家那口子不让我去,说老头儿不安好心。”
师兄比汪楚良纯,没懂他那意思。
“那天老头儿摸我腰来着,”汪楚良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我跟他说了。”
“摸你腰?”师兄瞪圆了眼睛,“我说的么,那天梁颉走的时候吹胡子瞪眼睛的,我还以为你给我做饭他不乐意了呢!”
汪楚良抱着自己的水杯坐在那儿笑,他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情变好了。
师兄也知道自己跟梁颉的事儿,汪楚良所有的事情,唯一保密的就是梁颉。
俩人开玩笑的时候汪楚良就说梁颉是自己家的那口子,师兄有时候劝他别闹了,赶紧摊牌好好过日子,但汪楚良不干,他非得让梁颉爱上现在的他。
“那咱还是不去了。”师兄说,“不过我是真没看出来,师叔咋是那种人。”
“可不是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呗。”汪楚良说,“要么怎么说你单纯呢。”
他喝了口水,突然笑了:“哎师兄,那人又来了。”
第07章 二十万
汪楚良的生活挺无趣的,最大的乐趣除了逗梁颉就是逗他师兄还有他儿子。
这仨人足够他开心了。
他捧着水杯笑眯眯地看着街对面美术馆的老板溜溜达达走了过来,十分主动地站起来,回楼上去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做了一半的活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楼睡觉。
工作这事儿他跟他师兄不一样,能拖就拖,反正到日子了能交出“作业”就行。
以前师傅就说汪楚良没有他师兄有“匠人精神”,汪楚良也不在意,认定了凡事开心就好。
二楼师兄给他留了一个休息的小房间,屋子里放一张单人床,其他的空间都用来放杂物了,塞得满满当当的。
汪楚良倒是不困,不过,要是不睡这一觉,他得焦虑死,一想到梁颉正跟柯迪在一块儿,他就抓心挠肝的。
自己挖的坑,结果把自己给埋了。
他躺在那小单人床上,放着轻音乐睡觉。
这觉刚睡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来点人是梁颉,他等了会儿才接。
“怎么了?”汪楚良睡得迷迷糊糊,说话声音黏黏糊糊,一听就知道没睡醒。
“你干嘛呢?”梁颉问,“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啊?”
“太累了,睡着了。”汪楚良伸手,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隙。
这会儿下午四点多,外面烈日灼烧着大地,看着都吓人。
“累了?”梁颉质疑他,“你干嘛了就累了?”
“陪客户啊,”汪楚良笑,“我那客户多难缠你又不是不知道。”
“……卧槽。”梁颉恍然,“你这出差不是跟那老头儿走的吧?”
“师叔才五十多,不至于是老头。”汪楚良故意吓唬他,“刚才我们去了一趟他的展馆,晚上要一起吃饭。”
“吃什么饭?”梁颉说,“是不是还得喝酒?”
“可能吧。”
“你赶紧回来。”梁颉有点儿不乐意了,“你心怎么那么大呢?我忘了你也忘了啊?上次他又是摸又是摸又是摸的,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汪楚良笑了:“怎么了?不就是摸摸么,你不也摸过?”
“那能一样么!”梁颉被他这句话给气着了,“他就没安好心,今晚上你别跟他喝酒,指不定想把你灌醉了干点儿什么呢。”
“能干什么啊?”汪楚良轻笑着,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就算真发生点儿什么,也不至于怎么样,我一男人,又不是没跟人睡过。”
汪楚良说完,几乎能听见梁颉在电话那边发出了愠怒的野兽的声音。
他估计继续刺激这人:“梁颉,你也知道,我这生活一直都挺难的,师叔呢,帮了我不少,我也算是还他个人情。”
“你发什么神经呢?”梁颉说,“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欠债了?我借你啊!”
“那哪儿成啊,你不是说了么,咱们俩得明明白白的,炮友就是炮友,替身就是替身,不牵扯感情,也不牵扯钱。”汪楚良笑着说,“我跟师叔睡呢,之后的所有机会也算是我自己拼来的,你借我钱,那算是怎么回事儿?我还跟你睡不睡?你是嫖客我是妓?别扭。”
“啧,汪楚良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梁颉快被他气死了,“哎操,柯迪又喊我。”
本来聊得心情挺好,结果一听见柯迪的名字,汪楚良翻了个白眼。
“你去忙吧,我也准备收拾一下去见师叔了。”
“你别去!”
汪楚良笑笑:“为什么啊?凭什么啊?梁颉,你是我什么人啊?”
“少废话啊,不许去!”梁颉说,“操啊,柯迪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魔幻故事,他拉着我跟他去坐海盗船。”
“……你们玩去吧,”汪楚良真的不高兴了,“我要洗澡了。”
“洗什么澡洗澡?”梁颉说,“你欠了多少钱我先给你垫着,妓屁啊,我他妈清清白白一人让你说成嫖客了?”
汪楚良懒得再搭理他,因为已经从电话里听见了柯迪的声音。
“帮我跟柯迪带声好,再见。”说完,汪楚良就挂断了电话。
他翻着白眼把手机丢到了一边,梁颉再打回来他也不接。
“我可真作。”汪楚良冷笑一声,然后斜眼盯着枕头边的手机看。
没一会儿,他手机收到了一条转账信息。
梁颉转了二十万到他的卡里。
汪楚良这回是真的没想到,而且都这样了,梁颉还觉得自己没爱上汪楚良。
汪楚良怀疑梁颉是个大傻逼。
第08章 哦豁
梁颉觉得自己脑袋生疼。
他从小就跟柯迪一起长大,他爸妈把柯迪当自己家孩子养,这些年柯迪在国外工作,前阵子查出点儿小毛病,得做个小手术,这手术吧,小到什么程度呢,跟阑尾手术差不多。
但柯迪这人作,哭鸡鸟嚎地跟梁颉打电话,说得好像自己命不久矣,非要回来给他过生日。
梁颉当然是不管的,爱哭哭去,反正死不了。
小时候梁颉其实挺宠着柯迪的,但架不住这人太能整事儿,他工作到半夜回家一个裸男在他面前撅屁股,谁也受不了啊。
所以这两年梁颉不太搭理他了,其实,更重要的是,梁颉身边有人了。
那人虽然不是他午夜梦回时总想起的人,但很像,像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对方笑着瞪他时,那眼神儿都跟二十年前的人一模一样。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上了床,挺不矜持的,但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渴慕跟思念一股脑发泄在了这人身上,挺痛快。
后来梁颉知道对方心里也有个人,跟自己挺像,他们都是因为喝了点儿酒认错了人才滚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