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番外(89)
蒋鸫摸着唇角那块已经结痂的伤口,没点头也没摇头,兀自闷笑两声,“你还有虎牙呢?”
程烺心说你还要不要脸。
“...你就是欠儿。”
蒋鸫偏头一笑,若有所思的目光又落到程烺的嘴唇上,意有所指:“没那么肿了,恢复得还不错呀...”
程烺无可奈何,看了后座还在生闷气的小馒头一眼,对蒋鸫说:“求你了,少说两句吧,这还有未成年呢。”
蒋鸫笑了好半天。
因为蒋鸫一开始就是拿着书包去的乡下,所以到了市里之后直奔附中,程烺将他撂在校门口,然后才带着小馒头回了蓝桥。
把小馒头交给海螺姐姐之后婉拒了后者邀请他去家里做客的提议,直接回了家。
才空了两天的家就已经没半点人气了,程烺将出门之前关好的窗户和水电通通打开,扫地机器人开始运作,他脱了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
乡下也装了热水器,只不过太冷,好在没待很久,他忍了忍也就过去了。
如今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下来,他舒服得直接长舒一口气,浑身都放松下来。
唯一别扭的,可能就是水流流过唇上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程烺伸手在唇上压了压,感觉挺软,已经摸不出来有肿的地方了。
水蒸气氤氲,渐渐在小空间里升腾,将他白皙的脸颊染上了层粉红,由此他的双唇更显颜色,原本柔和的线条更具美感。
程烺不自觉响起唇与唇相触时的微妙感觉。
——感觉还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68章
“你前两天去哪了?”
蒋鸫前脚刚进了家门,后脚就被一道阴沉沉的声音叫住,猝不及防间差点被吓一跳,猛地转头寻声望去,直到看见坐在沙发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的老妈。
老妈端坐着,上身挺得很直,只有脑袋转了过来,长发盖住脸颊,要不是客厅里开着灯,这场景就很吓人。
在那样的眼神下,蒋鸫还以为自己不是回家,而是一个被主人发现的入室抢劫的小偷。
于是心里就开始不舒服起来。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长眸深敛,没说实话:“去社会实践了。”
为了提高学生综合素质,附中也经常会举办综合实践活动,元旦假期其实也有,基本都是社区服务或者是志愿者活动,只不过蒋鸫没去。
他听到老妈似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语气十分平淡地质疑:“社会实践...你能干什么?有人理你么?”
蒋鸫抿了抿唇没说话。
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转身就走或者是进屋锁门,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抗拒逆来顺受了,甚至想跟老妈说我不是那样的,我没你说的那么差。
程烺说我很好。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要不是还保有理智,知道不能跟老妈这么说话,为了让她情绪稳定,蒋鸫才忍住没说出来。
只是心里的想法却跟从前不尽相同了。
“我从没管过你,你现在一声不吭就跑出去,我这就是困住你的牢笼,你想走想留都看心情,是吧?”
蒋鸫心说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看看你...”老妈微微提高了音调,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蒋鸫被她看得更难受了,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一步,明显预感到她不会说什么让他舒服的话,“你十七还是十八了?看着也不小了,也没听你说过交了什么朋友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毕竟你看着就很能给人添堵,还一身毛病,躲都来不及呢...唉?上次来家里那个人...真是你朋友?你们俩差距也太大了,我真惊讶你居然能认识那种人。”
不知道老妈是要挖苦他还是自己待烦了想跟他说话。
话还说得这么尖酸刻薄,除了他估计没人听得下去了。
“......”蒋鸫睫毛煽动,良久抬起头,终于开口反问:“哪种人?”
老妈无所谓地耸耸肩,枯瘦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敲了敲,随口道:“很明显,那个程...程什么的跟你跟我都不是一类人,我一看就知道。”
“...”
“不过我还是挺意外的,因为‘我朋友’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够我震惊好久的,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朋友。”
蒋鸫觉得如果自己再在这待着就时时有爆发的趋势。
而且回想那天老妈的表情——正常人绝不会对着来家里做客的客人露出那种探究猜测的表情。程烺当时都被看得浑身别扭。
可他刚准备走,老妈忽然意有所指地问道:“他是不是就是开卡宴那个人?”
蒋鸫一愣。
紧接着老妈慢条斯理道:“阿姨那天出门买菜,看见你从那辆车上下来了,回家就告诉我了。你带他回家那天,我也看见楼下停的那辆卡宴了。你跟那个男的关系这么好,可不是个好现象。”
“不用你管。”蒋鸫沉着声音说。
他知道,老妈看不下去他过得好。
因为她没过好,所以他也必须过不好。
她这话的隐藏含义是你必须一个人待着,不许交朋友也不许多跟别人说一句话,放你出去上学就是我最大的退让。
蒋鸫不想跟她交谈,好在当老妈看到他迈步往屋走时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挖苦似的轻笑两声,盯着蒋鸫的背影直至他卧室的门关上都未收回视线。
门一关,整个屋中就陷入平静,仿佛这扇门隔绝的不是外界喧嚣,而是将空间就此剥离出来,在世界的外围形成一个独立时空,让处在这个空间里的人都因为极度空寂的环境而变得沉默。
安安静静地在原地站了半晌,蒋鸫才缓缓有了动作,他往床边走去,慢慢坐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往后仰倒,直至完全将自己埋在了厚实的被褥里。
背上单肩挎着的书包因为这一系列动作滑到手臂上,掉在他脑袋边,蒋鸫扫了一眼,平淡的眸光中不期然多了一丝另类色彩。
半晌他伸出另一只手将书包打开,里面除了几本练习册和碳素笔之外还有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那是他打算送给程烺的生日礼物。
床上的人一翻身坐了起来,双腿很长,小腿往下几乎都搭在了床下,手里拿着小盒子,两只脚就开始一抖一抖的动了起来。
他嘴角挂上了个隐隐的笑,好像将刚才的不快全都抛在了脑后,眼前就剩下了这只通体深蓝的翻盖纸盒。
将盒子小心打开,里面是两条线绳编制的手环,一条黑色一条红色,就是很简单的四股辫,中间串了个不到一厘米宽的金色金属片,结尾两端收线的方式不太细致,甚至有点粗糙,一看就不是机械编制出来的。
这两条都是蒋鸫自己编的。
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几乎没怎么听课,老师在讲台上忙活,他自己手底下对着教程一点点编,原本以为一节课就能编出好几条,然后从里面挑出两条好看的,结果没想到这玩意看着简单,亲手做起来竟然这么难,别说众里挑一了,他就编了两条就没有耐心了。
他想起书柜里摆着的那个绕线画,特别想问问程烺究竟是哪来那么大精力去鼓捣的。
但是他现在看着盒子里这两条手编绳,当初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将它们放在盒子里时特意解开了末端的绳扣,将两条手编绳串在了一起。这会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明智。
“这是...”程烺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笑得仿佛身后翘了条尾巴的蒋鸫,不确定地问,“你编的?”
“嗯!”后者愉快地点点头。
“好看吧?”
“...”程烺无视他那一脸邀功的表情,伸手从盒子里将两根手编绳拿出来,然后将盒子放回蒋鸫手里,将两根绕在一起的绳子拆开,选了黑色的那个就要往手上戴。
“别,”蒋鸫笑着拦住他,从他手里拿过黑绳,“红色的才是你的,这条是我的。”
程烺:“我要黑色的,你自己戴红的吧。”
蒋鸫直接将黑绳戴上了手,冲他晃了晃,得意道:“不给,有人给你生日礼物就别挑了好吧,就红色,要不就别要。”
程烺戏谑:“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蒋鸫脸上的表情告诉他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于是程烺无法,不得不又拿了红绳,戴在了没有手表的手腕上。刚把绳结系好,还来不及观摩,手腕就被蒋鸫抓着到他眼前,然后这人就对着他手上的红绳“啧啧啧”了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做出了个什么获奖作品,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