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洛白眨巴这眼睛,指着来人,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个完整的话来,最后,倒是来人的名字说的一点不含糊,还很大声,“简槐?”
简槐现在的心情特别糟糕,他担心胡洛白刚痊愈的伤口,更担心夜晚寒风的侵袭,他搜遍了三巷五街,最后才寻着了胡洛白身上的那股淡到只有他能闻见的槐花香。
简槐的脸很黑,匆忙跨步进来的时候,正眼也没瞧见其他人一眼,见着胡洛白了就立马抓住往外拖,拖不动索性直接用扛得。
“你干嘛?”胡洛白瞬间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倒出来了,脑充血的开始逆流,他此时像个被绑架的良家妇女,愤恨不停的拍打劫匪的人,嘴里骂着“王八蛋,放我下来。”
简槐装作听不见,过了许久,闲的吵了,才狠狠的在胡洛白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不放。”
然后,胡洛白才没了音。
一直到两人走远了,照相馆的老板谷莲才轻笑了一声,没人知道他在笑些什么,或许心里又在盘算着些什么,只是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册子上的那个有些潦草的名字。
“钟青提。”
第10章 民国篇【二】
“你放老子下来,老子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简槐面无表情的扛着胡洛白,夜幕的寒风像是等候多时,随地的枯叶微微颤抖起来,微风刮过树梢,悄然无息的朝简槐的方向迎来。
这时,简槐眼尾余光一撇,冷漠的表情比那寒风还要冷上几分,腾空出来的左手猛的伸直在半空中,力道十足,似是从那一刹那,微风从他身边停顿住了,像是碰到了什么大人物似的,直接绕了开。
简槐忽然停下来的脚步,也让肩膀上的胡洛白安静了下来。
胡洛白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毫不留情的在简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喂,你干了什么?”
这一巴掌要是打在别处也就没什么,可偏偏胡洛白好巧不巧的打在了简槐的屁股上,站直了的简槐,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点异样,是诧异,也是难以置信。
那一巴掌落在屁股上时,简槐整个人抖擞了一下,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从脚底板到头皮顶,后背更是冷的一灵光。
“你干什么?”简槐的语气透着不善。
胡洛白‘嘿嘿’笑了两声,顺手又捏了捏,“还挺有弹力性的嘛,看来没少偷背着我健身啊。”
简槐脸一黑,手一松,胡洛白就像滑滑梯似的从他的肩膀上跌落下来。
“你干嘛?”胡洛白的表情在屁股接近地面的那一刹那扭曲在一起,疼痛钻心般,“你有病啊。”
简槐默不作声,回头看了胡洛白一眼,见状无恙,便头不回的直直地往前走,他的走姿有些奇怪,双腿掰的笔直,后背僵硬,像极了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
简槐的脸在胡洛白看不清的情况下,由黑变成通红,直接红到了耳朵根子,那被胡洛白一巴掌拍响的地方...麻了。
“喂!你真不打算等等我啊。”吼完这一嗓子,胡洛白才皱着眉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站直,就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响喷嚏,“不就是打了下屁股嘛,至于嘛。”
胡洛白使劲搓了搓鼻子,放快了脚步,跟上了简槐的脚步。
朱管家一直守着大门,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着自己少爷,他仰头望了望天,今晚的月亮早已被乌云掩盖,透不出一点月光来。
“小夏,去叫其他人把窗户关上,夜里可能会下雨,”朱管家想了想又说,“再给少爷房间里添个毯子。”
“哎,好。”尖细的声音从远处做出回应。
话音刚落下,没一分钟,朱管家就瞧见了独自一人回来的简槐,脸色很难看,这是他第一次再这个男人脸上瞧见的少有表情,一次是带少爷回来风尘仆仆,满脸焦急地模样。
“简..”先生二字还未说出口,简槐就已经从朱管家的身边匆忙而过了,沉默着直径走向二楼。
站在原地的朱管家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转身进去的简槐,而后又伸长了脖子踮起脚,望着远处,许久,脸上才露出久违的兴奋,高声喊着:“少爷。”
胡洛白抬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到了门口时才“嗯”了一声,没走几步又回头问了句,“简先生回来了吗?”
朱管家点点头,“简先生刚回来,不过,脸上稍有些难看,你们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没有。”胡洛白气奄奄地摇摇头,又嘀咕了声,“不就是...拍了下屁股嘛,大不了你也可以拍回来啊,干嘛那么小气又突然生气。”
黑着脸的简先生与垂头丧气的少爷,一前一后回来,这让家内的佣人和管家的好奇心蒙然升起。
于是,在胡洛白进房间的那刹那,全一窝蜂的在房门口趴着偷听了起来,一个挨着一个,竖起耳朵不想错过每一个细节的听着。
“脱衣服。”这是简槐见着胡洛白第一眼说的话,目光冷淡的盯着胡洛白一个不寒而栗。
胡洛白立马护住了胸口,脑袋一空白,脱口而出一句,“卖身不卖艺。”
简槐一愣。
胡洛白想了想,好像有哪里不对,于是,又把话捋了捋,说道:“是...卖艺不卖身。”
简槐勾着嘴角一声冷笑,“你灵魂都卖给我了,身体是我挑的,你觉得你的这句话意义何在?”
“好像是哦。”胡洛白没打算松开的意思,提了提翘臀,“我不管,不就摸了下屁股,大不了你摸回来就是了。”
不提这事还好,但凡一提起,简槐的脸上就会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也是对方才自己的奇怪行为感到不解。
“不关这事。”简槐说着一把拉住胡洛白的手腕,硬是把他拖到了自己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拉下了胡洛白的大褂。
胡洛白皱紧了眉头,挣扎了两下。
“别动,”简槐说,“伤口像是裂了,去床上躺着。”
此话一听,胡洛白立马变乖巧了,刚死去的尸体好找,基本一抓一大把,但要是找个合身的尸体,那可就困难加倍了,再怎么闹腾,最重要的还是这副皮囊。
胡洛白褪去上衣,平静的躺在床上,呼吸上下起伏着,一块聚拢结肉在一起的伤疤呈现在胸口处,上边隐约泛着点点红血丝,细细一摸还会感触到有点黏糊糊的,这是流了血脓了。
皮囊的主人钟青提死于别人的枪|口之下,一击致命,当场身亡,简槐赶到了时候,已经从死透了到失血过多,但奈何,只有这副皮囊,他看的顺眼,胡洛白也寄存的进去。
“可能是...刚刚咳嗽没注意,走的太急,才...”胡洛白吞了口唾液,眼神飘忽不定,想再继续说些什么,但又不太敢说话了。
简槐始终埋着头,小心处理着胸口上的血浓,“闭眼。”
“哦。”胡洛白偷偷看了眼简槐,然后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简槐看了一眼胡洛白,然后拿着水果刀在自己手指上割破了一道伤口,蓝色的血液瞬间从皮肉内流淌出来,顺着指甲缝一点一点的滴落在胡洛白的伤口上,姿势保持了一分钟,血液也流了一分钟,伤口才在这血拼血的状态下,慢慢融合,慢慢愈合。
简槐松了一口长气,他的脸上却略显苍白,嘴唇有些发青,额头冒着虚汗,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这样消耗心血这样做了,但结果确实有效。
简槐望着手指上也渐渐愈合上的伤口,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冷笑了一声,便顺势把被子拖了过来盖在胡洛白身上,低声说道:“别睁开了,睡吧,晚安。”
胡洛白闷声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简槐有着什么催眠的药效,还是真的是他困了,眼皮从合上开始,就没再打算睁开的意思,一直到简槐的那句温柔亲昵的“晚安”他才重重地彻底睡了过去。
简槐关了灯,蹑手蹑脚的收拾好一切,可刚拉开们,前脚都还未踏出去一步,就被一群毫无防备的人撞了个满怀,脚后跟连退了两步才停下来。
“对...对不起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撞他的丫头连忙跪地连连道歉,整个人害怕极了,浑身发抖的头不敢抬,心里打着虚虚的鼓。
简槐紧皱起了眉头,居高临下看着那丫头,“下不为例,去把门窗关好,夜晚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