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再爱你+番外(61)

苏磐慢慢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一辈子困在床上,何其残忍。”

“放他离去,对我又何其残忍?”邢青锋反问。

无言以对。

苏磐紧握住拳头,放了狠话:“小雨躺在床上两年,肌肉萎缩,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能醒,站起来也困难,前二十年他把命都给了你,后二十年他要为让自己站起来备受折磨,等真正能够和正常人一样,又是二十年过,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够你这么折腾?”

“好了,你俩能不能不要在容恩面前说这些?”记查理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抱起小椅子上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了小容恩。

对这孩子,他也是打心眼里的宠爱。

“记叔叔,爸爸为什么总是在睡觉?”容恩什么都不懂,但他知道记叔叔是医生,医生可以回答好多好多的问题。

“因为爸爸累了,让他休息吧,只有休息,他才能真正快乐。”这是记查理的回答。

“青锋,”这么多年的相处,记查理也放弃了对邢青锋的尊称:“你知道抑郁症有多可怕吗?小雨的抑郁不是一朝一夕,这几十年他每一天连呼吸都是痛苦,放过他吧。”

放过他。

这是邢青锋听过的最多一句话。

可是为什么要放过?

凭什么要放过?

邢青锋走了,一言不发离开了医院。

他漫无目的行走在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只是想走走。

好好看一看这用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城市,冰凉陌生又熟悉。

“算命了算命了,不准不要钱,先生我看你天门发黑,怕是厄运缠身,算一卦吧。”

路过天桥,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吆喝。

平常对这种吆喝声不屑一顾的他竟然就此停住了脚步。

算命先生一看到人真停下了,立马招呼:“先生,算一卦吗?我家八代都是算命先生,不准不要钱啊。”

破天荒地的,邢青锋坐了下来,拿下了墨镜:“算一把吧。”

墨镜下的眼睛通红,里面血丝密布,眼窝深陷,也不知是熬了多少个夜晚熬成了这样。

算命先生仔细观察了面相,撒了一张符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被吓了一跳:“先生,您身上背着不宁魂啊。”

“不宁魂?”邢青锋皱眉。

“是啊,敢问先生家中可是有植物人?”

邢青锋再次“咯嗒”了一声,慌忙点头:“我爱人。”

“你爱人?”算命先生又往他身后瞧了瞧:“你爱人可是个男的?”

“对!”邢青锋猛的朝身后转头,却什么都没看到,他神色焦急:“您能看到他?老先生,您能看到我爱人吗?”

“诶……”算命先生长叹一口气,格外惋惜:“先生,您爱人不愿回躯壳,想离开阳间却因为人间羁绊而不得不留下,如今他日夜被小鬼缠绕,自杀之人不得反抗,只能忍受小鬼撕咬五脏六腑之痛,先生,您若真爱您爱人,就放他离去,好好半场法事超度他吧。”

邢青锋楞楞的,突然勃然大怒:“一派胡言!神棍!”

平日素养极好的人如今在这天桥上破口大骂,骂完后跌跌撞撞朝医院跑回。

在他走后,一个人出现在天桥上,给了那算命先生一叠钞票:“谢谢,拿上它,快走吧。”

算命先生接得眉开眼笑,走前还不忘为自己再拉个生意:“小伙子,要是下次还有这差事,记得再叫我啊。”

这可比他在横店当群演赚得多多了。

肖辰溪没回答,他看着男人仓惶逃窜的背影满目复杂。

小雨,我回国了。

你会不会怪我替你做的这个决定?

第101章 全文完

邢青锋做梦了。

他梦到一个火车站,轨道上的火车像是没有尽头一样的长。

火车旁是站台,站台上竖立着一个标签,标注的东西非常模糊,突然他身前的车厢门打开,模糊的标签慢慢变为清晰——1980年。

这节车厢里是个婴儿,似乎是看到站在外面的他,笑得乐呵,邢青锋不自觉伸出手想去触碰,可却发现有一层膜挡着,让他无法逾越一步。

火车启动,又一扇车厢门停在他面前,标签变为1983年。

这次是一个大概三岁的孩童,他趴在门边眺望着什么,脸上很惶恐,想哭却又不敢哭,耳边隐约听到男女的争吵声。

不等邢青锋做反应,火车又启动了,第三节 车厢打开,标签是1985年。

这次邢青锋看到了一大片的海,在海边的一个小房子里,一个孩子怯生生从窗户探出半张脸,苍白的,瘦弱的,突然出现一只手,将那孩子强行拉了回去。

邢青锋一惊,想去阻止那只手,可车厢门猛的关闭,再次启动。

1987年。

一个男孩穿着短白衫黑色背带裤,安安静静捧着一尾婚纱裙摆,他随着这裙摆一起走上了红地毯,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转眼到了晚上,他独自坐在陌生的房间垂泪。

1992年。

男孩和另外两个孩子一起去上学,另两个孩子坐在后车座,他坐在副驾驶位,下车时后车座的小男孩狠狠踹了他一脚,并对他做了个鬼脸,比他稍微大一点的另一个女孩对他歉意的笑笑,却什么话都没说。

1994年。

男孩变为了青少年,很是平凡的样貌,这天他起晚了点,出房间看到一家人正在餐桌上其乐融融吃饭,谁都没发现餐桌上少了一个人。

他扯出一抹微笑,又折回了房间。

1996年。

少年十六岁,他对理科很是没有天赋,只能天天跑图书馆期待勤能补拙,这天他跟平常一样出来,上面突然砸下个花盆,眼看就要落他头上,却突然被迎面而来的篮球击飞。

他慌忙抬头,瞳孔倒映出另一个少年的影子。

“小雨……”邢青锋已经知道这火车代表着什么,当看到十六岁的简雨时蓦然湿了眼眶。

他看着车厢里的少年想闯进去,却被这一层透明膜挡着,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车继续启动,他跟着那节车厢跑,可不管它跑得再怎么快,也只能看新的车厢停在他面前。

过去的,他永远触及不到。

1998年。

少年眉清目秀,正腼腆跟在救他的少年身后。半是仰慕半是羞涩。

救他的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他,对他说了几句什么,他便跟被钉子钉在原地一般不敢动弹,满目星辰慢慢黯淡。

2000年。

奢华的别墅院子里,一条鹅卵石小路一直穿过花园铺到别墅门口,已经是青年的少年就跪在那条小路上,天黑了天又亮了,他跪得大汗淋漓满脸苍白都不愿意起来,终于别墅大门打开,一个证件袋丢给了他。

青年面露喜色,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拿上证件袋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他跪得太久,凹凸不平的鹅卵石磨破了他膝盖,里面溢出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运动裤,想跑又跑不快。

“小雨……”邢青锋知道青年要去做什么,想抓住他:“回来,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2001年

同性结婚,惨遭退学,青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足不出户,外面是大批大批的记者,他抱膝将自己圈起来,可在门开看见他爱的人时,又立马换了张脸。

笑脸相迎,所有的苦水自己咽。

2004年。

青年已经变为了一个温和的男子,他拎着饭盒进了电梯,却在出电梯的那一刻,从虚掩的门缝看见爱人在和别人亲热。

他吓了一跳,不敢上前,提着饭盒仓皇而逃,至此再不把饭菜送上来。

2010年。

男子在家看着新闻徒然跪倒,泪流满面,空气中传来他空灵的声音:“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叔叔。”

同年四月,男子遭受绑架,没有人救他,他只能被迫从四楼跳下,摔断了肋骨失去了左耳听力以及右眼的视线。

“啪!”梦里邢青锋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他质问着自己:“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他独自承受这样的苦?”

火车又启动了,它就是一个时光加载器,不为任何人停留也不怜悯任何一个人的忏悔。

2012年

男子捂着脸,眼神空洞,他打了电话叫人把锁给撬开,发了疯似的在路上跑,他跑到目的地,看到一堆血,从镜子中看到他爱人赶来的身影,笑得病态。

2014年

男子撕心裂肺咬了他爱人心口一块肉,爱人甩手离去后,他跪在地上用手捡着地上饭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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