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的是王龙祥,他们的人,如果他们徇私枉法怎么办?”
何远目光平静:“我相信,乌云不会一直遮住阳光,忘了在你给我的哪本书上看过一句话,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他们没办法遮盖所有事实,做的恶越多,就越容易露出马脚。张嘉仁很聪明,他不会把自己放在那么危险的境地,所以应该不会把我推上前台。”
陶陶赞同:“对,咱们一定会抓到他们的马脚!”
何远此时已经完全镇静下来,接着分析:“第二种干掉我的方法是他或者他找来的人直接动手,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很容易伪造现场让我死得不明不白,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必须立刻逃走。但以我和他的相对力量而言,要干掉我实在是轻而易举,他没必要再对着我装腔作势。所以我认为,这种方法他也不会用。”
“如果他只是暂时蒙蔽你,多享受你几天呢?”
何远的脸微微发红:“我没有证据,但我觉得,他现在没想弄死我。”
陶陶叹口气:“好吧。”
“嗯,所以,结论,假设A即便成立,他真的怀疑我,疑心也没有大到会对我采取什么极端手段的地步,我还有回旋余地,留在他身边更能麻痹他,方便咱们继续调查。”
陶陶的口气很勉强:“算你说的有理。还有其他假设吗?”
“假设B,张嘉仁没有怀疑我,晓薇妈死于意外。如你所说,疑点太多,我也赞同这不是一场临时起意的杀人案,假设B不成立。”他刚才跑了一大段路,这会又连续说得太久,有点渴,下意识舔舔嘴唇继续说,“假设C,张嘉仁没有怀疑我,但晓薇妈是他杀的。那么杀人动机是什么?可能之一,他忽然得知晓薇妈是他的亲生母亲,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杀人。但案发这十几天,他的情绪毫无异常,再冷血的人,杀死自己亲生母亲都会或多或少有些情绪波动,何况他还不是那样的人,他怀念他那个奶奶,会怜悯流浪者,会陪小孩子玩雪,这个人的确作恶多端,但他还有一颗人心,不至于如此。可能之二,他不知道晓薇妈是他亲生母亲,但晓薇妈还知道他别的什么秘密,因此灭口,那么晓薇妈知道了什么秘密严重到要杀死她?晓薇妈已经事实上被张定宇抛弃,我前一天离开,她后一天被杀,这么短的时间,她能通过什么途径了解到这么了不得的秘密?我感觉这说不通。可能之三,他厌恶晓薇妈,就想杀了她。晓薇都去世快一年了,他一直没多提晓薇妈半句,怎么忽然就想杀掉她?这同样说不通。所以假设C不成立。”
一杯温水轻轻送到他的手里,何远一惊转头,看到陶季潜正微笑着坐在轮椅上看着他:“小何,喝口水。”
第72章
何远捧着水有些紧张,一下子坐得直直的,不安地看着陶季潜:“陶先生……”
陶季潜微笑摇头:“不用向我解释,我相信你和陶陶没有在做坏事。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做事的方法,我老了,很多事不懂,不能乱伸手,但有需要,我还是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他拍拍何远的手,驱动轮椅转身向另外一间屋子驶去。
何远百感交集,低头喝了一口水,忽然又有点想哭,好不容易把眼泪忍回去,再说出口的话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一点点鼻音:“咱们接着说。假设……嗯,假设D,他没有怀疑我,也没有杀死晓薇妈的想法,考虑到作案时间不迟不早,刚好在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之后,我怀疑作案动机和晓薇妈与张嘉仁的关系有关,除了张嘉仁之外还有谁不希望他们的关系被别人知道?只有张定宇,他从一开始就瞒着晓薇妈这个事实,肯定不希望晓薇妈和张嘉仁母子相认。另外还有一个证据证明我的猜想,晓薇妈被杀据说没有强行入室的痕迹,说明是晓薇妈主动开门,她一个女人独居,警觉性还是挺强的,我第一次去找她就发现了这一点,她不会无缘无故给陌生人开门。但那天张嘉仁接我的时候曾经和她说过第二天会派人送些东西给她,如果第二天有人拿着礼物上门,晓薇妈会自然认定是张嘉仁的人,不会有强烈的戒心。我们刚刚否定了张嘉仁杀人的可能,那么能获知这个信息,还能利用这个信息上门杀人的,应该只有张定宇。综上所述,我认为,张定宇是这起凶杀案背后最大的嫌疑人。如果是这样,我更不能走,张定宇这样心狠手辣,宁可杀人也要掩盖事实,被掩盖的一定是更可怕的真相,我得争取查出来,说不定可以借着这起凶杀案,把张定宇、张嘉仁和他们的永盛集团一起告上法庭。至于我的安全你不用安心,张定宇这样怕张嘉仁知道真相,即便对我有疑心,也不会直接对我下手,我只要一直待在张嘉仁身边就是安全的。”
“要是他狗急跳墙,一定要害你呢?”陶陶一直默默听着,听到这里,才开口问。
何远叹息:“都自杀过一次的人了,你觉得我会怕死吗?”
陶陶沉默很久,说:“何远,你放心,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你不幸被害,我不惜一切也会追查到底,还你一个公道!”
何远无声地笑了笑,很想伸手过去挼一把这姑娘乱蓬蓬的脑袋。
“嗯,所以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和之前计划没有区别,我假装对晓薇妈被害的事情一无所知,继续从张嘉仁这边想办法多挖点东西出来,你那边着手开始调查张定宇和他竞争对手之间的生意往来,同时务必随时固定证据,以防万一。 ”
陶陶提醒他:“别忘了早上你给晓薇妈发过一条消息,咱们得做好晓薇妈的手机已经落到张定宇手上,他知道你和晓薇妈有密切往来的心理准备。”
“好,我会注意。”
挂断电话,时间已经将近晚上7点,再不回去,张嘉仁的电话就要打过来了,他匆忙告别陶先生,开车往回返。
现在是下班高峰,路上很堵,他特意拍了一张停车场一样的堵车盛况给张嘉仁发过去,下面是一条语音:“路上太堵,到家肯定很晚。晚上我想吃你做的清蒸鱼,有希望吗?”
张嘉仁的消息很快回来:“夫人有命无有不从,开车注意安全,别急,快到家给我消息,清蒸鱼的火候差一点都不好吃。”
“再胡说八道晚上别想碰我。”
张嘉仁的语气充满暗示:“那就让你碰我,我会把所有地方都洗得香喷喷等你,而且不介意你赤膊上阵。”
何远投降:“我要开车,别闹了。”
关掉微信,他想了想,拨通另外一个号码:“刘大夫,冒昧给您打这个电话,我想和您打听一件事。啊,您在机场,抱歉抱歉,我长话短说,请问,据您所知,张嘉仁对自己的身世秘密了解多少?”
第73章
刘耀寒沉默片刻,听着脚步声,似乎是走到了没人的角落:“为什么给我打这个电话?”
“我相信您。”
刘耀寒再次沉默片刻,苦笑:“何远,你学得太快。这个问题我回答不回答已经毫无意义了。”
何远歉意地一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套您的话。”
“嘉仁的身世是他的隐私,恕我不能说。但你能问出这句话,想来已经知道不少事情。何远,我最后建议你一次,不要去碰太危险的东西,会伤到你自己。”
“谢谢您!刘大夫,您肯接我的电话,已经让我感激不尽。”
“我说过,只要你需要,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我会尽力,现在依旧如此。”
何远竭力用最平静的声音回答:“谢谢您。”
这次通话让何远无比确定一个事实,张嘉仁知道自己的身世,至少是一部分,而且这些事情刘耀寒也知道。
那么,如果真的是张定宇杀死晓薇妈,张嘉仁知道这件事情后,会不会和张定宇反目成仇?自己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件事,挑动张嘉仁做些事情?
何远一边开车,一边默默思索。
堵车堵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家,电梯门向两侧打开,张嘉仁已经等在门口,衣冠笔挺,对他微微弯腰行了个很标准的吻手礼:“欢迎归来,我的美人。”
随即,何远就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张嘉仁的吻落在他的唇上:“宝贝,有了你,我才第一次发现,等一个人回家都是件很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