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补充:“我最喜欢他。”
“谢谢。”严肆笔一扔,手得寸进尺地过去,把谢执腰一揽,搂到自己怀中,亲了口,“我的小朋友,人美心善。”
严肆略一停顿,微笑道:“我也最喜欢他。”
说完这句话,严肆不管谢执红起来的眼尾,得意洋洋地回去,继续抄自己刚才没写完的那串公式。
严肆要帮助班上所谓“学渣”提分的方法很简单,先打开考纲,抓出里面最常考的那些公式,再一一对应地找些题目放到公式旁边,最后按一定的数学逻辑,把内容由易到难排好,大家刷题就行了。
而谢执负责的文综呢,相对来说能够施展的空间就更小。
谢执只是把自己觉得好的答题方法整理成文字,然后将自己整理过的文综三科的思维导图按逻辑顺序整理一下,放在一起,方便大家背诵。只要把思维导图里面的内容都搞清楚了,考高分虽然很难,但超个基本的重本线,问题也不大。
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两个人从晚自习第一节开始弄,晚上十点四十,也已经整合完了给大家的稿子。
严肆和谢执把整理好的东西放到周亚桌上,留条子让她明天负责复印,出门的时候,发现走廊上蹲了两盒红色的旺仔牛奶。
牛奶下面压着一片纸条。
潘言的字迹。
潘言:【二位恩公,熬夜伤神,以旺仔补之,你旺我旺大家旺!】
严肆看完条子,把地上的旺仔捡起来,一盒放在兜里,一盒拆开吸管,插进去,递给谢执。
“小朋友。”严肆说,“多喝点牛奶,把自己养胖一点。”
谢执接过牛奶,没说什么,叼着吸管,含在嘴里喝。
十点四十,除了火箭班的灯光还亮着外,整栋楼的灯都关了;谢执和严肆下楼,正准备往宿舍走,严肆的手却被谢执轻轻一拉。
谢执指了指头顶的星空,问:“我们去操场走走吗?”
严肆收回准备往寝室走的脚步,点头:“好啊,去走走吧。”
走过操场的长梯,两个人走进操场,操场一片漆黑,连抓情侣的教导主任都回去了。
但反而就是这个时候,天上的星河非常璀璨。
谢执和严肆走了半圈,走到操场的主席台边,翻上去,坐在主席台边缘,晃自己的腿。
谢执喝了口牛奶,有些不确定地问严肆:“其实今天潘言说合格证……我才又有了点艺考过的实感。”
严肆没说话,只是看着谢执。
“所以……”谢执把牛奶取下来,捏在手中,“如果我考不上,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如果放在一个月前,谢执想都不会想它,反正那个时候他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满心都想着自己能够考个北电第一名。
然后还大言不惭地把这件事情在媒体面前嚷嚷了——
但是直到考完,到现在,仔细想想,忽然就发现了其中的一些不对劲。
虽然确实第二套卷子拿了第一吧,可有的事情……也说不准。
现在慌也没用了。
严肆听完谢执的问题,想了想,抽出自己口袋里的牛奶,吸管扎进去,喝了口,仰头说:“刚才我出的那一套数学题,你觉得我出得好吗?”
“……啊?”
话题跨度怎么那么大?
严肆转过头,笑看谢执:“我出得好吗?”
“……”谢执刚才粗翻了一下那套数学题,出得没什么问题,“很好啊,怎么了?”
“是很好。”严肆又把头转过去,仰头看着头顶的星河,“但是那套数学题,我永远都不会给你用。”
“……这么小气?”谢执哭笑不得。
“不是小气。”严肆微微拧眉,又看谢执,“只是因为不需要——我的小朋友有很厉害的观察能力,能够通过自己的观察,观察出我罗列出来的那些数学逻辑。”
谢执:“……”
严肆微微一笑:“然后呢,观察生活,就观察得比世界上别的东西还要仔细。”
严肆:“这样的人,如果都不能拿第一名,那我想不出什么人可以拿了。”
谢执没说话。
但下一刻,他伸出手,环抱住他身边的严肆,把脑袋埋到他的肩颈里面。
“知道了。”谢执说,“那就抱一下吧。”
第二天一早,周亚到班上就收到了两份秘笈,大喜过望地影印一整套供全班传阅,大家仔细阅读,悉心刷题,并于两周后的学校小测中,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对此,叶致远表示:
“谢谢谢谢。”
公历四月十一日,一个普通的周日,毕业生不分周末,一律自习。
谢执和严肆吃完早饭到教室,刚刚拉开教室门,就看到教室里面一团乌烟瘴气,有人正拿着十字架祈祷,有的人则盘腿坐在桌上,焚香捻珠,分外虔诚。
谢执背着书包走过盘腿坐在桌上的潘言前面,过了两秒钟,还是没忍住,拍了拍潘言的膝盖。
潘言双手合十,睁开一只眼睛,佛然道:“施主,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你还好吗?”谢执担忧问,“如果需要送你去医务室的话……别怕麻烦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亚夸张的笑声瞬间传来,“对对对,我看他脑子确实坏了,赶紧送走。”
“哎。”潘言不理会自家女神调侃,宛然叹息,“施主有所不知,据线报称,北电会在今天出成绩。”
谢执的微笑僵在脸上。
“今天?”谢执问。
潘言神叨叨:“是的。”
潘言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管周围一切人,继续搓珠子:“妈咪妈咪妈咪哄,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祈求我一定考过,北电不行,过几天出成绩的中戏也可以,我不挑我不挑……”
谢执看了严肆一眼,刚才还一派轻松的笑容有些淡去,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与此同时,校长办公室,座机电话铃声响起。
“喂。”校长早起办公,接电话时,非常和蔼,“您好——您好您好,晨报记者,我们暂时没有收到消息,是这样吗?”
“好的,那么,等到确切的消息出来,我们第一时间联系吧。”
校长一个电话打完,刚挂上,又一个电话进来。
高三十六班的教室门向侧边一拉,叶致远穿一件针织衫,信步闲田地走进来,就被坐在桌子上的潘言惊吓到了。
“潘言。”叶致远微笑,“你这么坐,考虑过桌子的感受吗?”
“叶老师——”潘言哀嚎,“你有所不知啊。”
叶致远:“怎么不知了?不就是北电今天出成绩?”
潘言:“对!啊!”
叶致远:“这又有什么可紧张的,看看人家周亚,北服出成绩那天,有你这么紧张吗?”
周亚站起来,拉了拉自己的jk制服小短裙,冲老师微笑:“没有。”
叶致远也微笑:“说了多少次裙要过膝,一会儿来办公室,咱们详细谈谈。”
周亚:“……”
所以说笑得一脸和善的绝对是魔鬼,叶致远这人除了魔鬼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了好吗???
周亚愤恨地坐下,叶致远把潘言也赶下去,把自己的电脑放在讲台上,开始守自习。
潘言在严肆后面扭来扭去扭了一节自习时间,下课时,他和叶致远离开教室的脚步同时拍案而起。
“我坐不住了。”潘言说。
谢执和严肆扭头过去看他。
“走,我让我妈给我请假不上自习了,有一起的吗?”潘言问。
“请假……”谢执问,“干什么呢?”
“当然是去搞玄学事业!”潘言马上说,“求神拜佛,相信玄学,非洲人变欧洲人。”
……还能这样。
严肆听完潘言的宏论,笑了笑,回头,看向谢执。
严肆:“你去吗?”
谢执:“但是……”
“想去就说想。”严肆说,“我让我妈帮我们请假。”
谢执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低声:“想去。”
严肆了然,出去打电话,没过多久,几个人都由父母请好了假,潘言妈妈派司机开了个商务七座过来,带班上几个考北电的孩子出去搞“玄学事业”。
重庆城中,每逢大考之前,香火最旺的必然是老君洞。
今天天气一片晴朗,又是周末,老君洞的道观内挤满了人,围在香炉旁边点香,红烛泪垂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