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日/小黄(79)

张九迷糊着让自己睡去，之前的那些天，他没有梦，什么梦都没有，只有控制不住泉涌的眼泪，现在他开始有梦了，但这些梦很怪，比如他中考结束和父母去长白山玩，然后高小山一直跟他们旅游，一起说笑，张九很担心被父母发现他们的秘密，可只要有俩人单独的机会，他们就会抱在一起，张九感受着小山的搂抱，可当他去触摸高小山的时候，他就怎么也摸不到他。。。。。。

摸不到就摸不到，至少可以看见他，也许下一个梦就摸到了。。。。。张九这么想着，安详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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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回小分队，队里安排两个过去的女同事还帮他打扫整理了宿舍床铺，那年轻的女警还细心又浪漫地买了一大捧鲜花插到花瓶中，欢迎张九归队。

既是纪律，更是被提醒，没有任何人跟张九聊起依然在审理在调查中的案情，他们只是拉张九去吃饭，去k歌，张九本意是只想拒绝，可他一想在动手杀赵刚前，一定不能让任何人产生怀疑，让这事情顺利完成。于是张九笑着，跟他们出去。

张九先看到了七彩园，那个高小山曾经说回塔罗他们要出吃饭的地方，而在唱歌的时候，张九只呆坐在那里听。了解张九的同事都知道他曾经是麦霸，唱得也好听，可张九就好像哀求一样，说他真的唱不出来，嗓子都是哑的。张九感觉他是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把自己从联想回忆里一次次拉出来，他要让自己冷静，他不能失态。恍惚中，那俗艳的蛋糕，玫瑰，土气的音乐，那直白的歌词，是他对高小山唱的：我小心翼翼地接近，怕你在梦中惊醒，我只是想轻轻地吻吻你，你别担心。。。。。。。能将张九击得粉碎。。。。。。。

张九借着和同事闲聊，问到他们认识不认识赵刚，他想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可张九发现队里的人对赵刚都不熟悉。薛队跟张九谈话，说孟昆案到了案审中队结案阶段，问他能不能参与进来，这是他们的意见，因为张九比李成更了解实际情况。张九回答没有问题，这是他的职责。

薛队：你真行？你可别为这事最后精神失常了？

张九愣了，然后笑了：我没那么脆弱。

张九想的是借这个机会了解李成家在哪里，知道他目前的行踪，为杀了他做准备，可在参与讨论案件过程中，张九无意中发现阿杰是在寺院被缅甸警察发现，而一同被逮捕的还有吕良。或者说中国警察联合缅方为了找到吕良，发现了阿杰，而从阿杰吕良的口供里得知，吕良在杀人并偷渡没成功，走投无路情况下联系的阿杰，阿杰收留了他。阿原最早在寨子里被逮捕，小夏依然没找到，因没有被算作团伙几个主犯之一，也没境外通缉。

张九跟薛队以及案审中队同志闲聊时候，他说在被当作人妖同性恋，一个被打残的警察期间，寨子里的人都欺负他侮辱他，赵刚甚至配合刀雄整他，因为那时候赵刚还不知道自己是假变节。只有两个人有人味儿，一个是大许，他可能有同病相怜都是落难警察的感觉，再一个就是阿杰，而且之前自己还打了阿杰一枪。

大家好奇，问为什么，张九说大概阿杰这人重感情，跟缅甸妹子好得死去活来，要结婚好好过日子，对高小山，吕良，对所有人都很实在，他觉得既然高小山把张九当人妖留下了，他就接受。张九说阿杰就不是以强凌弱的品性，也根本不算团伙骨干，如果能有机会改造重新做人，比其他人更有改造的空间，成为一个好人。

张九没有闲心去思考他为什么要帮曾经打过他侮辱过他的阿杰，可从第一晚提审，他就开始本能那么做。张九不知道这一番话能否真的帮到阿杰，可就像小山说的，能做的都做到了，帮到最好，帮不到也没啥。

那天薛成把张九叫到办公室，通知他局里的决定，他们小分队，还有专案组都将被记集体一等功，张九荣立个人三等功。

张九还是先愣一愣，然后微微笑笑：咱们队能记集体一等功，这太好了，我个人那个就算了吧。

薛成一斜眼：你还能不要啊？到时候颁奖你不领？

张九：您帮我领吧，我真的不去了。。。。。。。

张九说着，看着薛成吃惊的表情，他马上补充：我不想碰到赵刚，他应该个人一等功吧？

薛成不屑地：他想得美。这上上下下做了多少努力，顶着多大压力才把保下来，那局领导憋了一肚子火呢。薛成说赵刚被调到派出所，后勤给他安排份工作，赵刚为此还喝多了，没站稳手又残疾扶不住，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他老婆还到边防那边闹，说赵刚想自杀，他们不能这样对待战斗英雄。

张九听着有些意外，然后又是似笑非笑地那么笑一下，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吃惊动容。

张九下班后开始去派出所那边溜达，他也会到对面五彩园餐厅点个菜，然后坐到外面桌子，边吃边等着赵刚出来。张九小心地跟踪了两次，确定了赵刚家的位置，他看到赵刚骑着小电动车，去农贸市场买菜，然后来到一个相对偏远，破旧的小区里，张九之前来过这里，属于公安系统的家属楼，户型小而杂乱拥挤，不少单身会先在这里分到宿舍，暂时结婚用。

这些让张九想到目前为止他对赵刚的一些了解，他是部队转业到边防缉毒，后来经人介绍娶了老婆，老婆是郊区农村的，没有个像样工作，孩子户口随了老婆，为了等征地补偿。可后来没等来征地补偿，发现孩子入学成了困难，进不了好一些的学校，也没钱交赞助。

张九冷峻地看着赵刚进了楼，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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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又跟踪摸底了几次，他确定明天早上，在赵刚，更确切说是李成离开家后，一走出家属院就动手，那是个最合适的位置机会。张九检查自己的枪，把发的那几颗有限的子弹上膛，然后关了保险。同宿舍的小胜今晚好像有缉毒行动，张九一个人躺在床上。

张九想果然眼泪有流干的时候，如今只要回避，不开启思念回忆模式，他就不会再流泪。但不流泪并不等于轻松，张九感觉更加压抑憋闷呼吸不畅，好在这一切都快结束了。。。。。。张九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他就又”看见”了小山，对他好像挑逗地那么一仰头，然后一笑，笑得帅，没有悲凉没有苦涩，就好像真的很开心然后对他说：给我好好活着。。。。。。。

那晚张九回忆起很多，高小山特别得意在gay吧里告诉别人他们是一对，张九过去是警察，他这方面拘谨的个性，却好像要告诉全世界，他是同性恋，他男人是警察。在他们被坑了的出租屋里，高小山拉着张九的手，躺在那破床垫子上，说那次应该陪张九回石家庄，去”见见”岳父岳母，然后他又似笑非笑，有那么点嘲笑地说，也许躲那里比他妈这么乱跑更安全，傻逼警察估计做梦也想不到。。。。

张九呆呆地听着，然后他说：我们那我最熟悉了，肯定躲得好好的，然后咱俩一起去上班，买个电动车，你骑，我坐后座抱着你的腰，贴着你后背，既能占便宜，还不被当另类。

张九说着他楼抱住高小山，小山更好像主动回搂他，他们没继续说什么，只是抱得更紧。

。。。。。。

张九擦去滚落的泪水，他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他明天要完成一件大事。至于完成以后的一切，张九连想也没想过。

那天早上，张九早早来到李成家附近隐藏等候，可有些意外，不是头两次出来的时间。张九又等了一阵，他决定走进家属区，实在不行就在宿舍楼里解决。

张九刚进小区，就看到李成出来，可并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一个很矮小的小女孩。李成推着他的电动车，女孩要爬上后座，李成想帮她，可他看起来手没用上劲还是怎样，胳膊去用力，然后另一个胳膊垮着的女孩的书包掉了，并东西散落一地。

同时，一个女人也从楼里跑出来，她看起来像骂着数落着，女孩也不高兴着，李成蹲下去收拾书包。

张九看着，他犹豫，可还是掏出枪，用个书包掩饰，并打开保险。

东西都收拾完，女孩坐好，女人也挤到后座上，坐在女孩身后，然后李成跨上车，还回身说着什么，女孩和女人都笑了，他们搂住李成的腰，李成开动车子，有些歪歪扭扭，非常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