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令我无心学习(92)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医生回答:“你妈妈的求生欲很强,这也是她病情在不断地反复加重,却没有急速恶化的原因之一,人的意志力是很强大的强心剂。”

池野沉默片刻,嗓音沙哑:“只要我妈妈想活下去,我就不会放弃。我妹妹一直等着妈妈回家,她才六岁。”

说完,池野起身,“谢谢您,辛苦了。”

病床进了重症监护室,池野去窗口交了费。刷卡输密码的同时,他不断计算着这张卡里还剩下多少钱、还能撑几天。

打印机“滋滋”的声音停下,一张单子递出来,让他签字。

流程走完,池野拿着缴费单,转身走了几步,很短一段距离,他却再迈不开双腿。

紧捏着手里薄薄的单据,池野原地蹲下,低头,无声地哭了出来。

空荡的篮球场上,闻箫靠着锈蚀了的篮球架,腿有些僵。手机没电关机了,他猜测可能已经过了十点半。

活动了一下双腿,特意换上的运动鞋在水泥地上踩出声响。联系不上,时间再晚外婆会担心,他没再等下去,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走到边沿,他回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树正在落叶,有一片正好坠到了他的肩上。

池野跑到篮球场时,周围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水泥地上,树叶飘飘散散落了一地。

周一早自习,满教室都在聊暑假补课的事。

已经五月底了,再过几天就是六月,到了六月,七月就很快了。

“上次暑假我记得好像补课补了两星期?十五天还是二十天?我都忘了!”许睿发愁,“按照附中的垃圾思维,高一暑假都能补这么久,现在马上高三,难道要来一波王炸?”

赵一阳没什么精神:“王炸又怎么样,难道还能补两个月不成?”

他刚说完就被许睿一把捂住了嘴,“靠,别乌鸦嘴!要是真补两个月,绝对把你拖孔子像前,架在火上祭天!”

赵一阳挣开许睿的手:“孔圣人才不信祭天这一套!”见闻箫来了,他打招呼,“闻箫,你感冒好一点没有,嗓子还哑不哑?”

“好多了,”闻箫坐下,发现课桌上摆着一瓶冰糖雪梨,“这是谁的?”

“上官来得早,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送过来的,可能是听说你嗓子哑了。”赵一阳很有经验,闻箫基本不吃别人给的东西,这种不知道谁悄悄放课桌上的更是碰都不会碰,算来算去,大概只有池哥带的早饭他会一点不剩全吃光。

闻箫见赵一阳眼神一直在饮料瓶上打转:“你要喝就给你。”

赵一阳扬眉:“谢了啊兄弟!”

池野是第二节 课大课间到的。第一个看见池野的是赵一阳,他有点不敢相信,担心自己眼花或者幻觉,还揉了揉眼睛,“靠,池哥?我没看错吧?”

闻箫写字的笔一顿,“解”字最后一竖力气太重,纸面被戳穿了。

见池野书包也没拿,赵一阳又好奇:“池哥,你就这么空手过来的?”

“不是空手。”池野把手里提着的早饭放到课桌上,见闻箫看过来,他低声说了一句,“豆浆是三分糖的。”

视线移到早饭上,闻箫放下笔,拆开塑料袋,将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

池野看着他垂眼认真喝豆浆的样子,眼睛突然涩痛。

谁也没提昨天晚上的事。

池野没问你在篮球场上等了我多久,闻箫也没问你为什么没有来。一个吃着早饭,一个坐在旁边看着,像一出沉默的哑剧。

赵一阳觉得有点不对劲。池哥跟闻箫都不太对劲。但这种不对劲到底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大概是……气场?

池野没待多久,等闻箫把他带来的早饭吃完,他将空了的纸杯和塑料袋收好,“我先走了。”

闻箫仰头望着他,没多问,点头说“好。”

赵一阳有点懵:“池哥你这么快就要走?你不会就是来给闻箫送个早饭的吧?”

池野勾唇:“不然你以为?”

赵一阳有种被明晃晃秀了一脸的错觉:“……靠!”

上课铃响,物理老师进教室,先望向最后一排:“我刚刚好像看见池野来了?”

赵一阳笑嘻嘻地打掩护:“老师,你出现幻觉了!”

物理老师也觉得刚刚八成是幻觉,“不说这个,来,全班男女老少,都把书拿出来,我们先仔细看看这条我重复了不下一百遍的定理……”

课桌下,池野发了微信过来。

见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闻箫打字速度很快:“不用道歉。”

发了这四个字后,“正在输入”的提示消失。

闻箫低着头,重新打字:“不是你的错。”

第六十三章

“简谐横波沿x轴传播, 已知x轴上x1=1m和x2=7m处质点的振动图像分别如下面两张图……”

虽然是周一的上午,但教室里还是趴下了不少人, 也有一两个浑水摸鱼, 趴着悄悄看漫画书。物理老师连叫了四个人起来站着听课后,发现没多大震慑效果,心灰意懒, 干脆放飞了,站在黑板前自己讲自己的,爱听不听。

在物理老师转身写板书时,赵一阳也灵活地转过身,“池哥他——”刚开口就顿住了。赵一阳的视线落在闻箫面前铺开的草稿纸上, 见上面大大小小歪歪正正写了不少字,但来来去去都是“池野”两个字。

力道不轻, 好几个笔划都快把纸扎破了。

赵一阳认识池野的笔迹, 小声惊呼:“咦,池哥是手贱还是手欠,闲得慌?怎么在你草稿纸上签了这么多名字?练习签名准备出道?”

说完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池哥明明三个星期没来学校了,难道是在刚刚送早饭来的那几分钟里, 随手签的名字?

目光从白色的草稿纸上掠过,闻箫也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杂乱地一遍遍写下这个名字, 甚至还下意识地用上了池野的笔迹。他没回答, 转而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啊?哦,我刚刚要问什么来着……对了,我在想池哥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以前也逃课吧,但……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来学校,三个星期了。”

闻箫耐心地等他说出最终的问题。

瞟了眼正在讲题的物理老师,赵一阳确定对方没往自己方向看,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道:“闻箫,你说有没有可能……池哥后面都不来学校了。”

他这话说得小心还委婉,但还是令闻箫指尖泛凉:“什么意思?”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不短的时间了,赵一阳嘴里不是滋味:“就是……池哥会不会退学,以后不来学校了?”

把关键词说出来后,赵一阳语言功能就恢复了顺畅,“我也没根据,瞎想的。其实我一直在猜,池哥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老许不是说,青少年堕落,除了青春期叛逆以外,家庭因素占比很大吗。池哥……他很厉害,以前成绩多牛逼啊,他就算青春期叛逆,脑子肯定也是清醒的,不会胡乱瞎搞。所以我才这么猜。”

见闻箫没打断,他接着说了下去:“池哥他……最开始是迟到早退,差不多高二开学,就经常旷课不来学校了,有时候是一两天,有时候两三天,但考试都是考了的。可是这学期……你看今天,三个星期终于来了一次,晃一圈又走了。我就有点担心,而且,高中生,不上学,那能干什么?”

最后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赵一阳的人生经验。

闻箫以前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在学校上课、准备高考。遇见池野后他才发现,一个高中生,竟然比很多成年人做的更好。

他承担起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家。

正在这时,物理老师一根白色粉笔突破前面五排桌椅,精准地砸到了赵一阳的后脑勺上。

赵一阳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头。

物理老师屈指敲了敲讲桌,“赵一阳,到底是你说还是我说?真这么喜欢上课说话,到讲台上来,地方大,够不够你发挥?”

赵一阳挤出笑来:“老师,我自愿改变听课姿势!”说着,他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见他这副模样,物理老师没绷住,笑出来,又故作一脸嫌弃:“坐下坐下,让你站了吗,站起来挡了别的同学!”

晚上回家,外婆熬了银耳汤,闻箫被逼着喝完三碗,才被放回卧室写作业。中途出去喝水,外婆放下已经织好大半的毛衣,抬头问:“箫箫喜欢明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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