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5)
简父和简母一直对他的感情抱有期待,从高中开始也一直知道贾贝的存在,知道两人的关系之后根本没有反对,几乎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另一方面,简父简母也希望简桀能早点定下来,否则那个埋在他们心底的秘密像是个定时炸,弹,随时可以引爆。
简桀吐口气,连着把嘴里的烟气吐出来,看着车内弥漫着的白烟,恍惚一阵。
他对贾贝根本没感情。
手机嘀哩嘀哩响了几声,贾贝的来电显示非常刺眼,简桀再三犹豫还是接了起来。
“老公?”贾贝略微欢快的声音传来:“还在忙?”
简桀把那句‘我们别结婚了’咽回肚子里,声音毫无波澜的说道:“嗯。”
“同学聚会,没忘吧?”贾贝在电话里轻笑:“你来接我?估计会喝酒,咱俩开一辆车就行。”
“嗯。”简桀想想:“你喝吧,我晚上回我爸妈那儿,送你回去我再走。”
贾贝二话没说也同意了。
简桀知道贾贝的想法,都是成年人,酒后干点什么该干的事也算正常,到时候贾贝估摸着还会找个借口直接躺在他车上不下去,他只能顺水附近找个酒店,或者直接把贾贝送回去,那就是另外一出‘你别走,留下陪陪我的’戏码。
发动起车,简桀往贾贝家开。
这边林笑天和顾衍打着电话,再三劝说也劝不动顾衍。
“那行吧,我还说你这边的杂活都别干了,工地上那活儿多累,你还开车,来回折腾的这些时间能挣不少钱了,找个轻松的,KTV现在缺大堂经理,其他人我又不熟,我就想你来给我帮帮忙,还非不给我面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没一个KTV大堂经理工资一个月三万,我说过,我现在挺好。”顾衍笑着,点着烟,窝在自己的小床上,伸手把窗户缝用窗帘堵好,打了个哆嗦继续说:“王哥挺照顾我,偶尔也有轻松的。”
“你可去他妈的吧,刷碗?刷碗就轻松了?”林笑天恨不得对着电话那边吐口吐沫,把顾衍淹死:“行行行你可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不爱听,我就烦你这雷打不动的倔,我给你卡里打点儿钱,谁都有个拿不出钱的时候,你要在拒绝我可真生气了。”
顾衍无声笑着,悠悠地说道:“嗯。”
“行了,那群逼该来了,当初一个个怕惹祸上身躲得那么远,今儿倒是从心底里扣出‘同窗之爱’来参加聚会,不就是比谁有钱吗,等着,我把我家底都带身上了。”林笑天鼻孔里喷着热气。
“随便待会儿,该走就走吧。”顾衍喝口水:“那我挂了。”
“草,要不是今天简桀来我他妈才不来呢。”林笑天说。
顾衍手一抖,水撒了半杯出来。
“别提我。”
听着电话那边声音严肃,林笑天暗自叹口气:“不会。”
挂了电话,顾衍盯着床上的水渍,有些发愣。
林笑天走出洗手间,进了包厢,里面已经做了几个人,有男有女还有带着孩子的,看到有人推门进来,瞬间的安静过后,是热情的招呼声:“你是林笑天吧?可以啊,一表人才。”
林笑天勉强从他的记忆里翻出来关于眼前这个身穿一件大貂外套的女人的信息,堆笑说道:“你也不错,这貂不少钱吧?”
女人下意识拽拽自己的衣服,捋了一下头发,一边挥手一边满脸‘对,没错,快来夸我有钱’的表情,说道:“哪里哪里,倒是你,听说自己开店了?”
“听谁说的?”林笑天坐下,把自己迈凯轮跑车的钥匙放在桌上,抖一抖手腕露出劳力士手表,古驰男士手包放在腿上,让别人的眼光能顺势看到自己的LV最新款腰带,继而无奈的说道:“小本生意,不挣钱。”
包厢内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林笑天在‘装逼’。
正尴尬着,门被人从外边推开。
贾贝挽着简桀走了进来。
林笑天只感觉自己装的逼在简桀面前都是渣渣,这个人即便是过了十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高高在上的气场,也就是因为这样,哪怕是穿了一身阿迪的运动装,也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简桀在包厢内的众人脸上扫了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浑身都在撒发着钱味的林笑天身上。
两个人隔空,四目相对。
贾贝和简桀无疑是这场聚会的主角,过了半个多小时,人差不多到齐了,装逼也差不多结束了,二十几个人带着孩子,围在大桌上开始畅所欲言。
“贾贝,真牛,能和咱们班的简桀结婚,郎才女貌。”说话的是班里之前偏科很严重的沈香,高中那会儿和贾贝关系不错。
贾贝顺着沈香的话委婉说道:“不至于。”
“还害羞了,恭喜你们俩,即将迈入婚姻的坟墓。”带着孩子来的数学课代表章杨说道:“看着我头发没?带孩子养老婆还得工作,掉没了一半儿。”
“你可别说话了,出口成屁,算算术去吧。”沈香笑着在章杨身上打了一下。
“简桀你快发表一下感想,能娶到班长,还是班花,心情怎么样?”暗恋了贾贝三年的刘节八卦的问道。
简桀喝了口水,被抛过来的问题问了个正着。
身边坐着一脸幸福包含期待的贾贝,正对面,是一身名牌脸色不自然的林笑天。
简桀放下杯子,抬眸面无表情的略过一张张熟悉地,不熟悉地,笑着地,好奇地脸,悠然开口,轻启唇齿反问道:“你们谁见过顾衍?”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那个年代,在网吧熬一晚上,就叫刷夜,哈哈哈,年纪大了,写很久以前的事感觉挺神奇。
谢谢等文,不喜勿喷,故事穿插回忆,会有虐。
第4章 过去
薄蝉进入了辞夏的时间段,为夏日伴奏的鸣叫小了不少,偶尔简桀走在路上,还能见到已经用完体力掉在地上蝉的躯壳,相比较,进入高中的生活才是步入薄蝉后尘的一种传承,如同蝉鸣声在整个夏季都‘嗡嗡不倦’,简桀单肩背好包,遵循简母给他的命令,面无表情钻到车后座上,准备迎接他像嗡鸣声不断似得课程。
他并不觉着自己比其他人聪明在哪里,但从小却是被这种称赞夸到大,有很多事时候,看着那些笑脸相迎但毫无感情的称赞,简桀基本上都当对方放了个屁,只有简父简母还愿意闻着味道在一次重复已经编写好的,关于简桀的那些无聊回答。
是啊,我儿子奥数市排名第一。
哪里哪里,他不怎么学,看看就会了。
中考尊重他,在哪里都是上。
二中也不错,离家近。
通知书?对对,都一起收到的。
简桀抬眸,盯着驾驶座前面露出来的半搓头发看,他父亲大人捧着电话一边开车一边笑,整辆车内都充斥着自信与骄傲。
昨天是开学第一天,但他没去。
就是没有理由,非常任性。
偶尔的任性并不会让简父简母起疑心,看着半个上午都没有走出房门的简桀,夫妻二人只当是简桀哪里难受,乱七八糟买了一堆药。
简桀不止一次想逃离这种无形的束缚,自打他出生到现在,他每一分每一秒都被迫带着枷锁,他羡慕那些自由,无压力的同龄人,渴望也期待能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愿意躲在逼仄的角落,当他的‘学霸’。
开已经开车小区大门,悠悠地上了路,他家离二中开车也只需要十几分钟,如果不是简父简母上班顺路,他早起几分钟走着去也可以。
坐在副驾驶的简母一如既往的说着‘废话’,简桀把脸转向车窗,车已经开到校区附近,和简桀一样,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不在少数,车已经排起大长队停在离学校有些距离的地方。
简父伸着脖子往前看,顺势还看看手表。
简桀被车内憋闷的气息弄得很烦躁,开口说道:“我自己进去。”
“儿子,那你路上当心啊。”
简桀推开车门,并不理解自己离学校大门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之间,会出什么样的意外。
学校周围布满早点摊,简桀看到有一辆买鸡蛋灌饼的小车,车黑漆漆的挺脏,灌饼大姐麻利的摊好面饼,敲上鸡蛋,还加上香肠,简桀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正准备买,身后远处倏地传来一声咆哮。
“简桀,脏死了不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