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146)

不需要偿，苏臻只要闻到那个味儿，就能知道这饭是谁做的。

他在妈妈脸上亲了一下，难得露出撒娇的神情：“还是妈妈对我好。”

苏女士捏着苏臻的脸颊：“知道妈妈好，也不知道常回家看看。”

苏臻跟着就唱了起来：“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苏女士被他逗笑，推着他去洗手吃饭。

苏女士四十出头，保养得像看着像苏臻的姐姐。她事业有成，朋友成群，有自己的爱好，没有家庭烦恼，讲点小情调，生活品质是相当的高。

她虽然期盼儿子能早点结婚，生个孩子。可她并不催促，反而克制着自己，不怎么过问。

她经历过失败的婚姻，所以知道不是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人就能携手一生，最重要的还是儿子能开心。今年过年会打那个相亲电话，只因那个姑娘太合她眼缘，于是顺便向苏臻一提。

即然儿子说他胡了喜欢的人，她便偃旗息鼓。千金难买儿子高兴，她的需求退居将要。

正因如此，苏臻和她的关系反而显得更加亲密。他们既是相依为命的母子，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苏臻这次回家，就是想在妈妈的身边度过没有闻亦荣的，最艰难的日子。

只有母亲身边，能让他安心。

他有想过将自己的性向诉母亲，可能让他为之出柜的人已经消失，是否出柜，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对他来说都是未知数。

所以何必因为这种不确定，让母亲白白伤心呢？

苏臻有母亲陪着，心里确实舒服不少。看到母亲，他就知道无论经历了什么，自己都还有重要的家人要照顾，无论多么痛苦，一切都会挺过去，就像当年的母亲。

回家已经五天，也陪着母亲吃吃喝喝玩了五天，还去母亲经营的连锁餐厅看了几天场子，提了一些意见。

到了第六天，母亲才问他：“你应该要回渝城了吧。”

苏臻说：“我打算明天走。”

苏女士说：“走之前回那边去看看吧。”

苏臻应下，说：“好啊。”

苏女士说：“他们要说难听的话，你就任由他们说去，就当是那些人在放屁。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苏臻说：“那我想吃妈妈做的桂花鱼，黄花菜红烧肉，还有鸡蛋手擀面。”

苏女士一巴掌拍在苏臻屁股上：“喜欢的姑娘还没追到呢，吃胖了人家更不要你了。”

苏臻一下就想到了闻亦荣，脸上神情有刹那僵硬，但他很快又扬起笑容，赶在母亲第二个巴掌落下来前，躲回房间里。

他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脸色迅速苍白下来。

喜欢的姑娘……这辈子都追不到了啊！

闻亦荣——

我想你了。

……………………

那边，指的是父亲那边。

苏臻原本不叫苏臻，叫李臻。不过在苏女士和前夫离婚后，就毅然决然地去公安局把儿子的姓改了。因为‘臻’这个字本身就是她取的，就没有变动，李臻变成了苏臻。

苏臻和父亲那边的关系并不融洽。

父亲二婚，又生了一儿一女。小儿子已经二十岁，对苏臻十分仇视，小女儿也有十六七岁，按时间来算，当初年苏女士抑郁自杀时，李先生正搂着小妾努力造娃。

李先生在离婚后如鱼得水了几年，和二老婆过了几年美日子，不过后来在经济浪朝中跌了跟头，就再没爬起来。

现在和二老婆一家日子过得不算苦哈哈，却也并不和美。

李先生现在的工作不错，在一家大公司里做总经理，收入按年薪算。放在他们这个年龄阶段也算是事业有成。但他二老婆花钱大手大脚，好面子爱攀比，总是从李先生的口袋里往外挤钱，时间久了，一家人也因为钱财闹得很不愉快。

李先生的父母觉得儿子现在过得苦，都是苏女士造成的。

他们离婚，苏女士带走了李家的福气，这才导致李家败落。苏女士越过越好就是李家福气加持的最好证明。

苏臻在苏女士自杀那一刻，对李家就没有了感情，只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走个过场，露个面。

苏臻去父亲家时，先提前打了电话，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接的。他说了下午会去拜访，对方话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

苏臻不知道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否将信息转告给了李先生，所以他特意把去的时间推迟了些。

他到李家时，一家六口人正围在一起吃饭。

才下午五点就吃晚饭，可见这一家子白天没出过门儿，显然也是不知道苏臻会来的。

李先生看到门口的苏臻后，一脸的惊讶，接过苏臻手里的东西，说：“你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苏臻往同父异母的妹妹那边看了一眼，刚要实话实说，妹妹先抢了话：“哎呀，人家什么身份，难道还要跟你约行程？”

苏臻再说实话已经没有了用。他走到饭厅一一叫了人，然后给两位老人各递了一个红包，说了几句吉祥话。

李老太太放下筷子就把红包折开了，在指头上吐了口唾沫腥子开始数钞票。

老太太年纪大了，手指却灵活得很，一个红包没要三秒钟就数完了。随后便皱起眉头来：“怎么才一千块？你一年也不来看我们几回，过年包个一千块钱的红包就把我们打发了？我们可是你的亲爷爷奶奶啊。”

“你在外面工作了吧，你第一个月的工资拿去干嘛了？也没说给你的爷爷奶奶买点什么？别人家的孩子第一个月工资全都花在家人身上的，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懂得教敬老人？”

“还有你的弟弟妹妹，大过年的也不见你给个红包，你们好像也是亲兄弟亲兄妹。”

第195章 疗个伤（二）

苏臻像根木桩一样杵在那儿，不管老太太说什么，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妈妈话的一声不吭。脑子里想的全是闻亦荣怼人的场景。

老人家见他这闷葫芦的态度，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唉声叹气地说：“你啊，不会孝敬老人就算了，怎么还弄得跟个木头人似的？你以为是我们是惦记着你的工资？我们缺那点儿钱吗？这是个礼数。你也二十好几了，这些人情客往却一点儿，以后怎么说媳妇儿？再说了，你给的这些红包，我们一分没花，全给你存起来了，等你以后取媳妇儿的时候花。”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呢！

苏臻一时没忍住，当场笑眯眯地问了一句：“那爷爷奶奶，你们给我存上多钱了？我也确实要到结婚年纪了，不如你们把那些钱提前预支给我做恋爱经费？”

两位老人被噎住了。

这时同父异母的弟弟开口道：“奶奶，您也忒会想了。我们把他当家人，他不一定把我们当家人的。您啊有空就多疼疼您亲孙子我吧。”说着横了苏臻一眼。

老太太立即爱怜地抚摸着小孩子的脑袋，一副完全没听到苏臻刚才说话的模样。

苏臻看着这一家人一唱一喝地演起了戏，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面无表情。

他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不打扰你们吃饭，我就先走了。”总之……来露了面就够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他演不来。

演了就是对母亲的背叛，也是对自己的酷刑。

“来了还不到十分钟就要走？你是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吗？小臻，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没教养了？就算你不尊敬你妈妈，爷爷奶奶你要有最起码的礼貌吧！”李奶奶横着眼，用余光瞄着苏臻，越看越觉得这孩子不顺眼，“你这孩子以前跟我是最亲的，只可惜被那个女人给教坏了！”

她口中的妈妈，指的是李先生的二老婆，而对于苏女士，他们从来都是以‘那个女人’代称。

苏臻并不介意在这个家坐冷板凳，更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轻视。可母亲是他的底线，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说她半句坏话。

听到奶奶说母亲的不好，苏臻的脸色就渐渐阴沉，眼看就要发火了，李先生的二老婆突然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

“妈，瞧您说的什么话，咱们小臻到现在也很懂事的。”她站起来亲热地扶着苏臻往客厅里走，两头说好话，“小臻啊，你奶奶也是挂念你，你又不常回来看她老人家，所以才会语气重了些，她这也是责之兴，爱之切。你是做孙子的，就多担待一点。”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李奶奶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