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11)
那大货车司机立即认了辆,一脚踩下油门儿,顿时消失在十字路口。
闻亦荣心中的火气无处发泄,暴躁地一脚踹在路边的电梯杆上。
‘哗啦啦啦——’雨滴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凉悠悠地刺激。
闻亦荣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转身返回车上。
忽地,前方黑沉沉的天空中一道闪电劈过,将天空撕裂后电光隐没于最高的那幢楼后。天空中忽然雷电大作,骤雨急下。
‘咔嚓——’白光过后是闷声雷鸣,闻亦荣连忙将敞篷升起,将风雨遮挡在车外。
苏臻被倒挂在玻璃墙外的模样犹在眼前,又是钢铁升降机又是大楼,他被淋成落汤鸡不说,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雷劈到?
一想到苏臻有可能被雷劈到,闻亦荣的眼前便活灵活现地出现了苏臻被雷电击得焦黑的模样。
他的心脏猛地抖了一下,紧接着剧烈收缩。闻亦荣的呼吸都哽住了,过了四五秒那口岔了的气才顺上来。
他想也没想,立即调转车头,直往苏臻的位置赶。
闻亦荣开得又快又急,没过多久,他就回到那幢楼下。
他打开车门,才下了车,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脸上,不冷却有十足的分量。
闻亦荣连车都来不及锁,便直奔大楼入口。
地上水坑被他踩得‘咣咣’直响,水花四溅,他才刚刚跑到门口,便见苏臻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臻裹了一件灰色的工服,勉强遮住了上半身。他浑身都湿透了,急流般的雨水在他脸上汇聚,顺着贴在脸上的头发蜿蜒而下。浴巾围在腰间,遮住他最后一点尊严。
他瑟缩着身体,抱着自己抖得不成样子,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闻亦荣看到了苏臻,苏臻当然也看到了他。
“苏……”闻亦荣叫他。
苏臻却收回目光,视他如无物般,与他擦肩而过,踉踉跄跄地走了。
闻亦荣追了两步,张嘴想说什么没来得及说出口,激涌的雨水已经放肆地封住了他的嘴。
闻亦荣并没有真的打算把苏臻挂在上面直到天亮,他早就给工人们打好了招呼,一个小时后就把苏臻从上面放下来。很显然,下雨后,那些人提前把他放了下来。
闻亦荣亦步亦趋地跟着苏臻。
苏臻走得摇摇晃晃,身体微微躬起就像一只煮熟的虾米。闻亦荣追上去,想要扶他一把。
苏臻倔强地把胳膊移开,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闻亦荣似被他的眼神烫务,站在原地看着苏臻走远。
苏臻抱着胳膊来到路边拦车,可现在深更半夜,又下着大雨,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就算偶尔经过一辆出租车,也是急匆匆驶过,激起一片水花溅到苏臻身上。
苏臻拦了好几次都没有拦到车,身体摇晃了两下,往旁边一歪便栽倒在地。
闻亦荣跑过去,把苏臻从泥水里翻过来,紧张地抱在怀里。
苏臻脸色嫣红,呼吸急促,身体发烫,明显是开始发烧了。
闻亦荣把苏臻抱回车里,开着车把苏臻送回家。
苏臻浑身湿透,他帮苏臻换了衣服,又用热毛巾擦了一遍身体,翻箱倒柜的从电视柜里找出感冒药,用水化开喂给苏臻吃。
苏臻迷迷糊糊的摇头不肯配合,闻亦荣便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药吃下去。苏臻皱起眉直吐舌头,不停地哼哼:“苦……难受。”
闻亦荣又给他喂了半杯热开水,苏臻仍然喊苦。他便又从厨房里翻出一罐蜂蜜,舀了一勺冲了温开水给苏臻喝下。
苏臻这才舒服地钻进被窝里,安稳地睡了。
照顾完苏臻后,闻亦荣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已经干了,再一看时间,已经快四点半。
闻亦荣心里一惊,再不赶紧走就来不及了。
可苏臻的烧还没退,万一病情加重了该怎么办?
他摸了摸苏臻的额头,又掐了掐他的脸蛋:“麻烦精!”低头在苏臻嘴上啃了一口。
时间紧迫,他没敢再耽误,冒雨开车着往家赶。
闻亦荣开车直奔回家。他把红色跑车开进停车场后,又仔细地把一切东西恢复原样,随后才从楼道上了一楼的客厅。
回家后先是把一身湿衣换下来,扔进洗衣机里清洗,光着身体上了二楼的主卧室,站在花洒下匆匆冲了个澡,把头发擦干后,他又检查了一番身上是否有不妥之处,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痕迹后,他这才套上一身中规中矩的睡衣,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抬起胳膊压在额头上,困意袭来,眼皮也越来越重,几乎要在一瞬间就要将他吞没。
就在眼皮合上的那一瞬间,闻亦荣猛地惊醒。
第13章 不一样的闻亦荣
闻亦荣惊醒之后,忽地坐起身来,把乱蹬在床边的拖鞋捡回,摆放整齐在床边;随意扔在床头柜的手机,也规规矩矩地摆放得笔直;刚才摘下来的手表放进抽屉里。
待一切看不出端倪后,他才再次躺进柔软的被窝里。
眼皮沉重得根本撑不住,他一闭上眼睛,不过两三个呼吸,便已经沉沉熟睡过去。
窗外的雨仍然下得急切,那瓢泼般的雨水,哗啦啦的似要将深深隐藏的秘密冲刷出来一般,又急又凶!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急流般的雨渐小,天边泛起鱼肚白,直到朝阳映照进屋前的游泳池,微风指过泛起粼粼波光之时,卧室里熟睡的男人才终于醒来。
他还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睁开双眼便掀开被子下床,还没来得及站起,便难受地“咝——”了一声。
他皱了雏眉,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头怎么这么疼?”他随便揉了几下,便走到窗前拉开白色纱窗,发现阳台上的积水,脸上顿时露出欣喜表情:“原来昨晚下雨了!”
他打开落地窗,微风将雨后特有的夹杂着泥土芬芳的空气送入屋内,他直到阳台边缘,深吸一口气,张开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在阳台上做出几个伸展后,他带着隐隐头疼的脑袋,回到屋内洗漱,又给自己换上一身妥帖的正装,拿着车钥匙开着一辆银色汽车,出了门。
此时的闻亦荣模样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神情柔和,嘴角带笑,与苏臻所见的判若两人。
而此时在苏臻家中,他也醒了过来。
他烧了一夜,天快亮烧才渐渐退了,身上的睡衣被湿水湿透后又睡干,此时粘乎首湿濡濡地粘在身上,十分难受。
烧倒是退了,就是头疼得像是要裂开,口干舌燥的像是被烤干了全身的水分。
他拖着疲软的身体,先灌了一大杯水才好了些。
今天要去拜访客房,苏臻身体不适也不敢耽搁,他换上一身正式的西装,出门在小区外的面店里吃了一份清水抄手,随后才开车去了‘梨味’的工厂。
到了工厂,他自报家门,对方一听他是‘渝新’的当即就甩脸子把他赶了出去。
苏臻想吃了个闭门羹,倒也没有气馁,而是在厂子外转了转,找了家小卖部,买了一瓶最贵的冰水,脱了西装外套坐在登子上和小卖部的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这老板把风扇对准了苏臻吹,听他打听‘梨味’的事,便来了兴致:“小伙子你是来面试的吧!哎哟我告诉你,你还是另找下家吧,这厂啊快做不下去了。”
“快不行了?怎么说?”
“还不是经营不善呗!昨天栽了五十多个人,听说过几天还有一拔,流水线也关了好几条。”
“这厂可是老牌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老板说:“嗨……现在这时代新更迭多快啊,可他们还是数十年如一日,没改变。”老板随手从货架上拿了一个红黄包装的零食给苏臻看,“瞧瞧,就这包装,审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我孙女都嫌弃它丑。”
苏臻看到那零食包装的配色,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词,就是:西红柿炒蛋。
又和店老板聊了会儿,便打听起厂里负责人的事来。那老板是个热心月收入,便给苏臻支了个招,让他先在外面等着。
到了午饭时候店老板竟然直接把他介绍给了厂长。
苏臻向厂长表明身份和来意。
厂长并未如苏臻预想那样抗拒,倒也并不热情。
他拿了一包烟后,往路边的小登子上一坐,先点烟一根抽了一口,才说:“之前你们公司那个女的,叫程欣是吧?我们三番四次的登门拜访,请她帮帮我们,可她却爱理不理。礼送了一大堆,却连半个水花都没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