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顺从+番外(15)
但他还是朝张景澜甜甜的笑,仿佛眼前这个人从没夜不归宿过,仿佛他胸前的唇印只是个装饰刺绣,暖乎乎的小手拉上那只大手,“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张景澜始终没对张若笑一下,那张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都能吐出一把刀子,语气疏离又冷漠,“是我让你等的吗?”
第十六章
张若的笑僵在脸上,之前张景澜也不高兴,但这次和之前都不太一样,他浑身都冷冰冰的,这样的张景澜只让张若觉得陌生。
张景澜把手抽了回去,空气里只剩张若的手还僵立在那,掌心一下子变得冰凉,他尴尬的把手收回来,放在裤缝上偷偷磨了磨手指。
张景澜低下头,看着那枚唇印笑了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贝。他把手放在唇印上描绘,描了两遍抬起头,指着那里问张若,“好看吗?”
张若笑不出来,甚至连之前准备好的向张景澜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张景澜见他不说话于是自顾自上楼,走上楼又转过身来,“这些天你睡在哪?”
张若的眼里又亮起了光,“睡的沙发。”
张景澜点了点头,“行,正好你把主卧腾出来,别占地方。”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即使背着光,张景澜也看得到,张若快哭了。
或者已经哭了。
张若能听见心一片一片碎裂开来,又掉在地上的声音,砸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位,痛得他快要站不住,他用尽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憋在胸腔,“澜哥,那我睡哪里?”
张景澜往卧室走的步伐又停下,一派闲适的倚着栏杆,“都行啊,沙发,或者客卧?”说完也不管张若是什么反应,径直回了房间。
积蓄在胸腔里的那口气尽数泄了个干净,张若再也忍不住,冲进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张若又住进了客卧,张景澜不回来,连保姆也不再来了,偌大的家只剩下他一个人。张若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张景澜回心转意。
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醒着的时候也总是想吐。
他甚至想到了陪睡的方法,想到调教室那些吓人的东西,只要张景澜想要,张若什么都可以陪他玩,但张景澜没再给他机会。
他再次见到张景澜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张若趴在飘窗上昏昏欲睡,大门突然被打开,张若连忙跑过去,却看见张景澜拥了一个男孩子在怀里。
张若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张景澜把那个男孩压在墙上,头深深埋在那男孩的脖颈里,即使他看不见也知道张景澜在做什么。
眼泪唰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还是那个男孩看见了他,推了推在他身上又啃又咬的张景澜,用甜腻腻的声音撒着娇说,“澜哥,你家里怎么还有别的人呀。”
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叫他澜哥啊……
张景澜从那男孩脖颈里不情不愿抬起头来,明明刚刚还笑得开怀,见到他却立马变得冷漠,“你怎么还在这?”
张若皱着眉咬着嘴唇,张嘴就是哽咽,“那我该去哪?”
“当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啊。”
他皱了皱眉头故做沉思,“你从哪儿来的,我想想啊,”然后冲着那男孩笑了起来,笑完了又看向张若,“打桥洞来的捡垃圾的是吧?”
接着也不管张若再说什么,拉着那男孩的手直接往楼上走,路过张若的时候停了一下,他侧着头看向张若,“恩人,我报了这么久的恩,也该够了吧?”
张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滚烫的眼泪一涌出眼眶瞬间就变得冰凉,张若跑了很久,最后在十字路口前茫然的停了脚,绿灯亮了他也没动,他该去哪里呢。
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张叫做张若的身份证。
为什么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却突然说扔就扔了呢……
那边张景澜和男孩拥着搂着进了卧室,门都没关就倒在大床上,那男孩贴在张景澜身上,笑嘻嘻的问,“澜哥,真的是个捡垃圾的啊?”
“嗯,路上捡来的。”警觉的耳朵听见大门传来嘭的一声,张景澜立马推开了在他身上扭得像蛇一样的男孩。
男孩还懵着,娇滴滴的又缠上来,“澜哥,今天想我怎么陪你玩?”
张景澜却没听见一样往窗户那边去,看见张若穿着那天让老孙拿给他的大衣跑走了,转身看着发情一样扭个不停的男孩不禁眉头大皱,只觉得他油腻的很。
“你去客卧睡,别待我这间床上。”
“不行,你去睡沙发。”
“不,你去睡客厅飘窗,”
“不对,你去睡书房沙发。”
张景澜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地方张若统统都待过。
“你,你去睡那边调教室的皮床。”
男孩打了个寒战,看着他黑如锅底的脸色小心翼翼陪着笑,“澜哥,既然你今天没什么想法,要不我先回去?”
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开,“行,你走吧。”
张景澜根本就不需要爱情,如果真的不得不找一个人生伴侣,那他需要的也只是一个可以给他事业提供帮助的联姻对象而已。
现在终于把张若从自己心里彻底赶出去了,张景澜躺在床上惬意的长舒一口气,开玩笑,他怎么可能爱上什么人,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有软肋。
这个床上张若睡过,他得让保姆来把这些床品重新换一套,次卧就算了,反正次卧他也不会去住。
余光瞥见床头柜上,那上面还有张若的东西。
那个水晶球。
这么便宜的破东西根本不配待在张景澜的床头柜上。
和他主人一样,个捡垃圾的破小孩有什么资格往他张景澜心里住。
他暴躁的在卧室里走来走去,这里几乎都是张若的东西,那套公主童话摆在桌子上,地毯上有他的平板电脑,衣柜里连开都不用开就知道都是他的衣服。
床头柜里的避孕套都是他喜欢的水蜜桃味道的。
他也是昏了头,让他住进来就算了,竟然还把他弄来主卧住。
眼不见心不烦,张景澜干脆搬去客卧睡。
第十七章
想来想去,张若又回了张景澜住的兰庭新苑。
万一澜哥又出来找了怎么办,他找不到该是很难过的。
快要十二月了,张若只穿了一件大衣,先前跑出来的时候太阳还发着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不觉得冷。但现在他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太阳早不见了踪影,周围黑乎乎的,身上也发了冷。张若流浪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学会,避风港一找一个准,他在儿童活动区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最后一个小朋友也回了家,想着天都黑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玩,他才偷偷摸摸跑进去。
滑梯上面有个小小的半球形的洞,三面挡风,再配上一张大纸壳,最适合无家可归的人睡觉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
由奢入俭难,张若蜷缩在里面怎么也睡不着,换成任何一个人,蜷缩在寒冷逼仄的环境里都不可能轻易睡着。
做了那么美的一个梦,怎么可能愿意醒来,并且相信那是个梦?
他一点也不怪张景澜,张景澜本来就不欠他的,好吃好喝伺候他几个月,还让他有了户口和身份证,他没道理怪他。
他想起今天在家里看见的那个男孩,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笑起来很好看,被张景澜压在墙上亲的时候叫声也很好听。
张若只是很难过,他为什么就轻易地把自己抛弃了呢,甚至都不告诉自己被抛弃的罪名是什么。说了要永远在一起,永远只有这么短吗……
是不是在和刘总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不听话,所以张景澜生气了?是不是在张景澜把他压在墙上吻他的时候,他叫得没有那个男孩那么好听,所以张景澜嫌弃了?是不是因为他不会涂香水?是不是因为他在调教室哭了?
他哪里不好呢?不听话还是不好操了……
但其实哪有那么多道理,不爱就是不爱,不爱就是最要人命的天大的罪过。不爱任何事情都能被激化成为矛盾,不爱所有话头都能变成刺向心口的箭矢。
小洞防风却并不保暖,张若几乎一夜未眠,只在天将亮之前迷迷蒙蒙的睡了一小会儿。一阵冷风吹过,睡梦中他打了个哆嗦一下子睁开了眼,入眼是那块被风吹歪的纸壳,有路灯的光从那里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