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人间【CP完结】(3)
“还、我。”
旁边人都看着,成叔面子上下不去,腾地站起来,也发了火,指着李鹤的鼻子:“你他妈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拿你钱了,放的什么屁?”
李鹤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我丢的是钱了。”
“你、你说......我、我没......”成叔被李鹤噎成结巴了,连忙去请救兵,“业哥,你评评理,你儿子说的这是......”
李鹤没等他说完,就小豹子似的冲过去,把他顶在墙上,一拳朝他腹部招呼过去。成叔大叫着吃痛,正要还手的又是一声惨叫,原来是李明泽一直在旁边跟着,见打架了冲上来朝着成叔的大腿就是一口,咬死了不松口。
“好了!打什么,住手——”
李鹤见成叔要起脚,忙拽着李明泽的衣领把他拽开,脸上不妨被拳头擦过,火辣辣的痛。但李德业开了口,两人都没再动手了,只是对峙着。
李德业在旁边那桌,刚一直没说话,如今发了话,却也没站起来。他跟李鹤虽是父子,却长得不太像,如今一年比一年瘦,像个瘾君子,看人的时候眼神阴森森的。他看着李鹤,慢悠悠地说道:“小鸟,给成叔道歉。”
李鹤不服输,抬起手用手背狠狠地擦过被蹭破的嘴角,不发一言。
李德业喝了口水,清清嗓子,又说道:“你藏私的事情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李鹤心里一惊,知道李德业说的不仅仅是他藏私房钱,还有他在扒包的时候藏的两百块,成叔肯定是仗着告了他的状,才肆无忌惮地摸他的钱。李鹤知道李德业最不喜欢他这样,他背过手把李明泽往自己背后藏了藏,最后还是服了软。
“成叔对不起,是我错了。”李鹤知道那一千块要不回来了,憋着一口气,“小情生日,我想给她买个项链而已,一点钱,留着给成叔喝茶。”
说完,李鹤头也不回地牵着李明泽出门去了。
见李鹤黑着脸心情不好,李明泽乖乖地一句话不说,只迈着小短腿跟着走。两人拐了个弯,穿过巷子,有好几家挂着霓虹灯的发廊,五颜六色,映照着站在门前揽客的女人们。其中一家门口门口摆个凳子,坐着个穿紧身包臀裙的女人,长卷发褪了色,干枯毛躁,满脸倦容,打着哈欠,对着霓虹灯的光端详自己艳红的指甲。
“沈姐。”
沈清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扬起下巴朝里头:“小情在里头。”
李明泽乖乖地叫:“沈姐姐。”
沈清弯腰掐了掐他的脸蛋:“哟,又长高了。”
李鹤牵着李明泽走进去,时间还早,里头没有客人,只有几个发廊女对着镜子涂脂抹粉,她们和李鹤都熟,也没着意打招呼。李鹤掀了门帘到后头去,里面用隔板隔了好几个房间,李鹤到了最里面那间去,敲了敲门。
“谁啊!”
李鹤:“我。”
沈小情声音清脆:“进来!”
李鹤带着李明泽推门进去,里头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桌子上亮着台灯,沈小情正坐在床沿上,专注地给自己的脚指甲上色,已经涂了大半了,红艳艳的。
沈小情头也不抬,嘟哝道:“你死哪儿去了,开学也不来。”
李鹤没理他,揉了揉李明泽的脑袋:“钱呢。”
虽然刚才事情发生得急,但一直以来哥俩对于钱都很谨慎,所以李明泽还是把钱放回书包的夹层里去,又把书包背好才下的楼,一直背着走了一路。他把书包放下来,把那两百块重新拿出来,递给李鹤。
李鹤递给沈小情。
沈小情愣了愣,问道:“你干嘛?”
李鹤把刚才的事情简短跟她说了说,又道:“帮我藏着。”
沈小情怕弄花了还没干的脚指甲,踩着拖鞋站起来擦着地走,接过那两百块,藏到了柜子深处一个上锁的小盒子里,边藏边说道:“你存钱干嘛,想买什么?”
李鹤把李明泽推到沈清的桌子旁,让他赶紧写作业,自己则毫不见外地坐到沈清的床沿上,耸耸肩:“不买什么,就存着。”
给沈小情买项链不过是个乱说的借口,他存钱想要干什么,真要说也说不上个一二三,就是想着要逃,要离开,他知道这个答案,李德业肯定不会喜欢。
沈小情一回身就着台灯的光见到李鹤脸上挂的彩,惊呼一声:“怎么搞成这样,我给你拿药涂去。”
她开门出去,留了条缝,正好见到有个男人搂着沈清要进旁边的房间,在门口就摸上了,动静还不小。李明泽偏头去看,李鹤遮着他眼睛,说道:“小孩子家家看什么呢,写你的作业。”
李明泽乖乖地任他遮着,眨眼睛的时候睫毛扫过李鹤的手心,痒痒的。
“我写完了。”
李鹤奇了:“这么快?”
他探头看过去,的确写完了,工工整整的,往前翻了几页,都是对勾,连个错的都没有。他搓了搓李明泽的脸蛋:“小明同学,你学习不错啊。”
李明泽撇了撇嘴:“我每回都考满分的,不跟你说好多遍了吗。”
沈小情回来了,手上拿着云南白药,一勾脚,把门“砰”地关上,把那儿童不宜的动静关在外头,脸上是一种近乎漠然的表情。她让李鹤抬起脸来,把白药往上喷,用棉签一点点抹匀。
李明泽紧张地在旁边看着,好像李鹤是个一摔就碎的瓷娃娃。李鹤故意逗他,“嘶嘶”声龇牙咧嘴地呼痛,沈小情掐李鹤的胳膊,让他别装模作样,只有李明泽真的吓到了,眼睛瞪大,圆溜溜的,还带着水光,小狗似的巴巴看着。
第三章
在李鹤五岁那年,他妈妈给他买了一只小狗,没有什么品种,只是有人在路边摆了个笼子,里面挤满了毛茸茸的小狗,李鹤蹲下去伸出手,就有一只从笼子的间隙里伸出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心,又痒又舒服。
他太想要了,想要了好几天了,接连几天都到那儿去看,那只对他示好的小狗一直没被买走,他说了好几次,都没人肯给他买。突然有一天,他妈妈突然给他买了,他高兴得找不着北,找了个纸箱子,里头铺了旧衣服,和沈小情两个人蹲在旁边看个不停,找来牛奶喂,沈小情要去摸,他还不给。
他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就给他买了,因为再后来没多久,他妈妈就消失不见了,当时他懵懵懂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哭着要妈妈,李德业就要揍他,后来他自然而然就明白过来了。
试问有哪个女人会喜欢李德业这样的男人?吃喝嫖赌,做尽坑蒙拐骗的勾当,这一整条街上的混子虽然叫他一声“业哥”,但在李鹤眼里,李德业也就是个小混混而已,等长了年纪,就变成了老混混。
那只小狗,李鹤一直养了一年,养成了整条街上最听话的土狗,李鹤吹一声口哨,它就跑过来了,抛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它叼不回来的,直到有一年冬天,他无论怎么吹口哨,狗都没来,李德业在屋里炖了一锅热腾腾的狗肉煲。
李鹤当时吓得都愣了,等回过神来,上去一把就将那锅给掀了,洒了一地,被李德业抓着用皮带抽了一顿狠的,大腿还留了浅浅的疤痕,从那以后,李鹤再也没有养过什么东西了。
直到李明泽来了。
那段时间,李德业不知道为什么干起了卖小娃娃的勾当,他胆子不大,真正危险的事情不敢做,只是为了不菲的租金,给人贩子提供了一个中转的地方。平州不算什么大城市但也不小,人流量大,还留着一些小地方的陋习,势力盘根错节,加上李德业手下龙蛇混杂,是个中转的好地方。
李鹤那会儿读小学,看着那些小朋友在这里来来去去,李明泽被送来的时候没两天就发起了高烧,一张小脸烧得通红,他白白的很可爱,衣服也干净漂亮,看起来就像是好人家出来的,但是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买家来了一趟又一趟,都没人要他。
卖小孩的人开头还灌他几口水,喂点药,后来看他一直没有要好的迹象,就没管他了。
李鹤天天路过那房间,都见他烧得难受,圆眼睛里含着眼泪,可怜巴巴的。后来可能是怕被摸到线索一锅端,人贩子不租了,打算换个地方,李明泽就被留下来了。李德业的原意是觉得他是个累赘,看着病怏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让他自生自灭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