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真漂亮。”夏沛看的心旷神怡。
“当然了,来的人都这么说。”刘文博骄傲的说,刘妈妈也听到夏沛的夸奖,说:“来都来了,要是觉得好看,就多住几天。”
刘文博的家是新建的,宽敞的院子,进门是车棚,一辆电动车还有一辆落灰的自行车,刘爸爸骑三轮摩托车出去干活了,还没有回来。正屋是瓦房,冬暖夏凉,西屋是平房,是做饭的地方,烧的柴火也堆在屋里,旁边的侧梯可以通向房顶,东屋隔成了两间,里面堆满粮食,还有一仓房,放着农具。
刘文博领夏沛进屋,宽敞的正厅,一排硬木沙发,上面放着几个花布缝制的棉花垫子,正中间是电视机,茶几是刘文博爷爷编的竹子桌子,电视机是老样式的,冰箱也是老样式,宽敞的正厅十分空荡,刘文博说是因为刚盖了新屋,以后还得慢慢买新家电。
西侧是刘文博的房间,从屋里的门可以进去,也可以从外面的门进去,东边是刘妈妈的房间,后面是后道垛子,除了粉刷的白墙,什么也没有。
最上面一层院子是水泥地面,下面的院子铺满了红砖,架着葡萄藤,是刘妈妈今年费劲心思竖起来的。葡萄藤下是一个圆圆的桌子,因为天太热了,葡萄架上长满了嫩绿的叶子,索性搬出来吃饭乘凉。
葡萄架子西边,还有一洼石台,摆满生活用具,红色喜庆的脸盆,上岁数的铁皮盒子上放着肥皂,还有两个玻璃缸子,里面摆着牙刷。
一旁是口井,建房子时因为在庄前面,通不过来水管,直接打了口井,夏沛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老式压水井,拿着葫芦瓢,按照刘文博的指示舀一舀子水放水井泵,用力压,冰凉的水哗哗的流出来。
傍晚,夏沛见到了从镇上工厂回来的夏爸爸,他穿着灰色工服,脚底一双解放军胶鞋,大脸盘,因为每天都要爬钢架,被晒的脸部褐红色,脸的褶皱里也夹着洗不清的灰,一双巨大无比的稍微用力拍了拍夏沛的肩膀,都让夏沛产生刘爸爸练过铁砂掌的错觉。满手的老茧,指甲缝里乌黑,洗干净手也是那个颜色,夏沛想起了关于上个世纪劳动人民的宣传照片。
刘妈妈做了一桌子菜,热情的招呼夏沛吃。院子里清风徐徐,山上蝉鸣响亮,站在房顶,举目望去,山村依山旁水,草木依依,空气清新,去河边,蛙鸣酣醉,吃饭时,桌前猫狗嬉戏,追逐打闹。
刘文博说,如果运气好,还可以在晚间看到满天星河,夏沛因为刘文博这一句话,每晚都翘首以待。
夏沛从来到的那一天,就爱上了刘文博家,觉得人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可以拿来形容的刘文博的家乡。
刘文博去爷爷家报平安,夏沛站在院子里,看着刘文博爷爷种的菜苗,以为是韭菜,夸了一句韭菜种的真好,刘文博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夏沛,出门的时候,拍着夏沛的肩膀说:“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先用眼神告诉我,我给你说那是什么。”
刘文博特意绕原路领夏沛去菜园看看,蒜苗和韭菜的区别,一个稀得一排种不了几颗,一个一小搓一小搓的栽在地里。
晚上,刘妈妈抱着一床薄被单,梅红的的印花图案,刘文博一脸嫌弃,又翻出纯灰色床单,抱着站在地上说,把红色全给夏沛,他一点也不盖。
刘妈妈嫌刘文博不识孬好,把床单叠两层铺在里头。夏沛在一旁看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花色又熟悉又别扭,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上一次复古的文艺电影时,见过这么艳丽俏靓又复古的床单。
刘妈妈走了,刘文博自己铺自己的床单,对折一道铺在外面。红色的鲜艳,灰色的平淡,明明是一张床,却是两个世界。
“怎么办?你还有床单吗?”
“别啊,我妈专门去集上给你买的新床单。”刘文博揪起一角,对着上面的细小碎花,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你不用想了,我们大集上的床单都这么粉红,深得农村妇女的喜爱,换个颜色都不好使。”
其实颜色倒也没什么,关上灯都一样,可是,夏沛一闭上眼睛,想起自己一男生,睡在女孩子的粉色床单上,总觉得不自在,显得不阳刚。
“这有什么的,你去看看我爸,跟我妈睡了那么久的小碎花,不照样能一拳锤死我。”
夏沛抓住这句话的把柄,迅速把床单换过来,说:“那你睡这么红的,我睡灰色的,你刚回来,睡新的,我皮糙肉厚,睡旧的也行。”
“不行,你是客。”刘文博迅速跳床上去,揪住床单,阻止夏沛的动作,两条床单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肯松手。
那一晚,是夏沛和刘文博第一次睡在一起,床也不是那么大,只好一头一尾,夏沛老实的躺在床上,两只脚丫却不停的摩擦,刘文博听得挠心,握住夏沛的脚腕。
夏沛一下子做坐起来,看着刘文博,黢黑的夜,两颗跟铜铃一般睁大的眼睛,忽闪了几下,又躺了下去。这一次,真老实了,脚也安分起来。
可这安分撑了不到几分钟,夏沛伸手去挠刘文博的脚心,挠的刘文博心里酥酥的,痒痒的,刘文博不敢乱动,调过头和夏沛睡在一起,小声的说:“我屋里东边的门没锁,我妈随时都能进来。”
“我知道,我睡不着。”
“我知道你睡不着,你以为我就能睡着。”刘文博压低声音反抗。
“怎么办,我万一睡觉把床单弄湿了,我就没脸了。”
“我也怕,憋着。”李文博说着又调头回去,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上睡。
是啊,怎么能睡得着,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刘妈妈来铺床的时候,夏沛就已经觉得尴尬了,坐在外面看电视,不肯进来。
屋里的灯开着的时候,夏沛就坐在床角,一直盯着刘文博换衣服,关上灯,夏沛脑子想的就更多了,多的都从身体里漫出来,跟汗水一起浸湿夏沛的身体。
六月末,山里还没又那么热,刘妈妈屋里还铺着薄毯子,可刘文博已经受不了这温度了,他热的不像话,直接蹬脚把摊子踢开,睡在床单上。
堂屋的灯亮了,谁出来去厕所。刘文博瞬间老实了,放慢呼吸慢慢入睡,夏沛也害怕,在院子里投射进来的灯光下,盯着刘文博的脚踝,认真听院子的动静,也不知何时才睡下。
☆、3
刘文博回家不到三天,刘妈妈盼儿子的亲热劲就过了,一切回归正常,刘文博躺再床上感到沮丧,夏沛嫌刘文博不知足,说:“差不多行了,你家来第一天,你妈妈恨不得把饭喂咱两嘴里,吓死我了。”
“哎,还不到三天,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刘文博说着把腿搭到墙上,倍感落寞。
“老二。”屋外传来刘妈妈的声音,那嗓门,估计站在山那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啊。”
“出来收衣服。”
“等会。”
“等什么等,快点出来。”
“你搁哪儿吧,我一会上厕所就收了。”刘文博躺着不动,也在屋里扯着脖子喊。
“快点。”
“一会就去。”
刘妈妈和刘文博谁也不动,就坐在哪里扯嗓子喊,夏沛实在听不下去,放下手中的书下床,出去收衣服,刘妈妈还坐在沙发上吆喝,喊道一半,看到夏沛出来,立马变了音调,温柔的说:“小沛,别给他收,让他自己来,懒死他了。”
“我一会就去。”刘文博听到妈妈说话,还从哪里扯着嗓子回答。
“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夏沛把收来的衣服扔刘文博脸上,把他盖得严严实实,刘文博嬉皮笑脸的举着衣服凑到夏沛鼻尖,说被阳光晒过的味道,暖暖的,好闻极了。
夏沛很纳闷,原来学校里,高冷乖巧,沉默寡言,看着一脸知识分子样貌的刘文博哪里去了,怎么在家里这么多话,关键话多还没有营养,瘫在一个地方喊也喊不动。
“这就是你和你妈妈的日常相处。”夏沛盘腿坐着叠衣服,问双腿倒挂在墙上的刘文博。
“对,是不是很温馨。”
“温你个头,我要是你妈妈,天天听你在我耳朵边啰嗦,关键时刻喊都喊不动,我得气死。”
“我出去半年多了,我妈不得知道我从外面干了什么,要不然她多纳闷,我不得往细来了说。”刘文博换个姿势继续倒立,刘妈妈知道刘文博所有的舍友,舍友家是哪里的,有没有男女朋友,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刘文博兼职的家庭具体位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