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你一下,怎么了(13)

钟在御说:“碘伏消毒的啊?”

“你以前都用酒精?不嫌疼?”

“不,用天然无公害的。”

吴窥江收拾药水瓶,扣上盖,没等来下半句,眉毛一挑。

钟在御大大咧咧地笑:“口水啊!”

吴窥江把他扶起来:“行了,晾晾干,不要贴创可贴。”他心情舒畅,就是嘴上不客气,时刻都想逗他玩,“里面有口水,促进伤口愈合的。”

“我去。”钟在御鬼使神差,一个劲儿地抖傻机灵,“是你的吗?”

吴窥江后悔:“不是!”他反身关门,郑重地叮嘱,“不要跟任何人说你来过。他就是不乐于见人,像个小孩,就是这样而已,不过技术挺好,放映员中百里挑一。”

奶奶一般情况下是视而不见,有时候也会躲起来,钟在御有心得。又不能彻底闭锁,又担心误伤,都是小心翼翼地摸索,步步蹚水踩雷。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可横观纵观,又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子不好相与,人也得过且过。

他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吧,不就是怕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吴窥江给了他一个欣慰的笑。百鹤一贯口嫌体正直,嘴上说钟在御冲动,也没真地赶人。

到夜宵时间,有个人西装革履,气质卓越地来送日料,挤满了餐桌,微波炉都头顶了盘北极贝。

吴佩汉做东,他热乎乎地招揽大家,“我去喊我哥。”

夏还妃看着十指上的戒指,明显不是前天那一拨:“今夜大爷可够忙的,以前都是一晚上才见一次。”

没事的时候,吴窥江来送点吃的,不是在办公室里落地生根待一会,就是在放映机厅。若是没看见他人,就是不知何时走了。

夏还妃还指望钟在御说些什么,就见他瞪着百鹤,鲜少的露出真刀真枪的怒火。

百鹤和钟在御面对面,拼命朝后仰着,老骨头都快被他自己掰折了。

钟在御才当上经理,新官上任三把火,百鹤一而再再而三,实在是恼火:“你躲我什么!我哪里惹着你了!”

百鹤怒气冲冲:“你丫阳气太重,冲着我了!”

瞧瞧都什么话。

钟在御气势全漏干净,臊得慌,看看百鹤又看看夏还妃,哑口无言。

夏还妃笑得直不起腰:“他年龄大,重度骨质疏松,看你活力四射的,受不了。”

百鹤鄙视他:“十七十八,阳|精勃发。等你过了年龄,我看你还怎么冲。”

不是修炼就是阳气,现代化主义飞速发展的今天,满口迷信的老头可不常见。

等吴窥江进来,挨着钟在御坐在。更衣室从没有挤过那么多人,狭窄天地一时热闹,张罗了一桌好菜,如开联欢会。钟在御挨蹭着人,分神地想怎么不用休息室呢?那天看起来挺敞亮的。

吴佩汉孤单地独坐一边,他双手合十,掌心里夹着筷子,咳了一声,唤来所有人的目光,特有面子:“那个……今天感谢大家的慷慨相助,我是新来的——”

钟在御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空荡荡的胃里已经在火烧火燎,那是胃液在起义独立,结果还要听饭前感言。

所幸吴窥江也听不下去,板着一张脸,本就是一张生冷的脸,结果更可怕:“食不言寝不语。”

吴佩汉不懂看脸色,有点不满:“哥,还没开动呢。”

吴窥江以自己为理,因而理极歪:“从现在开始,到睡觉前,都不要说话。”

吴佩汉终于通了七窍,低下头:“那我不说了。”

早晨换好衣服,下班各找各妈。百鹤走在最后,准备锁门,就看见一贯早走的吴窥江还没走,他迟疑一下:“大爷?”

吴窥江他对钟在御说:“你住的远,我开车送你回去。”

钟在御一愣:“我骑车了。”

吴窥江不容拒绝:“放后备箱,我有话要跟你说。”

吴佩汉最没眼力见,不放过任何能通大哥亲近的机会,凑过来:“哥,你捎我一个!”

吴窥江不愿理他:“你没长手还是没有车?”

有手有车的钟在御把自行车搬起来,放在后备箱,山地车不重,就是块头大,后备箱盖不上,一路都张着嘴。

有手有车的吴佩汉噘着嘴,进了自家兰博基尼。

第9章 秘密

钟在御憋着口气,抠着安全带。

吴窥江见他侧脸鼓鼓的,好玩又好笑,趁等绿灯的当口,大发慈悲:“你有问题问吧。”

钟在御犹自怯怯,显尽胆小:“我怕冒犯,你先保证别不要我。”

“要你,怎么会不要你。”吴窥江心想这都是什么说法,什么要不要的,叫他绷不住,“不会辞你的。”

钟在御呼出胸肺间的那口浊气,一股脑儿地问:“百鹤讨厌我做什么?”

吴窥江以为他张口会问放映机房那事,轻笑:“百鹤不喜欢和人亲近,放映机房里的那个,是他孙子。”

他笑,钟在御也没头没脑的跟着笑,瞳仁乌黑,“为什么,他是不是有什么?”

“他被烧伤,重度的。”

钟在御差点跳起来,他家貌美如花的奶奶都不愿见人,结巴了:“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也没想笑话他,我就是想看看他。”

吴窥江不介意:“我知道,他没伤到脸,也不是怕人。就是不愿意见人,等你跟他熟络了之后,说不定肯让你见了。”他不徐不缓地补充,没有用回忆的口吻,“救人灼伤的,一把把人推开,纯碱。那之前精神就不好,之后就更不行,百爷家只有他爷俩。百爷退休前是精神科教授,算是治疗吧。”

钟在御心思单纯,一眼见底,也能明白:“他救下的那人?”

“找不到了。不吭不响,连句谢谢也没有。”话题有点沉重,吴窥江再三言两语,抵挡不住事件本质上的恶劣。他转移话题,“你旁边有口香糖,吃点。”

钟在御嚼着口香糖,没想到这老板还挺善良:“那你那间休息室是不是为他准备的?”

周到而细致,各方面都考虑妥当,钟在御都没这么体贴地照顾奶奶和太爷。

吴窥江点头:“对,不过他更喜欢在放映机室睡,晚上放电影,就这么活下去。”

钟在御怔怔地:“我真是,有点看不透你了,你太好了。”

这话太暧昧,情意拳拳,狂妄的秋老虎节节败退。吴窥江稳稳端着方向盘,瞥着他吧唧吧唧嚼得欢,空咽了口唾沫:“给我也吃一颗。”

钟在御“嗯”了一声,原本准备整瓶递过去,又见他还分心看前面的路,一股冲动油然而起:“我喂你吃,你专心开车。”

吴窥江心中咯噔,喂?

大脑翻车,哗啦一下,还剩空白。

钟在御倒出两粒,白白小小,窝在手心,就要伸过去。

车它自己抽搐,压过实线,再压虚线,划了个规范的大写S,才四平八稳。

啪啪两粒全掉了。

这倒霉催的。

“刚才前面有只狗。”吴窥江悄悄地往旁边蹭,安全带反人类,拼死救命地阻挠他,这人世间最傻逼的发明,“再喂我两颗。”

钟在御倒倒瓶子,“没了,刚才是最后两颗。”

车前的路宽敞笔直。歪歪扭扭的树,金光灿烂的叶,吴窥江悲哀自己的贫穷:“下次一颗一颗地倒。”

钟在御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嚼,安安静静,也没敢告诉他自己吃了仨。

吴窥江坐端正,故意带着点低三下四,更多的是没事找事:“你要是想辞职,现在还来得及。毕竟你白天还有戏要演。百爷面试你,虽然没有明说,应该是言谈之间,知道你能管好自己。不要求你做什么,只要求看不见装个瞎。”

“我说过不会不要我的!”钟在御还是懵的,难怪工资高,可有什么?他从未另眼相看过。

清早街边都是穿黄马甲的环卫工,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起林森和他母亲。

钟在御以为吴窥江这一路是想跟他聊聊经理的任务,或者如何提高流量,找小网红带人气之类的。没想到吴窥江一点兴趣都没有,一路上光听自己指路,他看见了熟悉的建筑,说:“就这儿,靠边停就成。”

吴窥江很听话的靠边停了。

钟在御解安全带,推不开门,才发现是吴窥江没放行,锁着他,也不敢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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