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练习生们分属不同公司,即使活动上见过面,也从未聚到一块、睡在一起。大家又都是十几二十的年纪,兴奋、紧张、好奇,床上滚来滚去,一想到下铺就是新兄弟,愣是睡不着。
季初渺选的床位靠墙,理应清净,但……
上铺在不停反身,隔壁在酣畅磨牙。仔细听,还能听见带着乡音的梦话。
季初渺把枕头盖在脸上,恨不得躺到床底下去。
第二天,易嘉一看到的,就是挂着浅浅青色眼圈的季初渺。
他还想问季初渺怎么了,放眼一望食堂里同样挂着黑眼圈的Alpha和Beta们,立刻懂了。
“阿渺,大通铺的日子很快就要过去了!”易嘉一给自家兄弟打气,“这次测试就分班,D班住十六人间,C班住八人间,B班住四人间。”
季初渺没得灵魂地应了声,手指捻着勺子在粥碗里搅。
他还是低估了大家闹腾的本事,早知道就让家里来做个代言商,好歹让节目把宿舍整好点。
易嘉一望着眼前少年,叹了口气。
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养大的崽,就算一个人出去读书,也专门买了栋屋住的。一下子住起了百人大通铺,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A班!”易嘉一苦口婆心,声情俱貌宛如卖房中介,“双人间!小阳台!独立床!沙发!衣柜!按摩浴缸!”
季初渺闻声,把勺子往碗里一插,瞬间抬起头来。
易嘉一觉得这崽子眼睛都亮了。
季初渺脸上终于有了笑意:“A班,就这样说好了。”
见好友又打起精神,易嘉一聊起其他:“你知道蓉城的陈家吗?他们家这次送了个人来。”
季初渺向来对各家族间的人情往来没什么兴趣,出国几年间,又完全没与国内同辈接触,一时间想不起。
“陈家可算是个大笑话了。这二房太太才上位,位置没坐热乎,三房就冒出来了。私生子今年成年,才被接回家,还专门改名叫陈家伟。这不,三房把他送来参加节目,估摸着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是陈家人。”
季初渺回忆了下,大略有点印象。
蓉城的陈家,大房太太两年前被二房气得脑溢血,当场去世。
他家曾和陈家有过生意来往,后来陈家宅内的那点破事被传开,他父母嫌对方作风有问题,就断了和陈家的交情。
说来,陈家还能和江家搭上点远房亲戚的关系。只是陈家那点家底,若要和江家比,那完全不够格。
“江印放人来的?”季初渺下意识想到。
易嘉一摇头:“陈家的私生子,江家旁系都不会搭理,主家人更不会管。”
季初渺当八卦听,没太在意。
于是在中午,他就撞见了这位陈家私生子。
早餐过后,选手们都去了宿舍楼隔壁的训练楼排歌练舞。季初渺没休息好,摸回宿舍楼补觉。等睡饱了,就往走廊尽头洗漱间去,想洗把脸。
他走近才发现澡堂大门被从里关上了,澡堂里隐约有争执声。
准确来说,是一鸭公嗓在叫嚣。
“你们公司是什么级别,心里没数吗?”
“要你让个C位,你还叽叽歪歪!”
“你就是个Beta,Beta来参加节目?搞笑吗?”
“没有给Alpha让道的自觉?”
季初渺站在门口,低头啧了下。
哪来的直A癌,仗着洗漱间没监控,就敢肆意妄为?不知道第二性征歧视,是犯法的吗?
可真丢他们Alpha的脸。
洗漱间里,辱骂声还在继续,偶尔有反对声响起,在几下拳拳到肉的闷响后,也逐渐没了抵抗。
季初渺站在门口,屈起手指敲了两下。
里头的动静还在继续。
他深吸口气,把手握成拳,重重一下砸在了澡堂的铁门上。
嘭地一声,门被他砸开了。
澡堂里,身形魁梧的Alpha把另一穿着选手制服的Beta按在洗手池上,一下一下把人脑袋往大理石台板上磕。
开门的一瞬间,季初渺就看清楚了施暴人身前的姓名牌。
陈家伟。
可真是东西。
陈家伟动作一滞,被控住的Beta趁着对此手上力道松懈,奋力挣脱,踉跄几步,跌跌撞撞往澡堂外跑。
Beta选手也许被伤了头部,正晕乎,才跑出几步,就往门框上倒。
季初渺伸手扶住,把人拉到了身前,冷冷望着来搅局的季初渺。
“谢、谢谢。”Beta选手的声音还在发颤。
“回去吧,注意点。”季初渺拍拍Beta选手的肩,目送Beta选手扶着墙离开。
“你谁?”被抓现场的私生子丝毫不憷,依然嚣张。
季初渺视线移回,挑眉,他指了指身上的姓名牌:“没长眼啊?”
陈家伟在看到季初渺时,完全不知道季初渺是谁,直到看到铭牌,才隐约想起出发前母亲向他嘱咐的话。
——江家儿子你千万别去招惹,他们是节目的投资方,惹了他没你好果子吃。
——还有个姓季的,据说还在年年吃药,对外说是Alpha,其实比正常Beta都不如。
——据说还和江家孩子关系不好,不用太在意。
“姓季的?”陈家伟语气轻蔑,“这么关心刚才那Beta,原来是……感同身受?”
季初渺气笑了。
这么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他也是第一次见着。
第4章 季爸爸与真大方
季初渺站在门口,嗅到澡堂里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这什么味儿?信息素吗?”
陈家伟脸色一变。
季初渺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满脸嫌弃,半晌终于想出个还算文雅的形容词:“石楠花?”
季初渺看陈家伟一脸被讲中的恼怒,以牙还牙:“这味挺符合你们陈家的独特画风,我还真没办法去感同身受。”
陈家伟脸涨得通红,不管不顾冲了过来。
季初渺余光扫了下空荡的走廊,迅速抬腿,精准狠踹。
人高马大的Alpha下盘不稳,被踹在腹部,整个人蜷着倒在一边。
季初渺小时候不喜欢打架,只是听说江印去学了格斗,就求着父母也给他找老师。等上过几节课后,就不想上了,至此再没和人动过拳头。
他望了眼还瘫在地上的憨比,别开脸屏住呼吸,走了。
陈家伟好半天才爬出澡堂。他想找个机会告季初渺的状,没想到下午就有工作人员找上门了。
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父母,以及母亲托关系时找的介绍人。
“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陈父震怒,抬手就是一巴掌。
接到江印电话时,他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江家没有兴师问罪,甚至没提到底是个什么事,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沉,语气疏离中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却让陈父当场出了身冷汗。
陈家伟被扇歪了脸,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惹上江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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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渺一进练习楼,就被摄影师注意上了。
没睡饱的少年慵懒又散漫,像只名贵的品种猫。一旦睡饱有精神了,就完全成为另一种味道。
鲜活又生动。
女助理有些红脸:“初渺,安排你在明天上台,排练时间比较短,来得及吗?”
节目组拍摄周期卡得紧,其他临时组队的选手又需要时间彼此磨合,能安排在前头上台的也就剩下个人选手。
季初渺不在意:“没关系。”
早考早好,早点评上A级,他好早点去双人宿舍睡舒服觉。
季初渺找了个空训练室,练到半夜。
第二日,他在大伙的注目礼下,跟舞台助理走了。
《偶像季》节目组舞台第一次暴露在镜头前,传闻中耗费过亿资金,融入最高精尖的VR技术,耗时数月搭建出黑科技立体舞台,超级豪华的配置,让直播频道上千万观众沸腾了。
同样激动的,还有正躲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兴奋得吱哇乱叫的练习生们。
等首轮上台的选手做完造型出来,大家都喊不出来了,一个个呆呆地看着季初渺。
季初渺穿得并不奇异,甚至可以说很简练。
一件略显宽松的白T挂在他肩上,下摆被随性拧出个结。深黑的工装裤把腰线束得很利落,一米八的身段比例,再蹬一双短靴,一双大长腿尤其突出。
他妆感不重,只是眉眼更深邃了些,短发被拢向脑后,张扬精致又不失英气的五官完全展现出来。左耳别着白金色的短链条耳饰,透出些男生才有的反差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