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CP完结+番外】(32)
然后更多的军车过来了,那些士兵穿着和松将军一样的服装。有更多的岩文和柳军走了下来,也有更多的军服们列队整理。
所有人都变成了一个颜色,雪地上是墨绿和蓝。他们的吼声似乎能扯掉那些黑旗,至少格老板是这么相信的。
修礼凑到了窗边,他是这是怎么了,这是上面来人了吗。
修礼裹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和厚厚的军棉袄,可他还是觉得冷。他几乎不愿意从床上下来,可这声音让所有人都起了床。
格老板说是的,这不是地方的军服。应该是援军来了,总算是下令了。
修礼缩了缩身子,他说岩司令没和你说吗,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多久,我们之后要被送到哪里去。
格老板没有回答他,因为他也没有和岩司令说过话。他们距离太远了,他们是一群被救下来的男妓,而岩司令穿着笔挺的服装,威风得和他隔着一片白皑的雪地。
浩凌也走到了窗边,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坐回了床上。他说的话很少很少,只是每天都会消耗很多的烟。格老板知道他在看谁,也知道他努力不去看谁。
修礼跑到浩凌身边,他说你知道吗,你问过松将军了吗?我们要去哪里,是不是可以回到雨雾。
浩凌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服侍过松将军,他凭什么告诉我。你去问老青,他知道的。
这话让修礼有些难过,他看得到老青缠着绷带到处走,可是他觉得老青不会理他了。尽管老青送过花给他,尽管老青好像喜欢他。
可是那是老青啊,你看看,他站在他们之中,他是他们的人。
军服们上了车,再消失在道路的远处。
丁森说好了,这乱是要结束了。
但很多的事情,也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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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往后的三天,雪一直在下。
等到雪停的时候,岩文等人都回来了。
先回来的是邓医生,他带着柳军开着非军区的车回来。柳军负伤一直没有好,下来的时候腿上还是有绷带,拄着拐杖。
一群人在楼上看到他们,都紧张地跑下去。邓医生赶紧说没事没事,不要担心,他休养几个月腿就没事了的,岩文他们很快也会到。
柳军被安置在军区里的单人房,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邓医生给他换了药出来,一群人又把邓医生围住。
邓医生说你们不信我说的话啊?那你们去问别个医生和护士,他们跟我回来的。或者调一下收音机的频道,听广播。
然而谁也不想听广播,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邓医生已经很疲倦了,看得出这几天一点没睡。他手上也有伤,甚至没缠上绷带。他有些不耐烦,从人群中挤过去。可是人们不让他走,还是丁森吼了几句,说你们能不能安分一些,再硬是把邓医生拽走。
丁森陪邓医生在医护人员的房间里,邓医生找了一张床躺下。
丁森也不问他们的战况,就是帮他解开衣服,听着邓医生的话,再拿酒精和棉布过来。丁森说怎么不让护士给你包扎,你袖子的血都干了。
邓医生说我没告诉他们,大家都忙,说了他们还紧张。没事,我们过去就是接应一下上面来的援军,这小伤,你帮我擦一下抱起来就好。
丁森捣鼓他伤口的时候,邓医生还小眯了一下。等到他醒来时,他见着丁森还没走。他在床边趴着,邓医生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他便直起身子,说怎么了,要不要喝水,要不要让护士进来。
邓医生笑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说这不需要,你弄得挺规范。
说完,他坐了起来。
他让丁森给他点了根烟,缓了一会,才说——“你真的不用担心,他们都活着。只要上面的人愿意出手,冷鹫军他们是不得不退的。死伤不多,也就两个雨雾会所的人。”
丁森听了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抓着邓医生的手,半晌也没有接话。按照数量来说确实不多,可这类比让他明白其中不仅是数字的问题。
邓医生说我不懂政治,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上面是不会允许这里的乱再加剧了。我也是在那边听他们说的,只要冷鹫军一撤退,接下来岚会也不会敢再有什么动作了——“只不过雨雾会所怕是得大翻修了,这钱我可不知道由谁出。不过这也无所谓,没有这个雨雾,还有下一个。”
丁森说,雨雾会所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这我知道。但肯定不会叫雨雾了,这是岚家的标志。
两人沉默了一会,丁森才又问,“你……你呢?你这回可以去正规医院了吧,你肯定能得到中直的岗位。”
丁森说你讲得好像我原来不能一样,我又不是学习差才去的地下医院。不过——邓医生顿了顿,垂下目光——“我要离开边界了,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姐姐,但我没告诉你,她是岩司令的妻子。之前给岚家占着,这回应该……可以离开了。”
丁森说那是好事啊,那是好事。
邓医生也跟着说是啊,好事。
然后他们又沉默了。
他们还有没问出口的话,只是这话题谁也不敢说。
因为他们都不想得到否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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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松将军是和岩文与老青是一起回来的,只不过他们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进军区。
这等待可把格老板急坏了,大家都睡了他也睡不着。见了那军车浩浩汤汤过来,他谁也没叫醒就跑了下去。浩凌也没睡,听到响动也一骨碌爬起来,不过他还是找了一件军大衣,努力放慢脚步,显得没有那么急切。
修礼也翻坐起来,但他一起来大家都醒了。他跑到窗边看,没见着老青,又追着浩凌问。他说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老青也回来了,是不是呀。
浩凌压根不理他,修礼只能也捡了个不知道谁的军服裹了,踉踉跄跄跑出楼道,再跟着跑进雪地。
格老板还算顾及了一下礼仪,在岩文和松将军列队说话时没扑上去。岩文看到了格老板,他的脸上乌漆嘛黑的,不过格老板高兴,因为他没有绷带。
等到队伍散去时,岩文走过来把衣服脱了给格老板裹上,他说你跑下来怎么也不加件衣服,多冷啊。
可是格老板不冷,他一点都不冷。他哆哆嗦嗦地抱住岩文,再用力箍紧。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那么害怕。这几天他反复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若他没有跟岩文走,使得岩文必须加入这场战争却牺牲了,那格老板也活不下去了。
私人的情感在这一刻总算放到无限大,可是他哭不出来,这天寒地冻的,眼泪都成了冰。
岩文说好了好了,大家都看着呢。你跟我回房间,回房间我们再抱好不好。
但回到了房间,格老板又赶紧把岩文抱住。岩文要脱掉军服,格老板也不乐意。就这样硬是紧紧地抱着岩文,抱得岩文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格老板说你不要离开我了,你以后都不要离开我了。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去,如果你要再清扫冷鹫,我也跟你一辆车。我真受不了在这里等你,太受不了。
我都想好了,如果我没有见到你回来,我就拿枪去和冷鹫拼了,不活了。你早就应该坐飞机走的,你就不该为我留下的。
这是岩文第一次看到格老板像个孩子一样说话,这让他又心疼又感动。
他好不容易扯开了格老板的手,坐在床上,格老板又跟着挤过去,小小一张单人床硬是塞着两个长条。
岩文说咋地,我都在这了你还说那些。我是早就可以离开的,可我选择回雨雾找你,不也是我自愿的。
其实岩文对这事还真没什么抱怨,他这前半生过得太窝囊了,所有的抱负似乎都在岁月和官场中磨平,当他被放到边界再给配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之后,他几乎已经放弃了对岚家的抵抗。
是的,如果没有这次军变,他甚至不知道他还有拿起枪的勇气,不知道自己还有去爱和保护的力气。那种长时间被岚家左右的心理阉割,让他已经不配称为一个军人。
可当他拿起了枪,他看到身后的这个人,看到路边堆砌的灰烬,看到那一面面黑色的旗帜耀武扬威地插在边界上时,他知道心里有的东西还没有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