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闻翊的态度冷淡,一声嗯应的敷衍不上心,对于左傅执意他是闻圣,他并不给予解释。
怪不得有些眼熟。
因为曾经见过一次,那时候,他也是被错认成闻圣。
闻翊不由得嗤笑一声。
还以为有多情深意切,不辩灵魂,却辩皮囊。可怜的闻圣,发了七年的疯,还是一场空。
“我是阳华公司……这次谈判人之一。”左傅垂眸,压住自己的声音说道。
“嗯,那正好,一起走吧。”
闻翊唇角微勾,牵起一个嘲讽的笑,语气不说冷淡,却能将与他说话的人拉出一个距离。
左傅竭力控制自己,眼角的红意消失,除了身体有微不可察的颤抖,他仍旧是平淡如水的左傅。
闻翊迈开长腿从左傅身边走过,凉风带过闻翊身上浅淡的冷香,左傅眸波闪烁,松开腿侧攥紧的手。
好陌生。
除了那张脸,一切都好陌生。
因为心底模糊的回忆牵起重逢时过度的震惊和激动,但他对此时的闻圣,却少了当初的心悸和炽热。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吗?
左傅沉默的跟上闻翊的脚步,复杂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怕。
闻圣七年的时间将他淡忘,看他犹如陌生人,而他却像一个疯子,用七年的时间将感情和回忆压在心底发酵,愈发愈浓。
“闻圣,这几年……过的还好吗?”本有千言万语复杂繁多的话要说出来,左傅却生生的挑了一句最老气多余的话。
果然,闻翊走在前面,丝毫不掩饰的嘲笑一声:“你看我过的好吗?还有,我名字改了,叫闻翊,或者Elroy。”
闻翊眉微微挑起,一双桃花眼闪过几抹讥讽和玩味。
“为什么……会改名字?”左傅垂眸问他。
为什么?
闻翊啧了一声,漫不经心冷淡的说:“因为不喜欢,大圣这个外号,会让我烦。”
左傅心里一紧,身体渐渐有些发凉,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依旧迫使自己冷静。
这个外号,是闻圣在二十三中待过的证明,而左傅和闻圣,就是在二十三中认识的。
“对不起,”左傅脚步突然有些虚浮,却仍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异:“当年的事,我欠你一个道歉。”
“道歉我收了,不过我早就没什么事了,”闻翊突然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左傅,他眼尾微微上扬,唇角勾起一个不明的笑,看起来迷人又多情,但笑意却只达表层,没有多情,眸底是一片不屑和淡漠,“毕竟一年不到,是抵不过互不相识的七年,左傅,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什么都会变。”
左傅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心底一阵狠狠地抽痛。
“本来就是我拉你偏了轨,你能走回正轨,我该替你高兴。”左傅面色突然变得冷静,眼睛不去看闻翊,又是惯常的淡然和清凉。
可左傅的身体还是在抖。
“但是闻……闻翊,”陌生的名字,左傅叫的并不顺口,闻圣这两个字,他念的太熟了,压过心里那点薄凉,他继续说:“七年,我都在找你。”
七年,我从来都没忘记你。
可物是人非,你却变得我有些不认识了。
甚至是……毫无熟悉感。
闻翊挑眉,眯缝起一双眼睛。
是吗?
那你跟闻圣还真都是神经病。
一样的愚蠢至极。
其实为什么左傅没料到双生子这个设定,是因为哥哥以前作的,堵死了这个设定。
第2章
对于左傅的话,闻翊不置可否,只是挂起浅浅的笑,礼貌却疏远。
沉默像极了一张越缠越紧的网,压抑,徒劳,虚空,左傅被这张网牢牢地束缚,只留下逼仄的呼吸空间。
以前的闻圣,从来不会沉默。
服务员着妆的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她走在前面引路,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脆响,沉默的气氛只增不减。
等到左傅和闻翊走到一个包间,属于两人的气氛打破,左傅心里微微一松。
服务员双手交叠放置腹处,对闻翊和左傅微微弯腰,态度恭敬的说了句先生请,随后离开。
“Elroy?”包间里有几人正在喝茶洽谈,服务员的声音将他们视线牵往门口,叫他的是一个外国人,PHOENIX公司的。
“对不起各位,久等了。”闻翊对包间里的人微微颔首,笑的眼睛弯弯,嗓音像是裹了一层春水,清越明晰。
俊美优雅,高贵大方,闻翊宛如一个中世纪王族贵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绅士风度的礼貌和优雅。
不止是包间里阳华的人愣了神,就连闻翊身侧的左傅也微微一顿。
他抬眼去看闻翊,眼里一丝愕然闪过,眼眸似乎要钉在闻翊微笑的脸上,一动不动,试图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找出一点曾经的记忆。
可没有。
左傅什么也没看出来。
闻翊似有所感,眼神偏离,对上左傅清冷的眼眸。
他嘴角的笑意更大,一双桃花眼都弯成一个情荡的弧度,说:“今天你是阳华的左傅,我是PHOENIX的Elroy。”
话音一落,他移开视线,迈开长腿走进几人身边,面上还是那副微笑,礼貌绅士的和人交谈。
左傅薄唇绷紧,右手尾指不自觉得蜷缩起来,他望着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形,心里一片冰凉。
“你和Elroy打过照面了?”沈琳走到他身边,交给左傅一份文件,随口问道。
左傅收回心里的思绪,接过递来的文件,平淡说道:“嗯。”
沈琳没说什么,把左傅带到一个长桌前,她才开口说:“我刚才跟PHOENIX的人谈过,S市是Elroy的家乡,听他们的意思,Elroy也很看重这次的合作,情怀能力双兼,一会儿你做的那份方案要给PHOENIX的人解释清楚,争取今天晚上就谈合。”
“嗯,”左傅面色如常,淡淡的回答。
沈琳点了下头,没有看出左傅的异样,她抬手看了下表,又看了看包间里的人。
“对了,今天谭副总会来。”沈琳对左傅说。
左傅清冷的眼眸不动,但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他薄唇绷紧,半响,才说道:“谢沈姐提醒。”
“嗯。”
话音刚落,门口便一道身影出现,那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酒红色的西装加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模样不帅,但是周正,只是眉眼笑的太过,看起来不免有些油滑轻佻。
这便是阳华副总,谭怀松。
PHOENIX有人认识他,走上前用英语跟他交流。
谭松怀笑的眼尾都挤出了细纹,他眼睛对着与他说话的几个人,余光却一直扫在左傅淡淡的脸上。
左傅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沈琳见了,脸色平淡,交代了左傅几件事情,便也走向谭松怀。
等到双方人到齐了以后,服务员脸上挂满微笑走进来,最后十几人被她引到另一间包房。
放眼一看,不似刚才几张精致小桌茶点的轻松典雅风格,这是一间极具奢华大气的餐房,一张华贵长形精雕桌摆立中间,紫色绸布覆在其上,长桌中间被白瓷花瓶插花用以装饰,以一排花瓶为线,长桌两边各摆精致的瓷盘西餐,看起来颇有点像各国领导会晤磋商的架势。
因为谭松怀是阳华的副总,按理说他应该和闻翊以面对面的方式坐在最中间,而左傅坐在沈琳的旁边,距谭松怀隔了两个位置。
但左傅坐上位置后,抬眸一看,赫然发现自己的对面正坐着闻翊,心底莫名一紧,余光淡淡一扫,发现其他人都视若无睹的坐上位置,左傅轻轻靠在椅背,右手尾指微微蜷缩。
别致小巧的餐盘放在面前,阳华和PHOENIX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没动餐。
先开口的是PHOENIX的一个人,他用英语提问这次南城商业区开发的规模面积和主题风格,沈琳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那人话音落完,左傅便听到旁边沈琳客观公式的回答,左傅眼眸微垂,只静静的听着。
闻翊坐在左傅的对面,他抬头便能看见,但心底余惊会牵扯住他的神经,左傅平淡已久的心会恐慌,他暂时不敢去看闻翊。
闻翊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他头轻轻侧歪,一双桃花眼弯起,饶有兴趣的看着左傅,嘴角噙着笑,看不清什么意味。
左傅似有所感,终于抬眸看去,一双冷清的眉眼对上闻翊满含春风的眼眸,像是桃花落在古潭,荡起微凉的细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