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季安和无奈的语气把自己都听笑了。他也就跟着勾了嘴角。
“高兴就高兴吧。等我走了……”季安和喃喃自语的话音突然顿了顿。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希望了,又希望等自己走了之后,宋郁不要太难过。
又希望等自己走了之后,宋郁会为了他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不说像季安和现在心里这样浓重的不舍,起码有十分之一也好。
季安和抬手捋了捋宋郁额前的乱发,看着他第一次做慈善家把宋郁捞出来时宋郁头上的那道疤。
他俯身端详着宋郁的这道疤,像是要把宋郁这道疤的模样都记住一般。他那含着温柔的双目阖上了,吻悄然地落在了宋郁额角的疤上。
这是他第二次吻在宋郁的身上,这道疤,才是他心里以为的和宋郁的开始,所以他的吻在这道疤上停留了一阵,才慢慢地滑下去。
他的唇划过宋郁的鼻尖,而后双唇轻轻一触,悄无声息地,他把心头那点没有说出来的爱意都托付在了这一个晚安吻上。
而后他虔诚地希冀着。
“接下来得做个好梦了,宋老板。”
然后季安和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宋郁的床,离开的时候顺手替他将扔了一地的衣服拾起来搭在一旁的椅子上,退出来时,合上了宋郁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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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风缓了许多。楼顶花园挂着的那串风铃清脆的铃音也轻了许多。
沉浸在美梦中的人也从酣睡里渐渐醒转。
宋郁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不记得昨天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自己原本是趴着等着季安和的那杯醒酒茶的。
但醒来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余光瞥见了床头柜上放着那杯醒酒茶,嘴角勾了勾,独自揣度起来:“故意把茶摆在床头,让我看见?”
宋郁翻身下床,捧着这杯他以为的是故意摆在这儿的茶出门。
另一边季安和坐在风棚下收拾着宋郁书架下摆着酒的那个柜子。
手机被支在一旁,对着自己,话音从手机视频里传了出来。
“哥!你是买了那串风铃?”
“没。宋老板买的。”季安和把宋郁那几天陆续开了封口的老黄酒放在了一处。
“哦。那你这是在楼顶那个小花园?”视频那边的人继续问道。
“嗯。对了,季同,我这周周末回来。”
“啊?”季同记得前几天季安和才说要晚点走,没想到这次又说要回来了,他惊讶了一下,又问,“买票了?多久的飞机啊?”
“有人买。”季安和眼皮都没抬,“我星期一入楚霖职,大概星期天就得走。”
“啊,这么着急?那还有……”
季同还在算剩几天,季安和先回答道:“六天,还有六天……”
“季先生!”宋郁突然的一声,打断了季安和的话。
季安和回头看着话音刚落的人从花架后走出来。季安和跟着皱了眉头,他突然不确定宋郁有没有站在花架后面偷听,又听到了多少。
他的惴惴难安让他握着酒瓶的手都打着颤。
相反宋郁却稳稳地端着那杯早就凉了的醒酒茶,那眉眼里好像还带着笑,只是笑意不深。
“我……”季安和先开了口,却不知道到底该和眼前人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我憋完了 明天也可能要晚点更 我卡了QWQ
第四十章 避谈
宋郁的目光从犹豫着没有说话的季安和身上挪到了他身后。
季安和身后的柜子上架着季安和自己的手机,那里还连接着一千多公里外的季同。
季安和见状转身拿了手机,让宋郁跟视频里的季同打了个招呼以后,才挂了和季同的视频通话。
“你……”宋郁的目光微偏,看回了之前还在季安和手上握着,因为挂电话才被季安和放下的酒瓶子。他眯着眼,笑着改口问道,“在偷我的酒喝?”
季安和看了眼自己刚刚放下的酒瓶。他喉头微动,之前准备好的那句如鲠在喉的解释在这时候被他悄然咽下。
他勉强扯了嘴角,扯出一个笑,配合着彼此之间故作轻松的气氛:“嗯。所以宋老板让我偷吗?”
宋郁将冷掉的茶顺手倒进了花盆里,也挤着坐到风棚下。他把茶杯放在木桌上,才不以为意地答:“让啊,我这里多得都让季先生偷走了,还会吝啬这么两坛酒吗?”
“我偷了你什么?”季安和一脸疑惑地凑过去问。
“季先生明知故问啊。”宋郁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笑容停留在嘴角。
四目相对,情愫应运而生,牵连着两双眼的主人彼此靠近。
季安和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我真不知道我偷了宋老板什么。”
“偷了……”宋郁熟稔地偏头,啄吻了季安和一下。而后宋郁有意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深情地陈述:“偷了我,季先生。”
季安和被他这话逗笑了,他宠溺地勾起嘴角,一语双关:“你,我真的能偷走吗?”
问的话响在风棚下,明明字字清晰,宋郁却第一次觉得自己听不见了。像一阵嗡鸣续在了耳边,让他雀跃,也让他左右为难。
季安和想问的,不止于表面的偷走,还想问的是他肯不肯跟季安和走。
然而答案明显到两个人都只能把这话当个玩笑而已。
“我开玩笑的,”季安和看着陡然沉默的宋郁,提前解围,“宋老板,不用这么当真。”
沉默了好一阵的宋郁,也在这时候开了口,他半开着玩笑道:“或许能呢。”
季安和听完摇了摇头,他知道无论是他还是宋郁,更接受的都应该是他们之间没有这个或许。
它,始于大理,终于大理;说是情爱,却终该归于艳遇。
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这么定义的。
不需要季安和始终属于这里,也不需要宋郁属于他。他不会因为宋郁这个人停留,而宋郁也不可能为他走出自己现在生活的地方。
其实如果宋郁有那么一星半点要离开的想法,他可能早几年就该为他那年少轻狂时的梦想回到他原来的地方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个云淡风轻、岁月安好的地方,遇见季安和。
“那还是没有这个或许更好。”季安和往后退了退,他语重心长地陈述着,“在这里的才是你。”
“并不,”宋郁突然伸手,手指戳在季安和胸口偏左下的位置,那是季安和的心头。他郑重却也贪婪地重复着季安和之前的那句话:“在这里的,才是我。”
在你心上的那个人,才是我。
我,也只想做你心上的那个人。
季安和抿了抿嘴,像是默认了宋郁的这句话,又挑了半边眉梢,回复了一个听起来毫无意义的音节,又好像藏着另一番心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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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和继续收拾着宋郁的酒柜,说着要送宋郁几瓶酒把这小酒柜填满的事,宋郁一边应着,一边洗着自己的茶杯,说起了再过一两周明前雨后的时候,该要买新茶的事。
宋郁问季安和要要吗,等他走了,他可以寄给季安和。
季安和却像是只顾着收拾酒柜,对宋郁的问题充耳不闻,也不置可否。宋郁在悠然的风声里讨了个没趣。
他低着头将茶杯里新注入的热水倒了出去,又努力在没趣里找了新话题。
“对了,今天星期一?”宋郁将茶杯清洗干净了归于原位,“季先生,我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季安和这次听见了,他问。
“染坊。”宋郁站起来回答。
“染坊?”季安和问。
宋郁解释:“之前不是说要买扎染,季先生在这里玩久了,把这事给忘了?要是之后要走……”
季安和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宋郁,对上了宋郁的眼,宋郁的眼睛却闪烁着躲开来。
季安和也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跟着移开了目光,简洁地回答着:“好。”
流风在两人之间攒动,风铃声久久未绝,两人却保持着同样的缄默,都对要离开的事闭口不谈。
宋郁大概先耐不住了,他看了一眼季安和以后,说了声“走吧”,就直接迈开步子,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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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和走下来的时候宋郁正站在庭中花架后靠着的自行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