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生(66)
楚扬哑然。
他之前还觉得闻禹的一些行为很变态，得知了鹿霏的情况之后，感觉闻禹倒是比她好了不少。
闻禹没有做错什么，他恨过姓顾的女人，恨过闻蓓蓓和那条狗，也恨过他的母亲，但他心里的怨恨不会永久存在，小孩子能记住的事不多，只要后期好好辅导和疏通，是可以将他的心结解开，让他和正常小孩一样健康长大的。
真正把他推入弯道的人，就是一直不肯释怀这件事的鹿霏。
鹿霏原本就比较偏爱幼子，绑架幼子的人又觊觎她深爱着的丈夫，是她的赌瘾把幼子害成这样的，是她犯的错误让她最爱的儿子内心蒙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阴影。
她……难辞其咎。
所以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折磨那些对她儿子不敬的人，她的儿子心软下不了手，她就帮她下手，她的儿子不会，她就一点一点教他。
甚至是……逼他。
楚扬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恐惧感，照鹿霏这么爱闻禹的情况，闻禹又表现得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那鹿霏会不会因为他稍微对闻禹有一点不好就……就找人揍他？
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以前的闻禹做事也挺变态的。
“你别担心。”闻禹用手捂住了楚扬的眼睛，在他耳边小声说：“她不会伤害你的，她只会想着怎么讨好我让我高兴，她最怕我对她发脾气，一点点都受不了，而且我都把你带到家里来了，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楚扬挣脱开闻禹的手，撑着腰半坐了起来，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好几次他心里的话都还没说出口闻禹就接话了，难道闻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闻禹咧嘴一笑，“你想什么不都写在脸上了么，猜都不用猜。”
“啊？”楚扬说，“那你……你很多时候都知道？我……我的想法。”
“当然不，”闻禹挑眉看着楚扬，“你们小学生的脑子里装的天马行空的东西太多，我怎么可能全部知道，能知道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比如说……”他歪着头，“你骂我的时候表情很特别，我就会知道。”
“……是吗，什么表情。”
“一副……我怀疑你刚刚吃了屎的表情。”
“滚蛋！”楚扬怒骂：“你才吃了屎呢！”
闻禹哈哈笑了两声，忽然把楚扬抱在怀里，轻声道：“骗你的，其实……你骂我的时候，嗯……很可爱。”
闻禹低沉的声音顺着楚扬的耳道钻进了心里，听得他浑身酥酥麻麻的，脸上莫名其妙就红了，“滚蛋吧你。”
晚上吃饭时鹿霏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该怎么对他们还怎么对他们。
楚扬和闻禹在闻家大宅住了一晚上，虽说给闻家人说的他们俩是那种关系，但楚扬脸皮薄，死活不同意和闻禹住一个屋，勉强在陌生又豪华的客房住了一夜，第二天又和闻禹的舅舅一起吃了个饭就回学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情心在起作用，楚扬总觉得自己对闻禹的厌恶又少了不少，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再是曾经说句话都要考虑闻禹会不会生气的样了。现在的他敢和闻禹开玩笑，敢反驳闻禹，敢在闻禹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总之，变化挺大的。
越和闻禹相处得久，他就越能发现闻禹对他有着特殊的关心，那种关心和别人的都不一样，非常微妙，他能感觉得到。
不过他对于谈恋爱这事儿他还是没松口，闻禹之前的对象太多了，结局就没有好的，让他怎么放心答应闻禹？
现在学校里很多人都以为他只是短暂的迷惑了闻禹，他偶尔也有这种想法，自己哪一点能让闻禹这么喜欢他呢？闻禹嘴上说喜欢他，万一要是有一天突然就不喜欢他了要赶他走，到时候怎么办？他没钱没势，还要在学校里受人耻笑，那种情况太恐怖了。
他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自己逼到那种境地。
随着十二月一起到来的有三次大考试，楚扬的成绩一直有在慢慢进步，涨幅不大，他很满足，他知道自己不是天才，不是学霸，上课还容易走神，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棒了。
闻禹的成绩一如既往是全年级第一，很牢固，没人能撼动。
月中的一个周末，闻禹打电话约楚扬去市里最大的图书馆写作业，明面上的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为了带楚扬出去玩儿而已，要是真的想学习不要非得去图书馆。
楚扬知道他的目的是打着学习的幌子出去约会，没拒绝，给父母说的时候还有点儿心虚，还好老爸老妈都不是喜欢管他私事的人。
今天A市下了小雪，很冷，楚扬下出租车时在一家咖啡馆外看到了身穿黑色大衣的闻禹，他的头发上沾了些雪花，鼻子被冻得通红，依旧帅气。
楚扬心里颤动了一下，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眼里尽是担忧，“你怎么不进去等我，这么冷的天气，感冒了怎么办。”
闻禹笑了笑，伸手把楚扬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说：“这不是因为太想看见你了么，等不了等不了，想见你嘻嘻。”
楚扬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闻禹经常会这样，动不动就叫他宝贝老婆小心肝儿，拉住就要亲个够，他都习惯了，除了嘴上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作所为早已与情侣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走吧，先进去暖暖。”楚扬说。
“等等，今天不去图书馆，也不去咖啡馆。”闻禹牵起了楚扬的手，他的手又大又暖，热气全传给了楚扬。
“那去哪儿？”楚扬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室内玩儿，书都带过来了，“你不早点儿给我说，我的书不是白带了么。”
“我给你拿我给你拿！”闻禹笑着说，“带你去锻炼锻炼身体，打打球，你看你这小身板，哪天被风吹走了怎么办。”
他接过楚扬背上的书包，牵着楚扬的手走到停车场找到经常开的那辆黑色SUV坐了上去。
“去哪儿？篮球馆么？”楚扬问。
闻禹在学校的时候都是花周末的时间健身，以前经常翘课去打篮球，自从有了楚扬就很少去了，大多数时间全用来陪楚扬了。
闻禹淡淡的嗯了声，发动了车子，车内渐渐升温，暖和了起来。
“那你不叫涛哥吗？”楚扬问道，“他今天没跟着你啊？”
平常他和闻禹出去约会，安涛都会在他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跟着，今天如果是要去篮球馆的话，让安涛上车跟着不是更方便吗？
“他今天没在，”闻禹说，“他爸从国外回来了，他回家打个招呼，今儿就咱俩。”
楚扬哦了声，转头看他，道：“你妈妈那么爱你，不会找其他人跟着你吗？”
“以前跟过，我发了脾气，她就给撤走了。”闻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想点燃，又怕楚扬生气，偷偷瞄了他一眼，轻声问道：“我抽一根可以吗？”
“……不行。”楚扬无奈的看着闻禹，相处这么久他发现了闻禹的烟瘾并不严重，在他面前一周会抽个三四次，香烟明明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闻禹年纪轻轻的，压力又不大，这东西对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问他能不能抽。
楚扬直接从闻禹嘴上把烟给拿了下来，叹了口气说：“你不抽又不会死，抽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现在是在封闭空间，闻着会很难受。”
“好好好不抽不抽。”闻禹讨好的笑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是因为好奇抽的吗？”楚扬突然来了兴致，随口问道。
闻禹想了想，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初三吧，那时候跟我妈关系太差，她不想让我做什么我就非要做什么，当着她的面抽烟她也不会说我，后来……偶尔会抽，和朋友在一起就会抽。”
楚扬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闻禹说他妈妈爱他爱得有些神经质，是她不肯放过自己，但闻禹呢？
闻禹不肯随她的意，故意做一些惹她生气的事，享受着她不赞同又要强迫自己赞同的表情……到底是谁在折磨谁？真的只有闻禹的妈妈一个人放不下当年的事吗？
闻禹认为他已经释怀了，是他妈一直逼他，他们才会走到这种地步，他变成这样真的全是他妈单方面的纵容导致成的吗？
楚扬不想把这些话在闻禹面前说，闻禹很聪明，聪明到一定会发现自己想法上的不对劲，如果发现了还不愿意改，那就是他愿意这么做。